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眉-为创建民国散尽家财

孙中山革命，大哥孙眉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和资金来源。孙中山在在巴黎吴稚晖办的《新世纪》曾写道：“……而数年之经营，数省之联络，及于羊城失事时所发现之实迹，已非万余金所能办者也，则人人皆知也。其余之财何自来乎？皆我兄及我所出也。”

革命成功是千万仁人志士前赴后继，付出巨大的牺牲而来，为革命作出贡献的先驱太多太多……，一般的历史书对孙眉着墨不多，那么，孙眉又是如何起家？如何资助孙中山革命以至于破产，他在孙中山反清成功后又有怎样的际遇呢？

一九〇一年四月孙中山与流亡到檀香山的家人合影。后排居中为孙中山，左为孙眉

从长工到富甲一方的“茂宜王”

孙眉字德彰，号寿屏，1854年12月6日出生于广东省中山县翠亨村，是孙达成的长子。他少年时一天到晚沉溺于玩耍嬉笑，自幼不肯读书。16岁那年，由于家贫，他到离翠享不远的南朗的地主程名桂家做长工。两年后，随母舅杨文纳到檀香山谋生。

那时夏威夷群岛还是一个由当地土人组成的独立的君主制国家，首府在瓦湖岛上的火奴鲁鲁。由于当地盛产檀香，清嘉庆年间，夏威夷人贩运檀香到广州贸易，所以后来中国人称该地为檀香山。各岛的农垦业、贸易业大多由中日两国人经营。

到檀香山后，孙眉吃苦耐劳起早摸黑，埋头苦干，在母舅杨文纳的帮助下，用积蓄下来的钱与人合伙依法向当地政府领地开垦，自己种植水稻。经过多年的艰辛创业，经营的农牧业获得了很大的成功，至1875年前后，他已领有土地约6000英亩，雇工100多人，养有牛、马、猪等牲畜数万头，积资数万元。他为人豪爽，疏财仗义，处事果断，而且识大体、顾大局，深受当地社会人士的尊敬，无形中成为方领袖，享有极高的社会地位和声望，大家都尊称他为“茂宜王”。

担重任扶助幼弟成家立业

事业有成后，孙眉送信回家，欲接父母和小他12岁的幼弟孙中山到檀香山生活，孙中山及母亲杨太夫人一行先到香港，于1878年5月2日乘招商局轮船“广大”号，经过25天的航程才到达檀香山。

孙中山在檀香山为募集革命经费而由孙眉签押的军需票

孙眉叫胞弟到檀香山来，初衷是希望孙中山将来能继承自己的事业，在商界飞黄腾达。所以，他在孙中山来后不久，就安排胞弟到自己在茄荷蕾埠商店学做生意，学记账、珠算，还学习当地人的方言。但不久，孙眉发现孙中山对于做生意毫无兴趣，却有着强烈的求知欲，有志于读书。对此，孙眉不仅没责怪胞弟，而且改变原来的主意，欣然送孙中山入学。

1879年9月，孙中山进入槽香山一所有名的男子青信中学一一意奥兰尼学校读书。当时檀香山具备寄宿条件而支充许华侨子弟入学的只有实施八年制教育的意奥兰尼学校。由于意奥兰尼学校设备完善、师资雄厚、教学严格等许多优异的条件，所以学费特别贵，每年要收学杂费150元，比普通学校的学费要贵二三倍。但孙眉希望胞弟能受到良好教育，始终不让转学。据说，孙中山初入校时，孙眉的经济并不十分宽裕，为了弥补生活费用的不足，孙中山有一段时间只得半工半读，课余充任校中杂役。随着孙眉事业的不断成功，孙中山的学习和生活费用就得到大哥的源源供给了。

受幼弟影响散尽家财支持反清事业

有人把孙眉誉为孙中山从事反清革命的“财政部长”。郝平所著的《孙中山革命与美国》一书中说：“在孙中山为中国的民主革命事业艰苦奋斗的几十年中，孙眉给予他的精神和财力上的援助是其他人无法与之相比的。有人作了一个粗略的统计：孙眉一生中为支持孙中山的革命大业，前前后后共捐出了70余万美元的巨资，以致最后自己都破了产。”

