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面对我的恭喜，扭捏的川德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灿烂的笑容瞬间让夜晚中的星星失去颜色。

感同身受的我，明白这个外表看似酷帅的冷漠大男孩，从小到大心里有一块不为人知的地方始终都在固执尘封。如今这片柔软被琳达轻轻唤醒，我是打从心眼里为他开心。

扬起头的我用欣慰眼神默默欣赏着川德喜悦，静静感受这一刻人间久别团圆后的小美好。

过了一会儿，我打趣道：“怪不得我第一次看琳达阿姨的时候，就感觉她似曾相识。依我看来你应该长相是随了你妈妈，上次你跟我说小时候自己特别瘦。”

我猛然发现新大陆：“喂，小时候有没有人说你像个女孩子？”

转头的川德狠狠瞪了我一眼，嘀咕道：“你上辈子是不是算卦的这么能掐会算，啥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琳达的五官秀气精致、身材娇小。

皮肤白皙。

川德成功遗传到了，妈妈这个优点。

别看他小时候瘦弱，但长大之后身高的优势又成功遗传到了大江先生。简单来说我眼前这个得天独厚的男人应该是造物主的恩典，吸取父母双方的优点造就而成。

我捂着嘴偷笑，想起一件趣事：“以前李姐跟我说你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玩洋娃娃，整天抱着一个国外进口的洋娃娃说等长大以后要跟她结婚。这事，你还有印象吗？”

原本以为川德会恼怒，没想到他哈哈大笑起来：“这么老的事，没想到李姐记性这么好竟然还记得。就因为这事，我爷爷奶奶背地里不知唠叨了我很多次。”

02

“我奶奶担心来家里的客人看到我这个样子会说闲话，没有男孩子气概。有一次趁我不注意把那个洋娃娃悄悄扔掉，为了这事我气了一整天不吃饭。”

童年的趣事，总会让人心情愉快。

与其说是怀念童年，不如说我们是在怀念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

我突然很想知道关于川德更多的过去，连忙问：“后来了？”

“我奶奶是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吗？后来我爷爷拿着戒尺劈头盖脸收拾了我一顿，我那么小的孩子最后当然是乖乖妥协，吃饭写作业。”

我试探着问：“川德，我一直有一个疑惑。你看你和大江先生的性格截然不同，按理说你们都是老太太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怎么南辕北辙差那么多？”

寒风中川德吸了吸冻红的鼻子，关切问我：“晓晓，你冷吗？”

我裹紧围巾说：“还好。”

“那我们边走边说，这样没那么冷。”

“好。”

“我和我爸性格差这么多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因素应该是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因为身体不好，所有大部分时间选择待在家里修养。那一段时间，他最大的兴趣就是管教我。”

“晓晓、你没见过我爷爷，他是一个超级严厉并且自律的人。即使身体状态很差，他每天依然坚持早起读书看报去尽自己所能掌握天下事。然后可怜的我，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被他拎起来陪他一起读书看报。”

“然后他也不管我听不听得懂，每天都会给我讲报纸上国内国外的新鲜事。一边讲解，一边跟我分享自己的见解。现在想想，爷爷那时候应该是早就有了一种预感。”

“所有他在自己最后的时光里，即使身体非常不舒服也想方设法尽可能多陪伴我！”

03

说到这里，川德的声音有些伤感：“每每提起这件事，我爸就特别羡慕我。他小时候是我爷爷工作上最忙的时候，经常两三天看不到人。”

“而且那时候我奶奶每天在操心一大家子的琐事，上面的老人们，隔三岔五打着各种名义来寻求帮忙外地的亲戚朋友，精力不够用的她不怎么管我爸。”

“我爸从小就是跟着家里的阿姨们长大，这事虽然他没怎么提。但我现在回头想想这应该是他的遗憾，后来家里又发生很多事，导致我奶奶对这个儿子始终存有愧疚之心。”

被川德这么一说，我似乎能理解这对亲生父子性格差异这么多的原因。只是当年的事并不能回头，不知如今老太太午夜梦回时会不会偶尔对过往岁月感到遗憾？

川德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妈跟我说只要我想清楚自己要不要去留学就行。要是我觉得抹不下情面难以对奶奶他们启齿的话，她可以出面去找他们聊一聊。”

我眼前一亮：“琳达阿姨，真这么说？”

“嗯，我妈说让我这段时间自己先想清楚要什么。有了正式结果后等她从日本回来，我们两个人再坐下来慢慢合计。第一次见面之后，我妈其实已经认出我。”

“但她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而是找朋友彻头彻尾把家里最近发生的事详细打听一遍。然后充分掌握情况的她，才下定决心跑来找我。”

04

川德此刻的话，正好印证我心中最早的猜测。

在不久的将来，他会离开这座城市。

我动容地说：“恭喜你，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于等来琳达阿姨这么好的妈妈。我相信凭琳达阿姨今时今日的能力，肯定会帮你妥善处理所有的事。”

