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小子高考落榜，搭上女富二代，做出800亿的滴滴，如今翻车了？

滴滴的瓜，闹大了。

7月2日，官方宣布对滴滴启动网络安全审查。

7月4日，全网下架滴滴出行APP。

不到5天，滴滴事件就酝酿出各种版本的猜测。滴滴总裁柳青的旧微博下，多出几千条新谩骂。

尽管副总裁出来辟谣，发誓滴滴绝对不会将用户信息卖给漂亮国，网友也不买账。

毕竟，这次和3年前空姐被杀案不同，这个骂名若是真，滴滴兜不住。

真相如何，还得交给时间。

最近滴滴两个大当家，程维和柳青的日子必定是难捱的。

柳青，柳传志千金，华人街投资人出身，不懂技术。

程维，阿里老运营，擅长营销，不懂技术。

（滴滴年会上程维和柳青）

网络安全是不仅是价值观问题，更是一门技术活。

过去滴滴女乘客被害事件，就曾经让柳青和程维抱头痛哭

安全真的太难做了。

乘客遇害风波刚过，滴滴上市第二天，网络信息安全就出了岔子。

7月1日举国庆典前夜，滴滴悄咪咪赴美上市，没有任何宣传。

仅仅9年，滴滴从0飞升到800亿美元市值。“祖师爷”阿里完成这一使命，都用了15年。

滴滴这些年，走得飞快，但屡屡被“安全”漏洞打脸。

终究是程维跑得太快，柳青杀得太猛。

农村娃，一考“误终生”

2000年夏天，新世纪第一场高考如期举行。

上饶小镇的考场里，离考试结束还有10几分钟，少年停了笔。见别的考生还在奋笔疾书，他多少有点得意，心想北大不成问题了。

男生叫程维，1983年出生在江西农村，从小学习刻苦，尤其擅长数学。

这场考的，正是数学，对他来说本是小意思。

交了卷，和同学一对答案才觉得不妙，

他们说的函数题，我怎么没印象？

原来那天，程维没留心试卷最后一面，少做了三个数学大题，白白丢38分。

最后程维落榜北大，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强，他被滑档到北京化工大学，专业是行政管理。

好巧不巧，绍兴考生陈伟星也因为考砸了，滑档到北京化工。后来，他成了快的打车创始人。

开学3个月后，陈伟星不甘心屈就，退学复读考上了浙大；程维则接受了命运的拨弄，在大学玩得很嗨。

话剧社舞蹈社诗社，谈恋爱踢足球搞比赛，怎么丰富怎么来。

2004年毕业前夕，当别的同学考银行、进外企的时候，程维才意识到就业的紧迫性。

慌不择路，他打通小广告上的电话，交800块押金，成了一名保险业务员。

穿西装、打领带，程维拿着一打保险传单，挨家挨户敲门，一栋一栋去扫楼，几个月下来一无所获。

走投无路时，他厚着脸皮去求大学班主任买一份保险。

不是我不帮你，连我家狗都买了保险咯。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程维的自尊心，他扔掉传单，不再干保险。