但孙眉对孙中山事业的支持也有从不理解到全力支持的过程。

彼时，孙中山在意奥兰尼学校读书的同学说：“是时檀香山种族问题，发生许多不平现象，国父刺激甚深，遂启发其对于中国革命运动的思想。“用孙中山的话来说，“当时所怀，一一若必使我国人皆免苦难，皆享福乐而后快者”。由此可知，孙中山大概在这个时期有了革命的萌芽思想。

孙中山反对侨胞们对关帝的信奉，悄悄把大哥供擎的关帝像扯烂，而且开始信仰宣扬“平等”、“自由”的基督教，并准备要洗礼入教。孙眉与孙中山手足情深，但兄弟俩在信仰问题上发生了激烈冲突。

1893年，夏威夷由君主制改为共和制，民主思潮使移居当地的华侨深受影响。原先“思想顽固、侧重保守”的孙眉，思想发生急剧变化。同乡谈及孙中山称颂太平天国及反清革命的言论，他也不以为怪。有的乡亲生怕孙中山的所为会招致抄家灭族之虞，就叫孙眉劝说胞弟“改邪归正”，他都一笑了之。

在孙中山筹组中国资产阶级第一个革命团林——兴中会的活动中，孙眉毅然划拨一部分财产来支援，同时还分别致函檀香山的亲友，介绍他们与孙中山相识，鼓动他们加入兴中会，并协助筹集经费。

1894年11月24日，孙中山等在何宽家中召开兴中会成立大会，提出振兴中华，挽救危局。该会以“驱除鞑房，恢复中国，创立合众政府，倘有贰心，神明鉴察”为秘密誓词。

会议决定，入会者须捐底银5元作为会费。为了表示带头，孙眉另外慷慨地捐献股份200元，邓荫南也捐300元。会议还决定反清起义。尽管兴中会得到孙眉、邓荫南的全力资助，但会员人数毕竟有限，所以所缴的“会底银”及义捐军饷为数不多，而孙中山急需费用返国发动武装起义。孙眉见孙中山十分焦急，又一次站出来支持胞弟的革命事业。他决定把自己牧场的牛，以每头六七元的贱价，卖出一大批，筹得2000美元，全部交给孙中山作起义军饷。由于孙眉在夏威夷华侨中有很高的声望和地位，他的慷慨之举影响和带动了不少当地较富有的华侨出来捐款。结果，在各界华侨的支持下，孙中山最终筹款6000多美元。

孙中山创立“中华革命军”，发行军需债券，募集革命经费。军需债券票额为10美元，说明待革命成功后，还本息100美元。那时孙眉由于檀香山当局对各岛农牧租地条例采取种种限制，茂宜岛牧场收入远不如前，经济状况已今非昔比，但他仍然带头变卖1000多头牲畜。

有人把孙眉誉为孙中山从事反清革命的“财政部长”。郝平所著的《孙中山革命与美国》一书中说：“在孙中山为中国的民主革命事业艰苦奋斗的几十年中，孙眉给予他的精神和财力上的援助是其他人无法与之相比的。有人作了一个粗略的统计：孙眉一生中为支持孙中山的革命大业，前前后后共捐出了70余万美元的巨资，以致最后自己都破了产。”

孙眉在瓦湖岛和茂宜岛上共有地产和股份上百份，两年里半数以上的地产和股份便像流水般地支援了反清革命。据夏威夷公证登记的记载，1895年至1899年期间，孙眉在瓦湖岛10次卖出自己名下的地产。在茂宜岛卖出的地产则更多：自1890年至1902年期间，总共卖出达65次。

1904年至1905年，美国管辖下的夏威夷政府颁布新的租地条例，严重损害旧租地者的利益。孙眉为此聘请律师抗争，然而这场诉讼旷日持久，直至1907年春才由法院判决，结果旧租地者败诉，孙眉不得不把部分产业折抵讼费，而且祸不单行，茂宜岛的农牧场用地被当局无理收回，经济损失惨重。孙眉接连遭到打击，经济状况日绌，被迫在1906年宣布破产。

寄人篱下，以耕种为活

孙眉破产后在檀香山已难以立足，遂来到香港建造草屋，同时种植果菜、饲养鸡猪等。生活十分拮据，但他对革命毫不气馁，仍一心支持孙中山革命，不遗余力地直接参与了辛亥革命爆发前的多次重大活动。