“琳达阿姨她有没有说，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具体时间没说，因为这次我妈他们过来要拜访很多那边的工厂。所以她特意飞过来找之前的朋友帮忙，但过年之前他们肯定会回来。”

我在心里默默算算日子，离别的日子就这样一步一步靠近。

老太太虽然强势，但顾家今非昔比。

琳达如果愿意亲自帮儿子去跟老太太谈判，我觉得这场博弈的胜出可能性非常大。

虽然心里一片惨淡，我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利落地说：“川德，我提前祝你前程似锦。你有没有想过出国之后选什么专业，如果决定好了就要提早准备起来。”

川德用沉稳的语气说：“虽然我妈妈支持我追求自己的梦想，但经过家里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我觉得自己该长大了。”

“我妈现在做对外贸易方面的生意，我打算选修跟商科有关的专业方便将来就业。”

男人伸出手摸了摸身后的吉他包，无限感慨地说：“老伙计，感谢你这一路上的陪伴。”

“等我们正式毕业后小胖他们也要出社会找工作，到时候我们乐队会正式解散。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梦想只是人生路上的小确幸，拥有过就是幸福。”

05

川德指着我：“晓晓，等你毕业后也会有自己新的人生。到时候迷迭这里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人生路上小插曲，无论你现在有多么不开心，咬牙坚持忍一忍。”

“苦难总有头，到时候你会感谢曾经努力负重向前行的自己。那些不理解你的人，就当他们在放屁。”

贴心的话，仿佛黑夜里无形的小火苗温暖着我失落的心：“川德，你好端端跟我说这么煽情的话干嘛？”

川德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我只是有感而发。你就当我大晚上发神经跟你开玩笑，闲着没事干！”

我当然明白话里的意思——所有玩笑话里都藏着认真的话。

“晓晓，我们的路还很长。”

停顿了一下的川德，别有深意地解释道：“路很长，我的意思是别跟我走散。”

莫名心跳加快的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川德突然拍了一下我的手：“努力很辛苦，但你要记住不努力就会一直难！努力路上的那些声音和非议，不应该是你的牵绊。”

考虑半天，破防的我终于决定把自己的心事说给身边人听：”川德，小湖南过完年要辞职。不出意外在不久的将来，你也要出国，这座城市仿佛就剩我孤零零一个人。”

川德挑了一下眉：“小湖南要辞职？”

“嗯，她想换个新的方向发展。正如你说的小胖他们马上就要毕业找工作，小湖南不想让小胖将来的同事知道自己在酒吧工作。”

06

仔细凝视着我，川德轻轻问：“你最近看上去不开心，就是因为这些原因？”

沮丧的我默默点头。

川德刚才的话，让我安心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软弱。温柔的嗓音游进我的耳膜，一阵阵酥麻传来：“傻瓜，我又不是永远不回来。小湖南有好的发展，你应该为她开心。”

“晓晓，不管愿不愿意我们都会长大。各走各路，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不要觉得孤单，我发誓我永远都是你最好的朋友，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来听我说心事。”

身边人像孩子般举起手，幼稚地说：“我在此发誓，即使将来我遇到新的朋友你永远都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陪我熬过那一段黑暗岁月的人只有你，当今世上唯有你！”

我笑了起来：“好好的，你发誓干嘛？我有说，我不相信你吗？其实跟你说了以后，我心里好受多了。你说的对，即使现在不分开，将来的某天我们肯定会各走各路。”

“是我不够成熟，措手不及乱了阵脚。”

川德也笑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第一次跟我高中最好朋友分开的时候也失落过一阵。那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好几天没跟任何人说话。”

“你高中同学去了哪里？”

“他去了日本留学。”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一开始还写写信，后来就慢慢淡了。”

07

谈话到这里突然中止，因为我意识到不久的将来，我和川德也会跟他这位高中好朋友一样的结局收尾。

随着时光的流逝，在人海中渐行渐远。

这个发现，我顿时感觉心里那一块空的地方怎么也填不满。低着头，自顾自踢脚底下的小石头玩。

意识到我的落寞。

温暖的大手掌抚了抚我头顶帽子上毛茸茸的球，凑近我耳朵说：“放心，即使我出国留学也是几年的事。我毕业以后肯定要回来的，我的根在这里，我的家和朋友都在这里。”

“我只是暂时离开，晓晓你留在这座城市好好努力等我回来。现在的我们都太年轻，没能力承诺任何事情。”

川德伸出修长的手朝夜空比划，从容不迫宣布：“等到有一天我能靠自己的手撑起一片天，不再依靠任何人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在这之前答应我，面对诱惑永远不要放弃你自己。”

