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已经有47个县城深度老龄化了

近日，陕西省发布了《关于推动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政策措施》。文件提出，经过5年左右努力，使陕西省县域经济实力、竞争力和城镇建设水平大幅提升，建成一批工业强县、农业强县和旅游名县，全面开创我省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新局面。

县域作为国民经济发展的基础，在保持“三农”稳定，实现高质量发展方面具有重要支撑作用。但近年来，县域经济发展总体偏慢，县域间发展不均衡的情况比较突出，尤其是县域人口持续流出，可能对县域经济发展产生长远的影响。

我们汇总、分析了陕西各市第七次人口普查（2020年）的数据，对全省72个县（县级市，宜君县数据未公布，不含在内）的人口总量及年龄结构进行了分析，与第六次人口普查（2010年）相比，县域人口流出严重，72个县10年间累计人口减少279.3万，比安康市全市人口数量还多30万，人口减少最多的县降幅达40%以上；且县域老龄化情况更为突出，72个县60岁及以上、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高于全省2.3和1.7个百分点，一些县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接近或超过20%，达到或接近超老龄化的状态。

72个县中47个县深度老龄化

关于人口流出，一个直接的逻辑便是大量年轻人到城市寻找更多就业机会，年轻人减少，会提高老年人口的占比水平。2020年，陕西省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为13.32%，接近深度老龄化的水平（65岁以上人口占比高于14%）。陕西省72个县中，有51个县老龄化水平高于全省平均水平，有47个县老龄化高于14%，达到深度老龄化的程度，有5个县达到或接近超老龄化（65岁以上人口占比高于20%）的状态。

表：2020年老龄化高于全省平均水平的县（市）

单位：%

▲ 数据来源：笔者根据陕西省各地人口普查公报计算

与老龄化对应的是，县域0-14岁人口占比总体高于全省平均水平。2020年72个县0-14岁人口占比为18.44%，高于全省平均1.11个百分点，有20个县0-14岁人口占比超过20%。

值得一提的是，这20个县中还有8个县60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超过或接近20%，县域老人多，小孩多的情况比较明显，表明劳动力人口流出的特点较为突出，这8个县有7个位于陕南地区，经济总量总体偏低，呈现“打工经济”的特点。

表：0-14岁占比超过20%的县（市）

单位：%

▲ 数据来源：笔者根据陕西省各地人口普查公报计算

72个县中66个人口净减少

陕西省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20年全省常住人口3952.9万人，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相比，10年共增加220.2万人，累计增长5.90%，年平均增长率为0.57%。

与此同时，陕西省72个县2020年人口合计1732.9万人，较2010年减少258.5万人，累计减少9%。2020年陕西省县域人口占比为43.8%，较2010年下降9.5个百分点，陕西人口向城市集中的情况愈发明显。

分11个地级市（区）看，西安市成为近10年来人口增加最多的城市，累计增加387.9万人，增加的人口相当于咸阳市2020年的总人口数。人口降幅最大的2个城市是铜川和商洛，人口分别净减少16.1%和12.8%。

表：2020年与2010年陕西各地人口总量对比

单位：万人

▲ 数据来源：陕西省第七次人口普查公报

西安市2020年数据包括西咸新区，为保证数据可比，笔者根据咸阳市人口普查公报公布的数据，对西安和咸阳2010年的历史数据进行了回溯调整。

从县域看，陕西省72个县中，仅有6个县人口正增长，正增长高于全省平均水平的县仅有4个；9成以上的县在过去10年间人口是净下降的，人口下降超过20%的县达到19个。

这19个县中，有15个位于关中，3个位于陕北，1个位于陕南。咸阳市有9个县人口降幅超过20%；有意思的一点是，榆林市过去10年间，人口增长了8.1%，陕西人口正增长的6个县有3个属于榆林，但同时榆林人口显著减少的县也有3个县，这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榆林县域经济发展不均衡的情况。

表：两次人口普查增减幅度最高的县（市）

▲ 数据来源：笔者根据陕西省各地人口普查公报计算

如何看待人口与经济的关系？

人是经济发展的动力，也是经济发展的最终目的。从现实情况看，人口的流动是一种经济规律，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数据显示，2000年、2010年、2020年三次人口普查，我国城镇化率36.2%、49.7%和63.9%，累计提高了27.7个百分点，近10年则提高了14.2个百分点，城镇化呈现加速态势。在人口持续流出的情况下，县域经济如何发展？如何看待人口与经济的关系？

我们以汉中和延安为例。2020年的普查中，汉中市是陕西人口老龄化最深的城市，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高达17.71%，高于全省4.4个百分点，65岁以上人口占比较2010年提高7个百分点。延安则是10年间陕西人口增加的4个地方之一，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为10.3%，10年间累计提高3.9个百分点。汉中是典型的人口减少及老龄化加深的城市，延安则是人口增加，老龄化尚远的城市。

表：延安与汉中人口总数及年龄结构

▲ 数据来源：两地人口普查公报

在汉中人口老龄化加深的10年间，其经济在全省中的占比稳步提升，2020年末达到6.09%，累计提升了1.06个百分点；而延安经济在全省中的占比由2010年的8.75%降至2020年的6.12%，累计降低2.63个百分点。

如果说这种变化与人口有关，我认为其中最关键的因素在于15-59岁的劳动人口数量。2020年汉中15-59岁的劳动人口为191.4万人，较延安的144.6万人高出46.8万人。虽然汉中在过去10年老龄化不断加深，但存量劳动人口为经济发展提供了动力。

图：2010年以来延安、汉中在陕西经济中的占比

▲ 数据来源：WIND

从存量劳动人力角度看，2020年陕西县域劳动人口为1039.8万人，县域经济发展的动力和基础仍在。人口是一个慢变量，需要以代际为单位进行研判。目前县域人口流动其实反映了我国目前在城镇化过程中的纠结，我们的城镇化到底是向大城市集中的城镇化，还是发展好县城的就地城镇化？目前在顶层设计上尚未有定论，发展都市圈（对应大城市集中）与乡村振兴（对应就地城镇化）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未来形成“县城—地级市—中心城市”梯度递进、差异化发展的格局可能是更大概率的方向，在这一过程中，有的县会逐步萎缩，有的则会“小而美”，其中蕴含着挑战，但也充满机遇。

作者 | 陈述 | 西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