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出的教育

碧绿的青椒、红红的西红柿、雪白的大萝卜、紫色的茄子……看着五颜六色的蔬菜一样一样地被放进老竹篮子里，心情会变得缤纷和丰盈起来。小时候，生活在北方农村的我们，食物一年到头主要是粗粮为主，很难见到新鲜的蔬菜，记忆中最美好的是过节时候，比如“七月十二日，辣椒茄儿”，是说一年当中只有农历七月十二才可以吃到新鲜的辣椒和茄子，是因为这时辣椒茄子长的比较饱满，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这时候蔬菜也较便宜，农村人买的起。我们很享受地站在路边，观看赶集归来的大人，每个人自行车前把上挂着一个篮子，满篮子的蔬菜，感觉就是展示“凯旋”——那只从城里归来的篮子，总是装满了“战利品”。

这些篮子大都是用我们当地生长的一种植物叫做苸蓆的植物编的，每家每户都有，不用时把它洗干净，悬挂在晾衣绳或墙外的铁钩上。篮子先是白色的，很清香的那种白色，逐渐编的暗褐色发亮。我家的篮子有很多只，都是勤劳的母亲自己编的，有大的、有小的，有敞口的，有口小肚子大的，各种形状的，里面放的有家里的每天吃的干粮、还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得腊肉，母亲还能用苸蓆编一种能盛清油的类似油壶的小油瓶，但是里面有一层油纸，比较厚但透亮的那种，是母亲从姥爷那里学的，我们那个山村只有母亲会做这种油壶。

后来我们渐渐大了，知道母亲持家的艰辛，我们便想尽办法为自己在假期里赚学费。于是姐姐带我把家里产的杏子，挑拣成熟的大个的黄里透红的那种杏子，拿到城里去换钱，拿的就是母亲用的篮子。在城里我们十颗杏子五角钱卖掉，这就是我们的学费，有时杏子也会卖不掉，细心的姐姐就会找到一些缝纫店，用杏子换取缝纫店里做衣服剩下的碎布头，一大包拿回家，从中选取较大的颜色鲜艳的布头，全部剪成三角形，然后拼成各种图案、镶出各种花边、缝成各种大大小小的包，很好看的那种，我们小学到初中的书包和馍馍包就是这种包，每到九月份，我就会背着姐姐缝制的书包气宇轩昂地去上学。直到今天，姐姐还是用碎布头做的各种包上街买菜，我觉得布袋是姐姐幼时的梦想，年轻的时尚，自制的、纯棉的、各式各样的布袋，或拎或挂在臂弯里，逛街时，未见得装多少东西，布袋隆起的恰到好处，随着手臂的节律飘然舞动，有种天然的简约的风情。每当走在街上，每当看到挎着五颜六色帆布包逛街的女孩子，我总觉得，比起大塑料袋小塑料袋的“购物”，这种布袋才更有逛的味道。

时移世易，塑料袋出现了，取代了各种天然的包装，而带给我们的到处随风飘扬的花花绿绿的“塑料旗帜”，而今又即将逐渐隐退，那些散发着草木和阳光清香的包装方式，或许还会因此重返身边理所当然地要代替那些飘扬在天空、堵塞在下水道的塑料袋，成为我们生活的新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