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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范俊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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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公元1234年，时值金哀宗天兴三年正月十一己酉日，寒风凛冽、万物凋零。蔡州（今河南汝南）城内外杀声震天，宋蒙联军的旗帜遮天蔽日。

金哀宗完颜守绪预见亡国将至，忧愤自缢。金军东面元帅完颜承麟，于城破之际即大金皇帝位。在安置完金哀宗的遗体后，他率领仅存的金军将士杀向敌阵，力战不敌，死于乱军之中。

（蒙古灭金后俘获金朝皇室北归）

至此，传位十帝、国祚119年的金朝最终灭亡！那么，曾经灭辽破宋、雄踞中原的大金国是如何走向了国破君亡的命运？昔日所向披靡的女真铁骑为何不能力挽狂澜？亡国之后的完颜一族又落得了怎样凄惨的下场？

一、攻守易势：从“海上之盟”到宋蒙联合

灭亡金朝的两支主要力量，一是崛起于漠北草原的蒙古汗国，二是与金人有着血海深仇的南宋王朝。恰似历史的巧合，一百多年前，兴起于东北的女真部族与北宋王朝结成联盟，灭亡了庞然大物的辽朝。

蒙古草原诸部，原居住于鄂嫩河和肯特山一带，曾世代供奉于辽朝。辽朝灭亡后，金朝对蒙古各部施行高压统治。金朝统治者的沉重压迫与残酷剥削，不断激化着蒙古各部的仇恨和反抗意识。

（也速该）

就在这时，一位名叫铁木真的男婴降生在乞颜部，他是长生天赐予蒙古族的“救世神”。铁木真的曾叔祖俺巴孩和父亲也速该，都被金人直接或间接害死，从此与其结下了深仇大恨。铁木真成年后成为了乞颜部首领，随后历经多年征战，终于统一了漠北诸部。

公元1206年，铁木真即汗位，称“成吉思汗”，国号“大蒙古国”，旋即以为先祖复仇为名着手发动针对金朝的战事。因为仇恨和反抗，是最原始的作战动力。

（蒙古军队）

而此时的南宋王朝，虽已偏安江南近百年，但一刻也未忘记“二帝北狩”的屈辱。不过，当年宋金“海上之盟”的历史教训犹在眼前，宋臣乔行简就主张将金朝作为宋蒙之间的缓冲国。可是，如此理性的意见，在亡国大仇终将得报的背景下，实难得到时人认同。

公元1227年，成吉思汗攻灭西夏，在正欲大举征伐金朝时突然病逝，临终留下遗嘱：联宋灭金。成吉思汗的判断是正确的，就算百年前联金灭辽后的悲剧重演，大多数宋人仍坚持“金人于我有不同戴天之仇”。

（南宋军队 剧照）

于是，蒙古与南宋带着深深的恨意，向共同被其压迫的仇雠，发动了致命一击。

二、女真铁骑的惨败：从野狐岭到三峰山

面对来势汹汹的蒙古大军，立国已近百年的金朝，衰颓之势愈发明显。13世纪的金朝，在政治上，纲纪废弛、腐败无能；在经济上，凋敝不堪、民不聊生；在军事上，军队士气低迷，将领又多为贪污腐化的纨绔子弟，对外战争频频失败。

成吉思汗准确地洞悉了这一点，他将曾经不可一世的女真铁骑拉下了神坛。公元1211年的野狐岭之战，十万蒙古骑兵对战五十万金国大军。成吉思汗抓住了金军主帅完颜承裕的战略部署失误，集中力量打击金军中军精锐。

（元太祖 成吉思汗）

这场冷兵器战争史上的巅峰骑兵对决，以金军的完全惨败告终。五十万金军被蒙古骑兵分割在各个山口，本该驰骋纵横的女真铁骑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被各路击破。野狐岭上尸横遍野，金军伤亡二十万余，惨败无疑。

