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老头讲八卦（二十三）——秦王对他是万中无一的真爱啊

我们现在来看看魏国的敌人秦国如何了。

他们派使臣跟魏国说，我们打赵国，很快就能打下了，实际上呢。还真没那么顺利。

魏国信陵君和楚国春申君出兵跟赵国平原君里应外合，主将王陵困在中间，足足损失了40000人。纠结的秦昭王想起白起的话，开始有点后悔了。但作为大BOSS，不可能向下属认错啊，听说白起病好了，就给他下兵符，让他带两万人去邯郸支援。

白起很实诚地跟秦昭王交底：

邯郸不好打呀，长平之战结束时，他们完全没有准备，趁着我们士气高涨，还可以考虑打闪电战。现在楚国、魏国都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的，他们都恨透了秦国。现在囤在外围，一天就能杀到。人家里应外合，我们输定的。还是赶紧想办法把大军撤回来吧。

纠结的秦昭王觉得白起说得有点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于是找来心腹范雎商量：

范雎说：秦军不是不能胜，而是白起矫情。想想他当年带五万秦军就敢挑衅楚国百万雄兵，一直打到首都，拆庙挖坟，又接着杀了人家赵国四十万降军，他明明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绝了的狠人 ，现在却说怕打败仗，大王您相信吗？

秦昭王说：那范丞相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呢？

范雎说：白起无非是想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一则想大王屈尊求他，显得秦国没了他是不行滴；二则万一战败了也有退路，所以把攻赵说得千难万难绝不可能；三则如果他最后居然打胜了，就肯定是功高盖主天下无敌第一人了。

大王，您想想看是不是这样？

秦昭王一想，对哦，白起本来就是宣太后和魏冉那帮子扶植起来的亲信，肯定会记恨自己这几年重用范雎冷落他，这旧恨加上新仇的人确实不能重用啊。

秦昭王又问：那范丞相有什么建议。

范雎答：泱泱大秦，没了他就不能统一天下了吗？我不信，大王给我点时间，我为大王举荐人才。

最近这段时间，范雎大门前就没停过车马。金银啊、财宝啊、美女啊一批又一批地往丞相符里抬。

范丞相回家都没坐下，又有人抬着箱子进来，范丞相一看，哟，是当年魏国的救命恩人郑安平。

大家可以往前翻翻，范丞相从厕所里爬出来，就是郑安平收留的他，还帮他改名叫张䘵，名字改得好啊，以前的范雎是得过且过，现在的张䘵确实䘵满钵满。

范雎问：救命恩人啊，应该是我去拜会您，怎么是您上门了。

郑安平说：知道丞相现在德高望重，贵人事忙，所以不敢轻易打扰您。

范雎：这次上门是有何赐教呢？

郑安平：赐教不敢，我犯了点小错，被魏国军队开除了，就来秦国混口饭吃，看丞相这边有没有什么空缺，随便安排个能准时发工资的岗位。就感激不尽了。

范雎捻捻胡须，想了又想：你在魏国军队当什么职务？

郑安平：最高当过副连长，还立过点战功。

范雎：有胆量指挥大军吗？

郑安平：哎呀！我从来没有指挥大军的经验，这个怎么行？

范雎：有什么不行的，他白起还不是从新兵蛋子混起来的，他可以，你就可以。你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很快秦王的诏书下来了，改派王龁（话说这人也是经常给范丞相进贡的）替王陵为大将， 郑安平领两万大军后备支援。

打仗行军，不是说打就打的事情，范丞相玩阴谋可以，战场上的事是拼力气，玩人命的。他向上举荐的这两个人都不怎么会打仗，很快被楚魏联军攻破，死伤惨重。

这次秦昭王心虚了，又想改让白起领兵。

白起说：我早说了现在不是打赵国的时候，大王您不听啊。现在怎么样，打败了吧？即便是我带兵，也是这样的结果！

范雎说：大王，您看我说得没错吧，白起就是故意长别人志气，长自己威风。

平日的秦昭王还是会权衡一下，考虑一下，纠结一下。如今让白起一打击，再让范雎一挑拨，直接抓狂跟战神死磕起来。立刻下诏书，非要白起领兵即日起程去支援。

可怜的战神只能怏怏起程了，这次行军特别艰难，一则，精锐部队早就被围困在邯郸了，余下给白起的部队，老弱病残走路很慢。二则长平之战杀了赵国四十万降军，赵国上下早就恨透了这个“杀神”，知道是他带的部队，要么给他们挖个陷阱，要么给他们抢个粮车，要么再给他们写个咒符之类的，搞得人心惶惶，行三里退两里。

