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信神的民族,为何是中国人?从商到周:一场弑神的权力游戏

#精品长文创作季#

大家好,这里是博言社,今天我们就从乌尔善的《封神》,聊一聊殷商政治。

乌尔善的《封神1朝歌风云》,时间设定在了周翦商的前夜。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时期。

就像李硕在《翦商》中说:

“周公时代变革的最大结果,是神权退场。这让中国的文化过于“早熟”。”

第一,神权大退场,是【新的权力形态】

第二,文化革新,是【新的意识形态】

神话话语下,是刀刀见血的政治搏杀。今天,我们聊殷殷商,聊一聊人祭宗教下的中国政治,或者叫中国(殷商时期)政治的“人祭宗教”。

有些认知,是时候该颠覆了。

(关于殷商鬼神文化主要参考李硕和张光直的观点。暂无定论,请理性讨论)

一、弑神

《封神》,明线拍的是封神,暗线拍的是弑神。

明线剧情最大的背景设定,是“天谴将至”。

说什么“封神榜有回天之力,唯有天下共主可开启”。但你可别信啊。

电影台词就说了:马看见什么,是人决定的。

对蒙古族导演乌尔善来说,观众,也是马。如果你信了(“天谴将至”),那你看到的,就是明线的神话故事;

但如果你不信,那么你就会看到封神的权力暗线。

什么“天谴将至”,不过四个字:权力斗争

——用“神权”的意识形态,干涉“王权”的权力形态。

王权与神权的PK,是封神暗线权力游戏的主轴。而它的开战,就是封神最炸的一场戏:

殷寿登基。

这段戏信息量远比我们想象的大。这场戏出现了四个角色:

商王殷寿、商太子殷郊、大司命比干、后·姜皇后。严格来说,称呼皇后不太准确。“妇姜”或“后母姜”更符合殷商时期的语境。

大司命比干,祭祀集团,是宗教势力;

商王殷寿、太子殷郊,王权集团,是王权势力;

而姜皇后的身份,是殷商政治最特殊的——即张光直教授所说的“神妓”(或叫神女)。

四大伯侯——东伯侯姜桓楚,北伯侯崇侯虎,西伯侯姬昌,南伯侯鄂崇禹。

他们不在现场,在路上。这是导演藏起来的剧情。

殷寿杀死帝乙、王兄启,发动政变,当上商王。

但政变现场,只有王权集团,也即帝乙的势力认可他,比干的祭司集团不在场,方国也不表立场。不在场、不表立场、就可能砸场。

所以殷寿光速登基,做实称“帝”。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权力的游戏。

这8个人,是殷商这场权力游戏的玩家:

1、大司命比干,是殷商祭司集团(宗教势力);

2、商王殷寿、太子殷郊,是殷商王权集团(王权势力);

3、四大伯侯,殷商方国军事集团(地方势力)。

殷商政治:一个由祭司集团、王权集团、地方军事集团三方构成的神权政治。

这,也是中国政治的雏形。

秦代之后的权力形态,是文官集团、中央皇权集团、地方宗族势力三方互相制衡。

儒家的文官集团,实际上就是礼教——这个无神宗教的祭司集团。

甚至于“儒”这个字的意思,就是祭司。

这场围歼殷寿的权力游戏,由“天谴”拉开序幕。

二、天谴

“天谴”,也是“人造”的、也是Made IN China的 。

殷商,是中国的众神时代。远古大洪水的余悸,仍笼罩中国。

荒蛮还未褪去,世界如丛林,弱肉强食。频发的灾难,恶劣的自然,使殷商人异常迷信。

孔子就说: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

商王武丁,连给死后的妻子配冥婚配谁,都得占卜一下。后来,他给亡妻配了自己三个祖宗……真是“殷间绿帽”,自产自销,我服……

殷商人还坚信:神,是个大吃货!

你不让他吃好,他就给你天谴。所以比干跟帝辛(殷寿)说天谴将至。帝辛说:我为上帝献1000人牲,10000人牲。

人牲,也即作为“血食”祭品的——人。

圣经说,神爱世人,殷商人说,神爱食人。

人是神的“外卖”。这就是殷商的意识形态,变态的人祭宗教。

红烧小孩、清蒸人头、砍头PK,都是商人的常规操作。

殷墟青铜甗里,至今还煮着半颗人头,3千年老骨汤,青铜都钙化了。

连建个房子,殷商人都得往地基扔几个新杀的小婴儿,还得是天灵盖没长全的。

汉语奠基这词儿的“奠”、就是这么来的……

商王不仅祭别人,也祭自个儿。成汤时期,天谴大旱,五年无雨,成汤为求雨,差点把自个儿祭了。

从政治学看,“天谴”,是个巨大的意识形态问题,是神在否定商王统治的合法性。

封神1原始版本,时长3个小时。由于上映需求,电影砍掉了近40分钟的戏。

其中就删除了四大伯侯给殷寿的4个“伴手礼”——

北方是瘟死的羊,东方是苦涩的水,象征瘟疫横行;西岐有麦无实,象征饥荒。南方最恐怖,是一个小盆里装了一个死透的婴儿,象征死亡。

瘟疫、饥荒、死亡,《圣经》的天启四骑士,三缺一了,就差一个:战争。

四大方国在快递“天谴”,首席祭司比干也在朝歌发来现场报道:

