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是有文化的，管理财富不能哪国“先进”就学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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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办公室近年的发展十分迅猛，虽然定义有所不同，但一般认为，全球家族办公室总数已经超过10000个。

美国家族办公室的研究人员及顾问 Kirby Rosplock表示，全球每10个家族办公室中，有4个是在过去10年间成立的，反映全球财富爆炸的加速度十分惊人。

财富顾问公司Wealth-X的《2020 年富裕人口普查》显示，全球亿万富豪人数出现反弹，人数跃升的最大百分比来自亚洲，而且陆续增长的不仅是亿万富豪阶层，资产总值超过 5000万美元的高净值人士数量也在增长。

尽管许多亚洲经济体的财富规模迅速增长，加上中国正加速成为世界经济引擎，但美国仍是亿万富豪及家族办公室的集中地。

Wealth-X的调查数据显示，美国地区的亿万富豪人口独占全球的27%，其财富总量接近全球的40%。中国地区的285位亿万富豪总财富则占全球的12%，远高于位列第3的德国。

结论就是，中美两国的富豪财富占据全球半壁江山，得此二国者得天下矣。因此不难理解，近年来对于家族企业和各国富豪的研究，主要偏重北美和东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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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星展私人银行发布的《家族办公室热潮》报告，与欧美地区稍有差异的是，亚洲家族财富的增长完全取决于其业务增长速度。

中国地区的增长数字尤其引人注目，并令大众对财富源自祖传的认知形成挑战，毕竟中国大陆40年前基本没有有钱人，财富都是在短时间内迅速创造的。

上述报告显示，在亚洲地区，白手起家的新晋亿万富豪比例更高，以中国（亿万富豪第2多的国家，仅次于美国）为例，这类型的亿万富豪占比多达95%。

研究还显示，全球白手起家的亿万富豪所占比例将会长期增长，特别是科技亿万富豪，他们的平均净资产接近60亿美元，而且全球10大富豪中，常年约有5人在科技领域创造了大部分财富。中美两国都有数量庞大的白手起家、科技致富型富豪，针对他们的服务模式，可能动摇针对欧陆式“百年老钱”的传统服务模式。

许多人热衷于比较财富管理领域的国别差异，而上述财富来源的比较，或许是最根本的差异所在。

3.

对于家族办公室领域的研究者来说，各国亿万富豪财富来源的差异，并不算是个特别新的课题。近期比较热门的课题，要属财富背后的文化差异。

许多因素共同决定了每个家族及其办公室的结构和运作模式。与婚姻关系类似，家族及其办公室需要了解彼此不断改变的观念及设想，才能达成目标。

比方说，东亚家族父权色彩仍旧较重，对老一辈家族男性成员尤为敬重。相反，北美家族中存在较平等的色彩，家族（成员）在家族办公室中常会提出质疑。这种根本性的文化差异，对于不同的专业服务，提出了不同的需求。

家族办公室领域的研究者、观察者高皓指出，儒家文化塑造了东方社会对财富继承的态度，并在相应设计安排中占有一席之地。尤其对于第一代的财富创造者而言，财富继承与家族传承息息相关，这表现在有些家族成员不愿出售企业，或者抗拒外来管理者的行为上，从而影响家族办公室的运作。

4.

对于财富背后的文化比较，美国家族财富顾问James Grubman率先提出了“三种文化论”，包含个人主义、和谐、荣誉，这或许是理解不同家族文化，甚至区分各类型家族办公室不同运作模式的一个切入点。

1.个人主义文化，以北美地区为代表，核心价值包括精英领导、责任心、个人奋斗，以直接、肯定及明确的方式进行家族沟通。

2.和谐文化，以东亚地区为代表，核心价值包括对权威、长辈的尊重，重视和谐、避免冲突、关注集体影响。在这样的家族及其办公室中，年轻人的角色必须由独立及强大的家族领袖指派，家族交流以维持关系为导向，沟通措辞谨慎且模棱两可。

3.荣誉文化，以南欧、东欧、南美、中东及印度为代表，在这样的社会中，家族是社交及经济生活的焦点，家族企业文化以当权者为中心，家族成员受到是否维护家族荣誉的衡量，交流风格介乎个人主义与和谐文化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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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 Grubman指出，文化差异的问题错综复杂。与简单的东西方模型相比，“三种文化论”似乎更能解释很多有关监管及财富转移的问题。

根据这种观点，世代之间或家族分支之间的观点差异，经常反映出文化冲突，而非性格差异。了解冲突根源，显然有助于解决冲突。家族办公室必须为文化冲突做好准备，将影响降至最低。

对于亚洲及拉丁美洲家族，James Grubman指出：“他们的家族企业建立于复杂且不透明的交叉持股基础上，就企业本质而言，要遵循披露持股模式的想法是有问题的。”

因此，当西方的家族办公室在把透明性视作文化规范的司法管辖区中顺利发展业务时，为了保护知识产权、业务关系及投资策略，东方的家族办公室可能面临更大挑战。

总而言之，无论地方或文化如何，将同一个方法到处应用，就会引起问题。在这个意义上，财富管理行业不能像基础科学那样，哪国“先进”就去学哪国模式。

James Grubman常常举一些例子，来说明西方（或西方留学归来）的财富顾问所采取的直接及技术性操作，可能忽略了不同文化之间的细微差别，导致财富管理和家族传承目标出现偏差。

“你需要的顾问，不仅要了解法律问题，更必须以一种能够帮助家族团结的方式，来理解他们的文化。”他说，崇洋媚外，强硬照搬“先进”模式，可能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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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