在这样的情况下，战神白起的心情可谓非常糟糕了，穿着上司的小鞋，背着范雎的暗箭，还要走几步就突然掉进赵国群众挖的坑里面。

我上文也说过，白起擅长闪电战，脾气是非常暴躁的，秦昭王抓狂，他更抓狂，于是开始骂娘，于是骂着骂着，变成了骂王。

队伍里有范雎的眼线，听见立马就给丞相报信去了。丞相又给大王打小报告去了。

大王火了，觉得白起终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竟让人送把短剑去让战神“自裁”。

一代战神就冤死在了内部政治斗争中。

咱们的范丞相的结局也没多好，白起死了以后，整个秦军的士气迅速低落。

很快，他举荐的郑安平带领二万人被联军包围连一场仗也不敢打就直接投降了，接着王龁也投降了。

范丞相觉得自己的罪大了去，按照秦国法令，举荐了官员但该官员犯了罪的，举荐人也要治罪。可是秦昭王却怕伤了范雎的感情，下昭说：

有谁敢议论郑安平这件事的，就按郑安平的罪名治罪。更给范雎加工资让他安心。又过了两年，投降回来的王龁当了省长，竟被人举报和邻国勾结，查明是事实后被判了死刑。

范雎越来越害怕，一则怕自己被人举报；二来怕大BOSS会开始怀疑自己。

上访的、举报的人越来越多。秦昭王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有一天他上朝时不断长叹，范雎走上去下跪说：

老板不开心就是下属的耻辱，老板被羞辱就是下属的死罪，最近关于我的风言风语很多，我知道大王压力山大。请大王治我的罪吧。

秦昭王立马把 范雎扶起来：

不是不是，跟丞相您没关系。我最近收到一个消息，说现在楚国的歌舞没以前好看了， 这让我非常担忧，要知道衡量一个国家，如果他歌舞好看，说明大家的心思都在娱乐上。如果他歌舞不好看了，说明大家的心思都在战争上了。我是担心呀，楚国可能要打我们了。

您再看看我们现在啊，白起死了，郑安平他们又叛变了，以前和各诸侯国结下了许多梁子，万一又来个合纵攻秦，我们恐怕够呛的吧？

范雎一听，脸色都变了，立刻对秦王说：大王深谋远虑啊。

过了几天，范雎带来一个叫蔡泽的人，对秦昭王说：大王，感谢您这么多年来对我的信任，但是我老了，最近失眠、焦虑可能得了抑郁症。我担心误国误民，这个人叫蔡泽，看起来忠诚有谋略且年轻。大王看看可否值得一用吧。

之后， 范雎急急告病离开国都返回封地，不久在封地病死。

笔者乱点：

PUA是个令女性闻风丧胆的词。PUA凶手大多以爱情为幌子，直击PUA目标的弱点，通过心理控制的手段，让一个人服服帖帖，听听话话，最后被PUA的这个人会丧失理智和思维能力，沦为PUA凶手的傀儡。

看了司马老头的记载，我发现，原来范雎才是PUA的始祖级人物。

而且他PUA的目标不是软弱、没文化、没主见的小女人，而是中原霸主级的人物——秦昭王。

我上文说过，秦昭王在位42年，天生有主角光环，还有贵人相助，有拎得清的母后，战神级别的团队，可遇不可求的天时、地利、人和。

但人就是这样，外力越强势，越是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青年期的秦昭王孤独，于是很想强大自己的势力、培育自己的亲信和团队。这点本身没有错，每一个要亲政的年青王者都是要从培植亲信开始。

但大前提错了，无论是势力、亲信或团队，控制是第一位，亲和是第二位。有人反驳说，发工资的肯定紧握控制权的。

非也，被下属反水整死的BOSS大有人在。BOSS与下属是控制与反控制的博弈关系，在健康的企业里，下属只能给建议，BOSS才有权决定。但在不健康的控制关系里，下属往往就是要胁，BOSS变成了恳求。

范雎毕业于心理学专业，没有去找秦昭王之前就把他的心理摸得透透的，知道他纠结，知道他寂寞，知道他想摆脱宣太后一伙。这软肋抓得准，大王就给他跪了。

作为下属，范雎也有分轻重的，早年他定下秦国外交的大方向，远交而近攻，正确的；早年他使的反间计，是削弱赵国的关键；早年他提议的秦国的战争方略，攻占了领国好几块重地。曾经，他一手辅助国君，一手谋取私利，两手都抓得紧。

当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发生冲突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把一个比较暴躁但没什么心计的战神白起逼死了。

大家还记得赵国的蔺相如吧蔺相如对挑衅的廉颇一再忍让，正如他所说，将相不和，国家都将不保，别提个人利益了。他是有远见的，没有了廉颇的赵国，真就没几年好活了。

没有了白起的秦国依旧行驶在统一天下的轨道上，但没有了白起的范雎也没几年好活了。

他害怕啊，秦昭王越是对他好他越是害怕，他怕被PUA的大王某一日觉醒，按照历届秦王的做法，五马分尸算是小的，诛三族并全部五马分尸也是可能的。他飞快地申请退休，并每天活在五马分尸的噩梦中。

世上总有例外的，被PUA的秦昭王对范雎竟是万中无一的真爱啊。

为他跪也跪了；替他仇人也杀了；帮他政敌也弄死了；举报啊，上访啊都不理了；甚至连最严格的秦例都挡下来了。这爱卿也爱得成了千古佳话了。

范雎临走前推荐的蔡泽是个低调的实诚人，当丞相期间帮秦昭王灭了早已名不符实的周室。为此秦昭王感叹：

这一生，只有范丞相是我知己啊！

图源：电视剧照

作者简介

晓墨（晓墨轩主人）：原名李蔚菲，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生于1979年，毕业于广州中山大学，获行政管理和汉语言文学双学位。热爱写作，2005年北京出版社《生于1979》作者，曾在《广州日报》发表短文《成名背后》和《游园惊梦》；在网站“榕树下”发表短篇小说《雨中的肖邦》和《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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