2004年阿里主推支付宝，四处招兵买马。跳出保险火坑的程维，应聘加入支付宝，并和上司王刚混成了哥们。

8年后，哥俩将联手“叛逃”，造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富二代，驰骋华尔街

2000年，17岁的程维在考场错失38分时，24岁的联想集团公主柳青，正在北大校园拍学士毕业照。

柳青，中国IT教父柳传志的女儿，从小就在父母的严格管教下长大。

母亲常教她大家闺秀的言谈举止，与人交谈，不能问“你听明白了吗？”，而要问“不知道我表达清楚了没”？

在柳家，连后勤都用企业管理的学问，全家参与经营。

柳传志规定家里的保洁、做饭阿姨、安保人员要进行业绩打分，每个月一考核，全家参与。

柳青受父亲熏陶，事事拔尖，把自己活成别人家的小孩。

北大计算机毕业后，2001年柳青成功考取了哈佛硕士学位，并在这年成为高盛投资部的实习生。

华尔街创投精英，是每个留学生都羡慕的光鲜职业，柳青也不例外。

尽管父亲叮嘱过她，要做投资，一定要先进实业打基础，这样看项目的眼光才通透。

彼时互联网泡沫破灭，高盛往年一招二三十人的分析师，2002年只招6人。

为了对付18个面试官，柳青通宵达旦，复习金融，熟读天文地理、科技人文，把面试可能问到的知识点都准备上。

果然，柳青一路过关斩将，杀入最后一关，大老板面前。

在简历兴趣栏，柳青写着唱歌，老板让她现场来一个。柳青随口来了首英文金曲《My heart will go on 》。

见老板面无表情，她的心凉了半截，但第二天柳青收到了高盛分析师offer，这一去就工作了12年。

6个人干20几个人的活，柳青每天凌晨5点睡下，九点多又得起来，一个星期工作100多个小时是常态，看财报、收集产业政策，每年要看700多个项目，眼睛都“看瞎”。

柳青在高盛也没白混，2年就转到直接投资岗位，4年升为高级经理，最后升为董事，在创投界积攒了不少人脉和经验。

本以为就这样当一辈子投行精英，2014年，一碗面改变了柳青的人生轨迹。

倒霉蛋，催生新行业

2011年，阿里区域经理程维到北京出差，碰上一场秋雨。

他4点就顶着雨在蓟门桥打车，5点多淋成落鸡汤还没打到。好不容易拦下一辆，结果出租师傅交接班，拒载。

即便是高管，也有打不到车的窘迫。

阿里11年，程维练就根深蒂固的互联网思维，他心生一念：

为何不开发一款打车软件，

让淋雨的倒霉蛋少一点。

回到杭州，程维就和上级王刚说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是一个从零到1的创意，王刚不敢太乐观。但程维执着，无数次找他谈构想，连怎么做都想好了。

程维成功打动了王刚，出手就给他80万启动资金。

2012年7月，王刚、程维双双从阿里辞职，出钱请了一批程序员开发打车软件，取名“滴滴打车”。

缺金少银，程维只租了一间狭窄简陋的办公室。

滴滴刚推出的时候，没钱打广告，他带着弟兄们到火车站蹲点，看见出租车停下，就凑过去推销一番。

彼时手机还是3G网，下载一个软件，要花几十上百元的流量费。

多数出租司机都以为，滴滴是运营商开发出来骗他们流量费的，要不就是搞传销的，没人买账。

最好的时候，只有16个司机安装了滴滴打车。

同年，和程维有3个月校友缘的陈伟星，在杭州创办了“快的打车”。同一起点，大家日子一样艰难。

转机来自一场暴雪。

2012年冬天，北京下起暴风雪，就如程维打不到车的那个雨天，北京上班族在风雪里也拦不到车。

一夜之间，滴滴打车一传十，十传百，那个晚上增加了不少下载量，雪中送炭，口碑良好。

11月3日，是滴滴成立半年来，程维最开心的一天。

那天滴滴订单第一次突破1000单，看着后台飙升的数据，程维眼里那场暴风雪，都是暖的。

不到一个月，程维在微博看到一条私信，对方自称是投资人，想约他见面聊聊。

他还以为遇到了骗子，但几经核实，那人居然是朱啸虎本人，金沙江创投的管事人。

此前，程维为了给滴滴拉钱，见过不下20家投资机构，但是没人愿意看一眼他的商业计划书。

朱啸虎和程维见了半小时，就决定投给他300万美元。

不仅如此还买一送一，帮他拉来了马化腾这个大股东。

朱啸虎好意，程维却犯难，此时杭州的快的打车，即将和支部宝绑定。

程维是阿里系嫡亲，拿了腾讯的钱，就等于站队，从此和老东家对着干了。

滴滴的快速狂奔，已经容不得他犹豫，一场恶战在未来等着他。

女精英，转身变草根

在高盛，每年看700个项目的柳青，眼光不比朱啸虎、小马哥差。

2014年，她也看上了滴滴的潜力，先后找程维谈了好几轮。

彼时滴滴和快的打车缠上，双方拉开补贴烧钱大战。

程维找小马哥申请800万救火，马化腾直接给了1500万，按照预算怎么也能顶两个星期。

结果上架半天，1500万优惠券秒光。程维正缺钱，却三番五次拒绝了送钱上门的柳青，因为滴滴需要的不是一次输血，而是持续造血。

投行12年，被创业两年的新公司一再拒绝，柳青从没碰壁这么大一鼻子灰。

那天约在面馆，她有些负气：

不要我的钱，那我给你打工吧。

柳青斗狠递出的绳子，程维还真就往上爬，认认真真和她谈起合伙的事来。

碗里的面糊了，柳青也被打动了。

从华尔街光鲜体面的投行精英，到和出租司机打交道的土鳖行业，没有落差是假的。

（柳青、程维在滴滴车上）

为了尽快融入国内草根创业的氛围，柳青自降薪酬和出差标准。

过去住的五星级酒店，换成汉庭如家，头等舱降为经济舱。

那段时间柳青和程维，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为了尽快了解滴滴，柳青每天至少有16个小时，都和程维待在一块，聊滴滴。

