现在的世界

是你理想的模样吗

01

最近在追一部电视剧《成化十四年》，本是一部古装奇案片，我也只当娱乐消遣，打发时间。

但是昨天看到第7集的一个片段，内容甚是引人深思，因此突然觉得整个电视剧因编剧这一植入式的观点争鸣而显得深刻起来。

既然要引用电视剧来开启我的思索，那么怎么能不夸一下这部剧呢？所以，以下介绍并不代表本人完全真实的观点。如果你看过部电视剧之后觉得实在一般，也不要因为我曾经吹过这一段彩虹屁而鄙视我观剧的逼格和口味。

一个推官、一个锦衣卫、一个太监，三位男主各有性格、各有本事，但也各有立场。又因涉及皇室复杂关系，因此案件也是牵连交织、扑朔迷离。而且有些案件并不以主角揭出最后真相为结局，而是以权势之人一句“此案到此为止”来结束，展现了成化年间大明王朝的内部权力斗争以及各种势力关系的博弈，同时也勾勒出当时社会的风俗面貌以及国家的发展轨迹。

02

男主之一锦衣卫百户隋州前往江西吉安，调查当地长期以来狱中囚徒死亡人数居高不下一事。

一个抢药的少年被捕快抓住并欲鞭打，隋州出手相助，于是也被一同带到官府。

黄大人问清原由，判少年入狱一年，但他又帮助少年修改了药方，用较为廉价的药材代替了其中的名贵药材，并借钱给少年抓药，准许他回家安顿好母亲再来监狱服刑。

此处不难看出，黄大人既有医者的妙手仁心，又有为官者的中正不苟，以法律为准绳，不以所谓的宽容和同情来妨碍法律对过错行为的惩罚。

所以，黄大人一出场，便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但其严肃的表情、严苛的态度也让人多少有些不寒而栗。

此前隋州于街市上听闻百姓谈及此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自从黄大人来了之后，治安状况十分良好，看来答案就在于黄大人的慈悲仁心和严苛用典。

03

接下来，隋州夜访黄大人，于是就发生了以下这幕对话，看完的确引人思索。

黄：隋大人？

隋：深夜来扰，还请黄大人见谅。我这次来是有些问题想请教黄大人。

黄：大人请讲……

隋：为何要重罚治下，监狱的惨况 ，黄大人不可能不清楚。小偷小摸的受罚者和杀人越货的受罚者遭受同样的责难，这样会不会有失公平、有失正义啊？

黄：公平、正义……隋大人这两个词问得好。黄某想问隋大人，何为公平？何为正义？

隋：愿闻其详。

黄：所谓正义，强调的是不同行为要有不同的对待，就是赏罚分明。所谓公平，强调的是相同行为应该受到相同的对待。换句话说，犯罪就要接受惩罚。在我看来，罪不分大小。

隋：那如果因为可以改正的小错而在监狱中惨死，不是太过惨无人道了吗？

黄：小错？就拿那个抢药的少年来说吧，这一次他为了给母亲治病而出手抢药，谁能保证日后他不为因为其它他认为急迫的原因而出手杀人呢？轻重缓急，相对而论，但都不能逾越底线，越过了线就是陷入了恶的境地。

隋：黄大人将人心区分得太过简单了。

黄：隋大人还年轻啊，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人心本来就很简单。

人这一世，分四个阶段。

第一，知道天有多高，知道世间的顶点在哪里。最好的吃食、华贵的衣物，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一层，因为简单，抬头向上看就可以了。

第二个台阶，要知道坑有多深，知道世间最黑暗的人心，和最肮脏最丑陋的角落。大部人到了这一层就上不来了，因为黑暗不容易看到，必须身体力行地走下去。在别人或者自己的泥沼中体会苦难，要么生，要生死。知道世间的下限，不是学塾里学的道理，是人间烟火中走投无路的绝望。

第三级，要知道我在哪里。天高三万丈，地厚三万尺，人身七尺不足，于天地立于何处？被成就和困难所迷惑就会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就会忘了自己的起点和边界。