某种模糊的契约，隐隐刻在我们心头。

心照不宣的我们，下意识同时转头。

四目相对，虽然只有短短几秒。

我们是再见，还是再见？

此时无声胜有声，彼此眼里的闪烁星光是天底下最好的证明。

我知道你不会走，你知道我不会变。

相互惦记，各自忙碌。

花开花落，终有一天我们会用最好的自己与对方再度重逢。在川德身上重新找到出发动力的我，决定要用努力去惊艳这该死的时光，而不是用颓废来荒废时间。

08

那天之后，我仿佛脱胎换骨。

三天之后业务员大哥又再次降临迷迭，等他和小苏对完账后第一时间找到神采奕奕的我。难以置信的他，用惊奇眼神上下打量我弱弱地说：“晓晓，你和你男朋友和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一天到晚瞎说什么。”

被我怼了，业务员大哥也不恼而是主动道歉：“晓晓，哥回去想了想前几天跟你话说重了。其实哥跟你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你别怪我，那天我也是急红眼。”

“你不知道新来的区域经理有多难搞，那个龟孙子仗着自己总部有人一天到晚只会给我们下面人加业绩。哥，真不是存心为难你，也是被逼急了。”

“你这几天的业绩我看了，太给哥争气了！”

“我那天说的那些话，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以后谁再在我面前乱嚼舌根，我第一个把他骂到狗血淋头。凭你的条件想攀高枝那是分分钟的事，根本用不着这么拼命对不对？”

“晓晓，你这么拼命说明啥？说明你是一个心气高有自尊心的小姑娘，将来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就在业务员大哥的恭维话不用打草稿，说个没完没了的时候。我急忙打断他：“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现在是黄金时段，我们还是做点实际的事好吗？”

我瞄了一眼新入座的那桌客人，给业务员大哥使了一个眼色就抽身奔赴新的战场。

业务员大哥远远给我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就喜笑颜开离开。

09

再度燃起斗志后，日子似乎过得特别快！

一眨眼的功夫儿，兴冲冲的川德就找到我：“晓晓，周日有空吗？”

看我点头，他说道：“我妈从日本出差回来了，找我们一起吃饭聚聚。”

我疑惑地问：“这么快，我感觉琳达阿姨没去几天啊？”

”哈哈，我妈都走了一个多星期。你是日子太好过，还是忙期终考试忙糊涂了？”

我呵呵直笑，好像两者都有。

因为张天哲最近刻意与我保持距离，我也断了把他介绍给川德的念头。原本一开始我和他说好如果面试成功的话，以后每天放学都相约一起坐公交车到迷迭来工作。

感受到他的刻意疏远后，我识趣地不再提这个话题。

即使在某个角落遇到，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我都会点头微笑之后自行离开。如此几次之后，我和张天哲之间仿佛隔了一层巨大的网。

饭要和投缘的人吃，日子要和懂你的人过。

自从和川德深聊之后，我丧失去向别人证明自己的欲望。

看我有时间，川德立马跟我约定时间和地点。

很快到了周日，因为我晚上要工作的原因饭局贴心安排在了中午。我按照川德给的地址一路找过来，发现是一家精致的日式菜馆。

我以前跟魏先生还有小湖南去过一次类似的餐馆，所以对于进门之后要脱鞋席地而坐的用餐行为并不吃惊。

我到的时候，琳达已经早早在包房内等待。

10

服务员推开包厢的门，坐在屏风前的琳达友好地朝我挥挥手。寻眼望去她周围的画面就像凝固进了相框一般，有一种难言的美感。

一个人的美貌能带给人如此的震撼，不禁让我想起这是我第一次在白天正式见琳达。之前两次都是在迷迭昏暗迷离的灯光下，她的美貌并没能得到完全绽开。

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虽然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稍稍有了岁月的痕迹。可这些细痕又无形中让她平添几许灵动的韵味。

见我看她，琳达热情地招呼道：“晓晓，快坐。川德这孩子在路上，估计马上就到了。“

我定了定心神：”琳达阿姨，您出差一切顺利吗？“

把头发习惯性拢到一侧，露出白皙修长脖子的人对我笑了笑：“托你和老魏的福，总算没白跑一趟。”

我惊慌地说：“我什么都没做，都是魏先生在帮您。”

琳达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有你劝川德去留学，阿姨怎么能安心出差？你的好，阿姨心里有数的。”

望着眼前美丽通透，做事滴水不漏的人。

我实在匪夷所思当年老太太为何会如此不待见琳达，最后逼得她和大江先生无奈选择私奔这条路。难道真的因为是门不当，户不对？

琳达看上去心情很好，她兴奋地跟我说：“我刚回来那天，川德就跟我打电话说他最后还是决定去留学。”

“这事说起来。阿姨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我连连摆手：“我其实什么都没做，这些都是川德自己的决定。他跟阿姨您一样聪明，知道选择什么样的人生对自己将来有帮助。”

说话的功夫，包厢的门外响起敲门声。

下一秒川德的脸就出现在我们视线中。

（未完待续！）

朋友们好，我是生活在魔都的70后中年宝妈。谢谢来看我的叨叨念念，图片来源于网络、侵权必删。喜欢请在今日头条@怡然心绘在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