她对滴滴的解剖，比任何投资机构的背景调查都要细致。

柳青给程维的第一个惊喜，就是利用自己投行的优势，为滴滴拉到7亿美元的投资。

柳青来了，程维终于不再担心钱的问题，可以大肆烧钱搞对手。

支付宝拿出5亿支持“快的打车”，每一单补贴乘客10元，司机15元；滴滴就绑定微信支付，每单补贴客户15元，司机首单奖励50元。

补贴大战越补越离谱，最后乘客打车甚至不花钱。

为了给前方打仗的程维供粮草，柳青不断在后方融资拉钱。

2014到2015年烧钱大战，全靠柳青拉来的投资顶着。

1.4亿、30亿……大笔大笔的钱源源不断地注入滴滴。

（滴滴部分融资年表）

此时，柳青已经是3个孩子的妈妈，每天没命地工作，连孩子面都见不着。

有段时间，为了看一眼孩子，柳青晚上9点就下班，回家把孩子哄睡了，再组织员工在家楼下的咖啡店开会。

凌晨四五点，程维就带着地推铁军围堵火车站、汽车站，说服司机下载滴滴。

柳青在后方融资，猛烈输血，程维才能带着滴滴大步狂奔。

王刚说，没有柳青，就不会有今天的滴滴。

蛇吞象，好胜心盖过了初心

柳青的好胜心，大到以命相搏。

2014年，她玩命工作得了癌症，4个月下了手术台就奔回滴滴。

除了生死，都是擦伤。

这句话对别人是放下，是惜命；对柳青，是放手干，癌症都不怕，还怕什么。

（右：柳青）

打车软件停战谈判，双方创始人都带着敌意，没法心平气和。

快的请来了华兴资本包凡，互联网江湖头目一样的人物，柳青代表滴滴和他交手。

包凡把两家创始人关进酒店包房，直接撂话：“吃的喝的管够，搞不定谁也别想出门。”

那天晚上足足谈了13个小时，最终柳青促成滴滴和快的合并，避免了两败俱伤。

2015年2月14日，两家宣布“结婚”，这桩买卖被称作“情人节计划”，今天回看，更像滴滴吞并了快的。

第二年，柳青的堂妹柳甄入主Uber中国。生意场上无亲情，该打还得打，过去的烧钱补贴大战，在柳青和柳甄之间重演。

2016年，柳青主导下，滴滴、Uber合并。她加入滴滴后，“吞下”快的打车、Uber，现今打车市场，滴滴一家独大，几乎无敌手。

但跑得太快，容易忽略途中的人。

柳青大步狂奔时，被顺风车业务一把推向火山口。

2018年5月，郑州空姐凌晨坐滴滴顺风车，被司机强奸并杀害；

不到3个月，浙江乐清女孩再次遭遇同样的灾难，一样是坐的滴滴顺风车。

最致命的是，当事人曾求助滴滴客服，得到的是重复的自动回复。求助无门，这对遇难者来说，是什么样的绝望。

柳青太拼，程维太快，为把滴滴做大做强，客服采用外包，不占用滴滴自身的精力。

两人玩透了大数据，却拼丢了人心。

正如她道歉说的，好胜心盖过了初心。

这两年，柳青才意识到，滴滴其实是运输人镖局，接了镖就有责任保人平安。

为了做好安全，柳青没少花脑筋。

以前她很怕看微博，因为骂滴滴的太多。出事后，她经常去翻，只有这样，才能发现自己看不见的盲区。

她还主动征求意见，让大家来吐槽滴滴。

今年开始，柳青兼任滴滴首席人才官。

她发的第一则招聘广告，是“顺风车安全岗”，但每个岗位设计的安全职责，都只包含司机、乘客接触的环节。

比如交通安全、司乘安全。

（滴滴招聘）

“网络信息”安全，成了柳青的新的补锅盲点。

柳青和程维创业时的初心，是“科技，让出行更便捷”。

滴滴做到了，如今回来，这样的初心只是商业底线，不是事业追求。

滴滴到了一定的体量，如果只看“投入-产出”，是很危险的。

就像网上的调侃，“某乎怎么没被网络安全调查？因为某乎的东西是的编，滴滴上的信息却都是真的”。

商业的成功，不等于事业成功。

有时候野心的副作用，财富根本兜不住。

要商业，也要侠义

2015年，滴滴开始推顺风车。

彼时柳青脑子里，顺风车是这样的：

女孩下班，叫了辆顺风车，上车后司机和乘客谈笑风生。

就像她在漂亮国街头，拦下一辆陌生人的车，上车后侃侃而谈，轻松活跃。

这是柳青想要的顺风车，花更少的钱，买更轻松的出行体验。

然而，漂亮国搭顺风车的章莹颖，也惨遭不幸。

浪漫的幻想可以用于营销，却保护不了乘客，尤其是女乘客。

柳青也曾是女孩，但每个普通女孩却不是柳青，富二代、创一代，走到哪都有人随行，何须担心安全。

她曾说，人最大的阻碍前进的动力，是负罪感。

滴滴发展至今，经历了23轮融资，两次并购，却多次被“安全”打脸。柳青需要重新拾起的，或许正是负罪感。

800亿市值令人称叹，滴滴却遭万人唾骂，没有哪个创始人想要这样的成功。

柳青加入滴滴第5年，程维搞了一个煽情的庆祝会。

屋里灯光暖融融，他打开手机BGM，和员工一起翻看柳青5年留下的影集。

才5年，她仿佛过了50年，柳青没绷住，大哭起来。

程维安慰道：

这条路很难，但我们就是要选择滚烫的人生。

创业维艰，但愿这次，二人交出的是令人欣慰的答案。

商人逐利，但商有商道，也该讲侠义，不违心。

作者：张蕾

参考资料：

1.出行十年：穿越烧钱大战之后，该反思什么？

2.朱啸虎:投滴滴时程维以为我是骗子

3.焦丽莎《柳青：刀锋上的舞者》

4.澎湃新闻《柳青专访》

5.滴滴上市招股书创始人信

6.柳青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