与此同时，金朝的牧马地也被蒙军洗劫，致使昔日“踏遍山河”的金朝竟无马可用！经此一役，金朝的机动骑兵部队已不复存在。

（元太宗 窝阔台）

成吉思汗死后，其三子窝阔台继承汗位，发起了灭金作战的最后阶段。公元1232年，托雷率军绕道宋境直袭汴京，金朝匆忙派遣最后精锐十五万前往拦截。

蒙军乘势将金军围困于三峰山，当时风雪交加，众多金军士兵“披甲胄僵立雪中，枪槊结冻如椽”。金军粮草也难以供应，甚至有三日不得进食者。蒙军趁金军疲惫不堪时发起猛攻，金兵溃散，死者蔽野塞川。

此战过后，金军主力丧失殆尽，中原大地已然成为蒙古骑兵的屠宰场。

三、兵燹肆虐的北国：从中都大火到汴梁围城

（女真族传统服饰）

蒙古铁骑以不可抵挡之势，在战场上摧毁了金军的士气。蒙军大军纵横华北如入无人之境，金国的百姓饱受兵燹之祸，整个中原大地生灵涂炭。

公元1215年五月，蒙古大军攻入金朝中都燕京。成吉思汗下令将中都府库财物尽皆运往草原，又放纵蒙军士兵入城劫掠。繁华的金中都遭遇灭顶之灾，城中大火月余不息，宫殿屋舍皆成废墟，男女老幼除丧命者外均被贩卖为奴。

（金军与蒙古军队作战）

公元1232年十二月，金哀宗见南京汴梁粮尽援绝，率众南逃。蒙军加紧攻城，汴梁城内惨像不绝，百姓无粮，米价已达到了一升二两白银，甚至有自食其妻子儿女以充饥者。

次年正月，南京守将西面元帅崔立开城投降，金朝两京俱陷。然而，蒙古人入城依然杀害了崔立全家，汴京城所有完颜宗室均被俘获，男性被发卖为奴，女性分与蒙古人为妾，其状惨不忍睹！

四、命运的轮回：从“靖康之耻”到“蔡州城陷”

（靖康之耻 画作）

忆昔当年，公元1126年，宋钦宗靖康元年闰十一月，女真铁骑攻破汴京，大肆奸淫辱掠。次年二月，金军掳走徽、钦二帝，连同赵氏皇族、妃嫔、大臣等三千余人北还，途中饿死、冻死者不计其数。这一被称作“靖康之耻”的家国惨剧，百余年间一直萦绕在宋人心头。

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从前踏遍中原的大金国，如今要面对来自北方草原的凶猛铁蹄，就像百年前汴京城内惊恐万分的宋人。

金哀宗据守蔡州仍欲图复兴，然则实已回天无力。1234年十一月，南宋名将孟珙率军两万与蒙军会师蔡州城下，联合攻城。次年正月十一，蔡州城破，金哀宗传位于大将完颜承麟后，自缢于幽兰轩。完颜承麟匆匆登基后领兵突围，在混战之中阵亡。

（金末帝 完颜承麟）

金朝末代两位皇帝，俱皆以身殉国！金哀宗自缢后，五百多名金朝大臣相随投水自尽。

蒙古灭亡金朝后，大汗窝阔台下令：完颜一族不赦！这是向先祖俺巴孩和所有遭受金军屠戮的蒙古族部众的一个交代。

据蒙古史籍《史集》记载，金哀宗死后，其尸首被蒙军和宋军一分为二，各取一份回去报功。呜呼！当年徽、钦二帝虽囚禁于五国城，还能仅以身免。金哀宗竟不能落得全尸，其惨状远胜过靖康之时！

参考资料：

金宝丽.蒙古灭金史事研究[D].中央民族大学,2011.

何天明.试论蒙古灭金的历史原因和根本目的[J].黑龙江民族丛刊, 1991, 000(003):85-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