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浦天凉人暖

几年前，一位同事以霞浦S湾摄影作品荣获广东省摄影优秀奖，霞浦就此烙入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端午前我冒摄影而来，七天六晚的自由行，我在霞浦北岐村日景民宿住了四晚。

民宿是渔民小江把自己四层的家居划出两层半做客房，由妈妈和妻子打理。干净超越四星酒店，楼下"大堂"换拖鞋还让我霎时不适应，却令我舒心。

更舒畅是早晚"搭食"在日景民宿，伙食费平均每餐二十元。早餐是鲜嫩的海鲜面。

晚餐是鲜活的小鱼虾，处在休渔期，小江父子仅可在近海捕捞，这鱼虾蟹不是一个"鲜"字了得。

小江的主业是与父亲每天出海捕鱼，这起早摸黑的行当，小江从初中毕业到现在干了二十四年。

他继承了祖辈的渔民生涯，也为霞浦的捕捞产量助添一份"腥气"。

抵步的当天，连续数天骤雨的霞浦地区，中午还在洒雨。一点我下火车时竟露出雨后斜阳，娇艳迎人。迎晒行人稀少的县城，外来人较少的城区现出一派追赶大都市的艳丽，也呈现出都市少有的安宁，满以为这趟拍摄自由行该会天遂人愿。

从火车站转一趟公交车到松港街道，北行十分钟便到了小江家----北岐日景民宿。小江凌晨一点出海未回，家人小符立即联系包车司机小程，小程旋即带我追迎难得的骄阳赶去小浩村、东壁拍摄日落。因霞浦滩涂的拍摄要以阳光为铺垫。

密云下，海潮涌接小皓村。

小皓村外，凉风阵阵，机帆点点。

东壁滩涂，潮水渐盈，追逐斜阳。

夕阳下，海潮渐漫滩涂，追赶游人。

"东壁滩涂日落"这意境，要在农历初一前后，夕阳下退潮，滩涂露出虎纹与浪潮配合猛烈斜阳照耀下，闪出金灿，这醉人的"浪淘沙"，让我久久流连。

到了三沙镇，应在花竹村住一晚，利于翌日凌晨四点半拍摄花竹日出，花竹日出是霞浦东线行摄的美艳一环，日出后七点半可转到杨家溪。

我当晚返回北岐投宿，第二天上午八点再出发，辗转牙城镇赶到杨家溪千年榕树公园已是九点十五分，过了九点第一场烧烟摆拍。千呼万唤下有游人付款做第二次烧烟。但硝烟不够、烟雾不浓，第二场农夫"日出而作"的摆拍实在是应付。我还错过了顺路的瓦窑，拍摄那飘逸的挂晒鱼网。

下午三点来到溪南镇白露坑畲族村半月里的龙溪宫，这半月里的青砖建筑群存有近三百年，在霞浦众多自然景观中独树一格。

在雷位进故居，抬望大厅上的"竹掭松筠"横匾，让我稍回顾雷家"一门五秀才"的典故，这在清代八闵畲族村绝无仅有的。

1823年（道光三年）雷位进之子雷世儒，考中武举人，他武艺高强又善于经商，后带领许多村民经商，生意通达福建、广东、台湾等地。在父亲三间四进、占地332平方米故居傍建造了大厝，大小房间三十八间，占地1300平方米，尽青出于蓝。1864年（同治三年）雷世儒之子雷步缘、侄子雷步武同科考中文秀才。1882年（光绪八年）和1885年（光绪十一年），雷步缘之子雷加润，雷步武之子雷加上分别考中文秀才。

生于乾隆年间的雷位进家境殷实，修桥补路，慷慨解囊，为人仗义。他的故居含远山而不露，构成白露坑村一道儒雅的风水古迹，为畲族村集聚了三百多年的骄傲。

下午四点白鹭海边，正遇退潮，海滩挂晒的海带难脱远山色掩，要借涨潮的浮光，上下映照才现翠绿。

挂晒在岸边的海带，透出绿泽。

黄昏，北岐与青岐对望，海潮退出隔膜。

古岭下，沧海桑田，不期落日圆，庆落霞飞舞。

第三天上午十点，我已等候在长岐山，为等南湾退潮，同时等来三两丁游客。养殖螃蟹的围网圈在平缓光滑的海面，此景让我心胸舒畅，烦躁随潮水慢慢卸去。

潮汐拉退，渐渐露出"甲骨文滩涂"。当地司机提醒：退潮黄昏时，远处的下青山大桥，承挂着蛋黄的日落、霞光撒满滩涂才更美艳。时机不合，太阳无力。此际，唯望丹青绘下这般美景。