他踉跄地跑向殷寿悲号:“天谴降至,大商将亡”

当比干要求殷寿把自个儿献祭给神吃的时候,天谴,就彻底从宗教话语,走到了政治运作里了。

祭司集团和方国集团,同时以“天谴”,向王权集团的殷寿的合法性发难。

这在政治上,就是——夺权。

殷寿只有三个选择:

一、 把自个儿献祭给神;

二、 绥靖,平衡祭司集团和方国集团;

三、 弑神,改变神权意识形态。

他选择了第二个。殷商权力的第四方成了关键。这个第四方,就是后母·姜皇后。

三、后母

尽管在权力结构上,王权集团、祭司集团、方国集团,三足鼎立。

但在现实运作中,这三足,根本立不稳。

一来,神权话语被祭司集团垄断;

二来,方国有高度军事独立性;

三来,商王天下共主的集体潜意识,远未形成。

三个权力集团,没有互相钳制和共同收益,无法结成利益共同体,需要第四方,在三方间穿针引线。

这也是殷商权力形态的特色:殷商的“后母”。

后母,是母系社会的“大母神”的残余。

在生殖崇拜的母系社会,会由“母神”扮演“神”,通过人与“神”交合,向神祭祀。

从母系社会到父系社会到过渡中,“大母神”被解构,但这种18禁的“性祭”,却被继承。

酒池肉林就被认为是性祭,密宗双修也是性祭变种。

性祭的女性,西方叫“神(的)妓”(苏美尔文明等),我们雅些,叫神女。

“神女”演变到商代,变成商王的后。

后,是三大权力集团的交点。

比如姜皇后、或历史中的妲己——

她是王的妻子,又是方国苏国的女儿,政治联姻,连接王权集团和方国集团;

同时,她是人祭宗教的“神女”,连接王权集团和祭司集团;

在殷商的权力结构里,“后”是制度性的政治角色,也集中了未走远的母系社会的影响力。

“后”的典型,即是武丁的妻子——妇好。

殷墟妇好墓中的3件出土文物,提示着妇好的特殊身份。

第一, 煮人头的青铜青铜甗。

殷商人以此进行清蒸人头的人祭仪式,可见妇好也是祭司集团的一员;

《剪商》中提到,武丁多次写信慰问妇好的手腕伤,这伤是妇好“伐”太多,gen伤了。

而伐,是一种把人头生砍下来的祭祀方法。

第二个,妇好鸮尊。

鸮是战神之鸟,妇好鸮尊,提示了妇好另一个身份:

握有军权的殷商女战神,并且,还有自己的方国。

可见,她也是方国军事集团的一员。

第三个, 各色青铜鼎。

鼎是王权的象征,妇好的鼎,标记着她王后的身份。

她是王权集团的一员。

插一句:

妇好墓中,还有两具十五六岁年轻男性的殉葬,不排除,女战神妇好也有小奶狗。

后母,这个第四方,平衡着祭司神权、商王王权、方国军权三方。

殷寿试图通过姜皇后,绥靖神权和方国,但在朝歌城外,四大伯侯,却在密谋夺权。四大伯侯,杀人诛心。

祭司集团下了第一步棋,合法性危机;而方国集团下了第二步棋,分裂王权集团。

太子殷郊,走到了商王殷寿的对立面。

早先,面对“天谴”,太子殷郊请缨,让殷寿传位给他、替父献祭。

这已被殷寿理解为:篡位。

此时,东伯侯姜桓楚,也即姜皇后的母家,去密谋废立,也让殷寿失去了撬动平衡的第四方。

他只剩下一个筹码:质子团。以及一个选择:弑神。

天启四骑士最后一个骑士登场:战争。

四、天启

消除恐惧的最好方式,是制造更大的恐惧。

消除 “天谴”,最好方式,即是“人谴”——

化身为暴君,制造战争。殷寿主导了一场血淋淋的杀戮。

面对方国集团的密谋,殷寿用了高超的权谋:由伯侯的儿子,来弑父。

这是权力的大洗牌。殷寿的嫡系质子团,取代了原来的方国集团。旧的权力形态崩溃。

与此同时,殷寿诓诈比干,逼他剖出七窍玲珑心。这是意识形态的大洗牌。

他否定了神权的意识形态:天命不足惧,祖宗不足法。旧有的意识形态被打破。

神和祖先,被抛弃,殷寿用和妲己在宗庙的嘿咻,践踏了神权。

世俗王权,以暴力,赢得对神权的压制。


但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结束。

在制造了对四大伯侯的弑父后,殷寿迎来了对他的弑父——

殷郊对殷寿的弑父、姬发对殷寿的弑父、以及小邦周对大邑商的弑父。

弑父这个母题再度登场。

旧的父殷寿,摧毁了原来的神权体系,但神,还弥散在意识形态中。

新的父,将以更残暴的战争,清扫神权。

下一个面壁者,是姬发。

这是一场父权的进化,也是神权彻底的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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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30

标签:王权   封神   权力   神权   殷商   后母   祭司   意识形态   天谴   民族   集团   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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