1910年10月，孙眉赴马来半岛槟榔屿。参加了11月18日由孙中山约集黄兴、赵声和胡汉民等召开的秘密会议，筹划广州起义。会后，孙眉奉命回到香港，落实筹备起义的各项事宜。这次会议促成了广州黄花岗起义，直接推动了辛亥革命的爆发。

孙眉回到香港九龙后，积极投身到民主革命的洪流中，负责联系革命同志及会党人员的任务，来往于九龙与广州之间，策划新军起义。由于他年高德劭，在革命党人中享有崇高的威望，大家都尊称他为“眉公”。后来，他就凭借自己的威望，大开门户，招募革命同志，从者日众。

1911年春，孙眉的革命活动被港英当局侦悉，遂下令逼他离境。孙眉与杨德初等赴广州湾，化名“黄镇东”，以“三泰利”商行为秘密联络站，继续从事革命活动，联络广东南路的义军，为黄花岗起义作准备。因他的地位和声望，革命党人称他为“黄大哥”。他还担任香港南方同盟会支部副支部长，代孙中山签发委任状等工作。武昌起义爆发，他组织民军响应，收复雷州半岛各地。直到1911年11月9日广州光复，他才返回广州。

客死澳门身后享殊荣

1912年1月，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孙中山当选为临时大总统。因都督陈炯明多次扬言要辞职，于是广东党政军各界含自推举都督，电请孙中山任命，其中以推举孙眉的人最多，南京总统府接到大量这类电文。当时的教育总长蔡元培也是积极支持者。

尽管孙中山念及大哥对革命贡献基多，又有办理实事的才干，但他经过再三考虑，决心改变用人唯亲的陋习，同时致电孙眉，劝他不要出任广东都督。

孙眉晚年号寿屏，德高望重，人们尊称他为眉公。孙中山让位于袁世凯后，全国的动荡局面日益明显，广东尤甚。当时王和顺等领导的民军解散后，曾组织“扶正同盟会”，反对广东军政府，并谣传孙眉担任该会首领。孙中山明确反对“扶正同盟会”扰乱广东社会秩序的活动，并于6月8日在《民生日报》发表了《通告粤中父老昆弟书》，书中谈及：“乃风闻有不逞无赖之徒，妄借扶正同盟会为名，及推举某某人为首领，散布谣言，谓将起第二次革命。”劝告粤中父老兄弟“毋轻信此等乱言”，并说：“鄙人抱三民主义，此次辞职归来，实有无穷之希望于吾粤……”最后号召“凡我同志，务宜万众一心，维持粤局，即所以保安全局，使他日民国史上，使我粤得大光荣”。

从孙中山的《通告粤中父老昆弟书》中可见，当时的广东局势十分严峻。孙眉深知创建民国的艰辛，也最了解孙中山为此付出的一切牺牲，为了巩固民国，不为他人利用，他坚定地站在胞弟一边，在孙中山发表《通告粤中父老昆弟书》的同时，发表了辟谣启事。

1913年，孙中山领导的二次革命讨袁失败，亡命日本。孙眉反对袁世凯窃国，不得不从翠亨村迁居澳门。

孙眉晚年身体更加肥胖，加上脚肿，行动不便。据说他在九龙经营农场时，常使用山坑水，而坑水有毒，受感染，长期不愈，且越来越严重。1915年2月11日，孙眉对陪伴他的年幼孙子孙乾说要大便，在房中坐上马桶，不久把头低下，就这样去世了，享年62岁。

孙中山一心忙于革命，未能顾及大哥的后事，直到1935年4月，为表彰孙眉为创建民国所作的贡献，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决议以国币一方元把孙眉遗骸迁葬于翠亨村逐仔朗山并伐石刻辞以表彰他的革命功绩。

孙眉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他成功地扮演着多重角色。有学者这样评价道：“在社会上，孙眉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社会活动家兼农场主；在家庭中，孙眉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和充满爱心的大哥；在革命队伍中，孙眉又是一个坚定不移的骨干分子。”孙眉，这位创建民国的幕后英雄，将伴随孙中山开创的革命伟业，永远铭记在人们心中！

——作者沈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