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财神爷”王永江

民国年间，沈阳有这样一句口头禅，“王永江进帅府——高人一等”。王永江是谁，能让叱咤民国的东北王高看许多？在东北民国的风云往事中王永江出演怎样的角色，究竟几经波折，走进大帅府，成为东北的最强大脑。

▲ 王永江

民国年间，在大连金州地区，有个账房先生名叫王克谦。王克谦是闯关东的后代，念过几年私塾，人也算聪明，虽然挣钱不多，但觉得生活很有奔头，他有两个聪明的儿子，有很好的未来。

王克勤的两个儿子都很出色，王永江、王永潮，天资聪慧，好学上进，都考上了秀才，乡亲们就以西晋文学家、天才少年陆机和陆云赞誉“王氏兄弟”，称赞他们为“二陆双丁”。王永江还与辽阳才子袁金铠等人结为学友，“时把酒相聚，议古论今，纵谈时局”。双兴货栈的曹老板是金州城的开明富商，很喜欢永江、永潮，自己做主，把两个千金分别嫁给了两兄弟。曹老板还慷慨解囊，资助王克谦在金州南街开设了一间杂货铺，名叫 “永庆和”。但是，天有不测风云。1897年，王永潮作为候补知县，独自到直隶省城保定府等候填补县令空缺，却因为没钱送礼、无人帮忙，苦苦等了一年多，又气又忧，急火攻心，英年早逝。

▲ 光绪十四年，17岁的王永江在南金书院（位于大连金州）的县试中名列榜首。

王永潮的死对王家打击甚大，也从侧面让人看到了清末民初的民间疾苦。王永江的生意也不好做，幸而得到学友袁金凯的举荐，35岁的他成为辽阳警务学堂的老师。

老张和袁金铠

本以为，终于能有一番作为的王永江，又受到了打击。东三省总督赵尔巽非常欣赏王永江的才华，想让他担任奉天民政司使(即民政局长) ，却遭到了张作霖反对。张作霖羽毛已丰，此时他家中“成为全省政治中心，每日宾客如云，文武官员都有。无论与张有无关系的事情，都与他相商或征求他的意见，事先必使他与闻”。而王永江却不吃这一套，从未去过张府送礼物、套近乎。赵尔巽见事情僵持不下，就授意他主动一些。那天，王永江硬着头皮进了张府，却空着两手。张作霖听到管家的报告，故意不出来接见。王永江枯坐半个小时，拂袖离去。当晩，他就辞职回到金州，并留下了一首讽刺诗：“士元竟以酒糊涂，大耳如何慢凤雏？才得荆襄宁志满，英雄通病是轻儒！”

▲ 王永江的书法作品

1916年4月，张作霖当上了奉天督军兼省长，开始以重金聘用各种人才，王永江再次被举荐。站在不同位置上的张作霖，也有了不一样的视野和胸怀，不仅重金聘请王永江，也给足了王永江的面子，隆重地请王永江入大帅府，正式成为他的幕僚，命他为奉天省警务处处长兼沈阳警察厅厅长。

大器晚成的王永江，信奉士为知己者用，不遗余力地帮助张作霖经略东北。王永江的能力很快便凸显出来，1920年，王永江担任财政厅长兼烟酒专卖局局长，奉天省的财政状况明显好转，不但偿还了1000多万元的债务，还有许多结余。1922年，兵强马壮的张作霖宣布东北独立，任命王永江为奉天省省长，奉天经济恢复并强壮，助力张作霖成为真正的东北王。

▲1923年过4月26日，东北大学开学典礼的老照片，王永江为第一任校长

不仅仅致力于财政管理，王永江还先后创办奉天纺织厂、东北大学(兼校长)，修建沈海与洮昂铁路，东北大学校训“知行合一”乃其手笔。

▲ 东北大学的老校徽

王永江一身胆识，成为张作霖的心腹，为张氏父子打下强大的经济后盾。然而，好景不长，军阀征战混乱，东北王张作霖也不例外，热衷于参与混战。面对刚刚经济复苏的奉天，王永江更希望能停止耗费人力物力过多的战争，更大力度地建设奉天。事与愿违，奉系军阀征战的势头无法逆转，野心不断膨胀，与王永江经世济国的理想渐行渐远。

1924年9月，东北陆军总兵力达到25万，还组建了海军和空军。10月，为了策应、声援皖系军阀卢永祥与直系军阀齐燮元争夺上海，张作霖发动了第二次直奉战争。王永江着急上火，“左目失明，心脏漏血”。

▲ 王永江故居

第二次直奉战争奉军大获全胜，张作霖并未见好收兵，而且乘胜穷追，到处抢占地盘，陆军经费支出就达一亿多元，占全年总支出的89%，导致东北地区货币贬值、物价飞涨，人民怨声载道。在大连养病期间，王永江给张作霖的干将杨宇霆写信，指出：“将来不待外力来侵，已成自杀之策，其危险视外力来迫相等，此岂图存之道！恐不过一年后，即自索于枯鱼之肆矣！不速图挽救，危险即在目前。”

影视形象

1926年1月24日晚上，王永江心灰意冷，破例请同事们吃了一顿饭，头一道菜上的就是“鹿尾白菜卷”（鹿尾寓意“路危”，白菜卷寓意“铺盖卷”），临别时，还分别赠送每人一张自己的半身照。次日，他向张作霖请假，希望回金州探望双亲。当天恰是正月初九，王永江的生日，张作霖以为廉洁的王永江是为了躲避生日应酬故意回乡待几天，爽快答应。

徐铎为东北张王二人做的小像

可是，张作霖不见王永江回，却收到了王的辞职信。张十分震惊，当即复电：“尚望以大局为重，早日言旋。”他先后派遣袁金铠、张学良等人到金州，请王永江回去好好谈谈。但王决心已定，一概不见。1926年7月，张作霖亲自出面，吃的还是“闭门羹”。

1927年以后，物价飞涨，奉天省发行的纸币奉票币值暴跌。1月，奉票兑现洋的市价为2元8角；5月下旬，跌至3元5角5分；7月底，达到5元6角4分。6月21日，王永江在《日记》中写道：“张雨亭在北京就任中华民国海陆军大元帅，人之将死，强作回光，此之谓也。”

▲ 东北大学美国校友会给王永江的纪念献辞

1927年11月1日，王永江在金州病逝，享年56岁。临终前，作为东北大学的第一任校长，他“犹念念未见东北大学毕业生为憾”。噩耗传出，人们深为叹息，称赞他“为当代有数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