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曲园——俞樾故居

游杭州西湖，过秋瑾墓，来到白堤，就在这西北角，南面面湖，西面临湖，东面邻西泠印社，有一座楼，竟是"俞曲园纪念馆"。西湖寸金寸地，何许人也，占此佳处？不由走了进去。

原来是俞平伯的曾祖父俞樾。俞平伯我是知道的，读了他好多文章，特别是他与朱自清各自写的《桨声灯影的秦淮河》，同一时间，同一题材，同一题目，各抒自怀，很是有趣，不时地总是两文对照着看。

既然是俞平伯的曾祖父，那就留心看去。俞樾（1821—1907年），字荫甫，号曲园，浙江德清人，晚清成绩卓著的朴学大师，清同治、光绪年间，受聘出任杭州孤山诂经精舍的学政，讲学时间跨度达三十余年，众弟子就将他讲学的诂经精舍命名为俞楼，现如今改建为"俞曲园纪念馆"，供浏览西湖的人们参观、欣赏。

这还差不多，要不然谁能在这儿建得起房舍，依山面湖，靠路临社，真乃黄金地带，视野开阔，环境优美，人间仙阁，美的地方。

那为什么叫"俞曲园纪念馆"， 而不叫"俞樾纪念馆"？我心中疑问。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到苏州歪打正着，竟揭开了这个谜。

俞樾，浙江德清人不假，至今村里还有俞樾晚年修建的"四仙桥"，"四仙"即指其远祖、祖父、父亲及他本人，口气不小。桥南楹联写道："双桨泛轻舟，绿水潆洄南北埭；一条横约略，青鞍安稳往来人"。

看来俞家是出人才。清道光三十年（1850），俞樾赴京参加殿试，诗题为"淡烟疏雨落花天"。俞樾首句写道："花落春仍在，天时尚艳阳"，深得主考官曾国藩的赏识，拔置第一。于是金榜题名，中进士第十九名。

不过俞樾的仕途并不顺利，仅当了一任河南学政便被御史弹劾，消职归田。看来也是个"书呆子"，不善应对，不会做官。

因为这次罢官，俞樾就移居到苏州租房住下，杜门撰述，"原本经典"，深求义理，著书论说，卷帙繁富，声誉日隆，直到同治四年（1865）俞樾才与李鸿章在金陵相识，后应李鸿章之邀出任苏州紫阳书院山长，又过两年转到杭州诂经精舍、德清清溪书院、上海求志书院等地进行授课讲学，长达三十余年，可谓"门秀三千士，名高四百州"，很是有名望，逐成朴学大师。

在此期间几易房舍，直到同治十三年（1874）才在友人的资助下购得马医科巷西大学士潘世恩故宅废地，亲自规划，"筑屋三十余楹"。因"堂后尚有隙地"，地形狭长，象把曲尺，故取老子"曲则全"之意，构筑小园为"曲园"。"曲园者，一曲而已，强被同名------"这也就是"曲园"的来历。曲园建后，俞樾自娱其乐，又自号"曲园居士"，便有了 "俞曲园"之称。这我就完全弄清楚了杭州"西湖第一楼"为什么叫"俞曲园纪念馆"的缘故。

曲园临街既有"曲园"名号，又有"俞樾故居"标识，更有谢孝思书写的"俞曲园故居"门匾。

进入门厅，正中上悬挂一竖匾"探花及第"，下面还有一幅"曲园图"。疑问又出来了，俞樾只是中了进士第十九名呀？这是谁呢？原来是他的孙子、俞平伯的父亲俞陛云，戊戌科以第三名入选，你说，当爷爷的能不高兴吗？特撰一联褒奖："老夫半世浮沉，藏书数千卷，读书数万卷，著书数百卷；小孙几度侥幸，乡试第一名，会试第二名，殿试第三名。"欣喜之余，故把"探花及第"挂在了这里。

过了门厅，进屋正中是一幅俞樾画像，上有李鸿章题写的匾额："德清俞太史著书之庐"。左右对联是："太史有书能著录，子云于世不邀名"，出自王安石《王子直挽辞》的诗句："太史有书能叙事，子云于世不邀名"，只是修改了两个字，把"叙事"换成了"著录"，这就更贴切了俞樾。

又到一小院，进屋是"乐知堂"，取《周易》"乐天知命"之意，左右有联，其中楹柱联写道："三多以外有三多，多德多才多觉悟；四美之先标四美，美名美寿美儿孙。"不知谁撰写的，看那"觉悟"二字像是现在人撰写。

这回就到了"春在堂"，是俞樾藏书、读书、著书之处，匾额系曾国藩题写，旁有跋语："荫甫仁弟馆丈，以春在名其堂，盖追忆昔年，廷试落花之句，即仆与君相知始也，廿载重逢书以识之。"这也道出了"春在堂"的来历。屏风上即有俞樾的《春在堂记》，描述他与曾国藩的交往，后再出书，便定为《春在堂全书》。左右还有自挽的联："生无补乎时，死无关乎数，辛辛苦苦，著二百五十余卷书，流播四方，是亦足矣；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浩浩荡荡，数半生三十多年事，放怀一笑，吾其归乎。"此联被选入《绝妙好联赏析词典》之中。

与春在堂连属小轩，即"认春"。俞樾自言："白香山诗云：'认得春风先到处，西园南面水东头。'吾园在西，而兹轩适居南而，认春所以名也。"认春轩后侧便是曲园，也就是小花园。

进到里面，实属有些窄，也许是众多花园中最窄得一个。右侧是假山，东侧有曲廊，篱笆前后有小屋，一曰："艮宦"，不知其意；一曰："达斋"，到有所悟。中间有一小池，曰："曲池"，旁有一亭，曰："曲水亭"，还有一楹联："诗兴似春多丽藻，斋心如水自澄澜。"对面，靠墙竟有一"回峰阁"，楹联是："春归花不落，风静月长明。"看来多是俞樾自撰，真乃因地利导，就势修筑，充分利用，曲园也！

写写文，看看书，累了，乏了，曲园漫步，曲园消遣，换换脑子，换换环境，劳逸结合，闲庭幽雅，自娱自乐，自撰自书，加上争气的儿孙们，四世同堂，辈辈能人，更是神仙的日子。

"不怕得儿晚，就怕寿命短。"俞樾高寿，81岁还携3岁的重孙子俞平伯在曲园门前照相，他还写了一副对联："培植阶前玉，重探天上花"，寓意他的重孙子像他父亲一样，出人头地。当然俞平伯更是后起之秀，他既是中国白话诗创作的先驱者之一，又与胡适并称为"新红学派的"创始人，也是光宗耀祖，名传后世。

九口202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