挪步下青山大桥西侧，桥下杂乱无章的渔船、棚居，懒洋洋地躺在山海间，倒影着"海上吉普赛"连家渔民的艰辛。

政府支助的崭新鱼排，整齐地铺在灰蒙的海面，为灰心的"海上吉普赛"送来一线"曙光"。

桥尽回步，轻舟横在渔网排列的海面，渔船与我，南湾与桥，相看寂静。

下午两点半，顶着大雨我来到沙江，攀高眺望；晒海带的竹竿排在水道两旁。雨后歪打正着的"S湾水墨画"铺展在我眼前，收归渔船，载满腥气，远处是捕捞，近处是收获。

这就是名扬海内外的S湾，引我朝夕梦萦的水道，没有意外惊叹，只有默默相送。

在北岐村遥望雨夜梦幻的县城。

第四天晨曦，烟雨朦胧的北岐海滩，摊开我一整天的风雨同路。

上午9点去到烟雨中的上澳村，冷色伴冷门，少见到当地人，更不见外来游人。

拉直上澳湾的大桥，不日通车，便利下浒镇、北壁乡渔民往返县城，也利诱我这累人。

十点到了盘前畲族鱼村，骤雨不断，打消了我去上岐村，看收、晒海带劳作场面的念头。

霞浦这段南线待我寻机漫游。

下午两点半，再踏小皓村滩涂，烟雨闭斜阳，岸边一排排的别墅是另一番安慰。

没有阳光聚浮光，一片灰茫茫。滩涂接实我的步履，接我忘情地迈靠海边。

第五天下午三点半，从县城的新城客运站搭中巴，在狂风骤雨相伴下，再次途经下青山大桥，五点到了台江码头。

风雨兼程、舟车劳顿地奔赴油菜屿，我满怀期望想入住约好的鱼排民宿。

却被民宿店主安排去了鱼牧场的漫生活民宿。

我一尝别有风情的漫节奏。

跃进退潮的海面漫游。

实地问解，渔牧场新一代的主人小谢，和煦讲述鱼排的经营运作。

烟雨凄迷、风平浪静的鱼排

潮起时托起寂静的旷空

潮落时拉开豁达的胸怀

油菜屿此刻没有浪，只有漫，携着静，静得我无法入眠，呆慢地数着窗外来往机帆声。

几十年来我已习惯了都市的车马声、喧闹声、工地声。

宁静，突然来了，没有过渡，不可多得。这晚，疲劳盖过安静，漫舒了一晚的渔居，想再加码，但还要慢行余下的拍摄地。

第六天上午七点，渔牧场主妇为我慢烧两条生猛的黄鱼，伴白粥作早餐。黄鱼是渔牧场的主打产品，鲜活直销无与伦比。

饱满心情后，小机船搭我，慢上近在咫尺的小山岗。

天继续阴沉，我继续暖扬，环顾四周的鱼排。

昨晚我漫漂的"渔牧场"只是沧海一粟，当地为此打造成"海上威尼斯"，慢慢想来这名字有点怪怪，威尼斯就位于意大利北部的亚得里亚海上。

家家户户的鱼排夹在东安岛与溪南半岛之间，避开了狂风恶浪，小船和快艇是各家各户代步的必需。

相约的司机小程，陪我上360度的观景小山岗。回航时，我频频回望；

期望下次来时，全换上政府支助的、色彩斑斓的塑料鱼排。

从"漫生活"踏回平实的陆地，延续"漫"的惯性。

如住在馒头山对岸的民宿，边观日出，边啃馒头。灰蒙中我对着馒头山，浮想那浪漫的晨曦。

午餐在高罗，同样的新鲜，餐后又来大骤雨。

雨后，高罗的沙滩，舒坦又舒展。

回首来路，倒影静候。

下尾岛留下无数脚印，印证手舞足蹈。

大京沙滩曾有几番热闹，闹得翻江倒海。

直到最后离开的第七天，与小江相约跟他出海打渔，终未如愿，补网也弥补不了这个遗憾。

这趟霞浦自由行摄，选在端午节前，上苍要储备大量的龙舟水，接连普降骤雨替代了短暂的晴空。霞浦独特的日出日落拍摄，拍成单调的"水墨画"。

好彩天凉人暖，包车司机的小程，助我遍踏霞浦的行程。日景民宿的小江，怂我出海打渔的冲动，渔牧场的小谢，抚我安享鱼排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