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洞天行记

作者：西左 摄影：袁德志

还记得春天时来九洞天的情景，五丫村的樱桃花开满坡坡岭岭，那些绽放的樱桃花像大片大片的云。樱桃花深处的人家，像住在云上，像最朴素的神。那个时候却一面又幻想樱桃成熟时节，那一颗颗樱桃，因了密密匝匝的绿叶的衬托，如碧天里的星辰。而现在，正值雨季，从龙井服务区入园时，靠近园门的地方有几丛芭蕉正被雨打。因为雨并不算太大的缘故，那几丛长势繁茂的芭蕉，尤显出了绿肥雨瘦。而一滴滴从芭蕉的叶片上落下的雨滴，一滴就是唐诗宋词里的一个凄美的句子。

入园。移数步。看到一株攀援的凌霄花，想起舒婷《致橡树》里的一句诗：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真正的爱情应该是白居易《长恨歌》里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不错的。到连心桥，连心桥旁就有连理枝。长在相同的位置，相同的高度，所得到的日月星辰的光辉，谁也不比谁多，谁也不比谁少。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桥的栏杆上有连心锁，连理枝上挂着祈福带。毫无疑问，这一定是心怀坚贞不渝的游客在这里为自己的爱情祈福。无论谁，都祝愿，所遇皆为良人。

连心桥的一旁，是成片的水仙。虽然花期早已过了，但似乎一阵风来，也能闻到那些凋落在水中，化作水的花瓣的送来的暗香。

在这里，一抬头就看到了月宫天。里面有奇形怪状的石头，如喷泉、飞鹤、方舟、仙风道骨的白须老叟……应有尽有，好像奋力和人的智力与想象暗暗较劲。月宫天，最终让人想到的是那个碧海青天夜夜心，偷灵药的嫦娥。是那个整日砍桂花树的吴刚。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应该不砍桂花树了吧？习得一手泡桂花酒的好手艺，让整个天庭都充斥着桂花酒的香味。嫦娥呢？我更宁愿相信她来到了人间，就藏身于这月宫天的某处。她在偷窥，细细打量，从这里走过的游客，哪一个是她心心念念的后羿。

来到雷霆天。它的得名因为流水的声音大如雷霆。好像这河底藏有雷神用来打雷的神兵利器。让人在这声音的笼罩之下，满含颤栗，惊悸。河水呢，就一路席卷这振聋发聩的声音，先是在大地上，然后在眼睛里，最后以势如破竹，不可阻挡的气势流进人的内心和灵魂。吞噬掉深处的阴沟暗河，浩浩汤汤，整个人就会变得清澈起来，宽阔起来。

顺河而上，是柳荫渡码头。因为连日的雨，水势过大，不宜行船。游客们只能眼巴巴望着泊在岸边的船，一脸的不舍和遗憾。谁说不是呢？想想，宜出船时，船行在水上，那样缓慢，能听到船激起的水声。像一首动人的歌。船就这样缓缓行至洞中，逆流而上，能看到洞内的灯光秀，洞壁上呈现出的每一个画面。不管是恐龙，星光，民族元素……无不包罗宇宙时间变迁，人类文明。让人看后，不禁会对生命万物有更新的想法和认识。从一个方面，又说明了景区的工作人员和管理者——智慧，独具匠心。

出水洞，就像是从美梦里醒来。逆流而上，一路途经：金光天、玉宇天、葫芦天、象王天、云霄天、宝藏天、大观天。透过每个洞天所看到的天，各具形态，又相互补充。而那些都得等天气晴好，水势宜行船的时候才能看到的——洞天、水、光线的组合，都恰到好处，每一处都像绝佳的风景画。但眼下，坐船是不可能了。只能徒步走完剩下的七个洞天。

从柳荫渡码头转身，是石花谷。谷中浮着一层雾，淡淡的，像一层薄薄的轻纱。此刻，整个谷给人的感觉，显得羞涩万千。雾气笼罩下，是开得正好的美人蕉，萱草，紫薇。从谷中走过，传来的鸟鸣被雨水洗得无比清亮，仿佛伸出手，就能捧起来。

沿木质栈道蜿蜒向上，到达观景台。石花谷的景色尽收眼底。两山的壑口处，那一团云雾，就像在那里悠闲啃食的羊群。站在观景台，我在想九洞天的九个洞天，因为下雨的缘故，每一个洞天都像是一个湖泊。天气晴好时，一个洞天里就有一个太阳，月亮，宇宙，刚好用来照亮和温暖游人的余生。

2020.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