第四个台阶，就是要知道世间还有左右。不止天高地厚、上下之分，还有三千大世界中的芸芸众生，众生皆不相同，但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和规则。理解一切，包容一切，为众生的喜而喜，为众生的悲而悲，沉浸烟火普济众生。

隋：那黄大人在第几层？

黄：隋大人在第几层啊？

隋：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黄：这个不用特别去想，只需在特定的时刻去发现，比如现在。

隋：黄大人，其实隋某深夜来访本是想恳请黄大人与隋某一同返京。吉安的事情，你我都清楚并非像黄大人所说的如此简单。

黄：看来黄某没有说服隋大人啊！

隋：告辞！

黄：慢走！

04

看来，黄大人就是要用严酷的法律甚至是法外私刑来惩治那些犯法之人，以此建立一个没有人想犯法、没有人敢犯法的世界。就像隋州遇到的那个小摊主所说的，谁在路上丢了银子，十几天都不会有人据为己有的。

而且，很显然，在黄大人这里，犯过轻罪的人就有可能成为犯重罪的人，因为无论遭遇了什么困境，人都应该守住底线，而这个底线便是遵纪守法。而一个人一旦逾越了这个底线，却没有遭到重罚，那么他就有可能在某种情况下再次逾越底线，甚至变成十恶不赦的罪人。

比如那个抢药的少年，这次没有钱买药，他便去抢，虽然他是为了孝道，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是，假如这次放过他，那么下次呢？如果黄大人让他明白了抢药等同于一年刑期，那么下次他还会用一年刑期去换一副药吗？

理论上，这就是刑罚的意义，让人明白自己非法所得必然付出代价，然后自己去衡量所做的违法之事值与不值。

但是，在黄大人这里，进了监狱就很难再活着出去了。因为在黄大人眼里用刑期换取非法所得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必须把他们打击至死，彻底根绝他们想犯法的念头。

“用我三年牢狱之灾，换你一生阴影。” 真正想要作恶的人是不在乎几年刑期的。

所以，到了黄大人这里，只要犯法就得死。

05

在黄大人的牢房里，不乏犯了小错的人，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这些原本只是犯了一点小错的人也开始一步步走向罪恶，他们当中，有人抢饭吃、有人欺负弱小，最后还有人在黄大人的授意下带毒糕入狱企图毒死隋州。

是不是所有犯过小错的人都有可能再次逾越底线去犯重罪？显然不是。但是，有没有这种可能？当然有！

黄大人的理想就是把这种“可能”彻底扼杀掉。然后让整个社会留下的是那些从来都没有犯过法的人。这就是黄大人的理想世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很想支持黄大人的。唯一让我感到犹豫的原因是，我自己有没有可能在某种急迫情况下也成为一个犯法之人呢？比如，为了挨饿的妹妹去偷面包，为了重病的父亲去抢药，为了钱财去贪污，为了复仇去杀人。

而且，小错积累成大罪只是一种可能，有人出狱后再犯杀戮，也有人虽未入狱但也重新做人了。

黄大人是在避免一种有可能的犯罪，也是在保护更多人不受有可能的侵害。如果这样想的话，我不得不支持黄大人了。

为了保护人而杀人，因为放人而使人被杀，在这两种可能之间，我们显然会选择前者。

06

曾经有三个学生偷盗学校的小卖部，被老师批评教育后，他们沉寂了两天又一次去偷盗小卖部，他们深知二次犯错有可能被重罚，于是杀了那名老师灭口。

韩国“素媛”案的罪犯即将出狱了，我们可不可以把这个人的肖像资料在公共场所大屏幕上反复播放以引起女孩们的警惕？不可以，因为我们没有这个权利。

我们为什么没有为了保护无辜的人而去侵害一个坏人的权利？因为有一种理论叫人权、叫坏人也可能变好、叫不能因为一个人可能去犯罪而去惩罚他……

所以，黄大人覆灭了！

我们就是生活在一个存在着各种可能的世界里，可能美好，可能邪恶！

所以，我们仍将继续生活在可能的邪恶里，然后满心都是对美好的侥幸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