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兰亭序史

编辑|兰亭序史

在中国，是不允许“安乐死”的。

可事实上，早在1986年就有一位名叫蒲连升的陕西医生，暗中实施了中国首例“安乐死”注射。

尽管他当初这么做纯属是出于医者仁心，可事发后他却是深表后悔，并坦言就算是100万摆在眼前，他也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那么，蒲连升在当初为啥会触碰禁忌，成为中国首位安乐死执行者呢？而他事后又遭遇了啥呢？

母患绝症，孝子求医

蒲连升之所以会成为话题讨论人物，说到底根源都得从“大孝子”王明成说起。

王明成，本是1971年下乡的知青。

儿时就遭遇了父母离婚，父亲娶了后妈后对他一点都不好。而亲生母亲对他却是无微不至的照料，因此他和母亲的关系极好。

虽然只是初中毕业的他，却练的一手好字。

字好、文采好的他，在1973年陕西省第三印染厂招工的时候，顺利的吃上了“公家饭”。

可是好景不长，1984年10月，像往常一样在印刷厂工作的王明成，突然接到了家里人的紧急消息，大概意思就是：母亲病重，速回！

王明成二话不说就买了回家的车票，因为他知晓自家情况，要不是出了非常严重的情况，家里人是不会紧急联系他的。

到家之后王明成才发现，母亲竟然患了肝硬化，还是个晚期！

如今只能在病床上勉强维持生命了。

原来身为母亲的夏素文，为了不让孩子们担心，竟一直隐瞒患病消息。如果不是实在撑不住了，可能还不会被子女们发现。

尽管医院方面判了“死刑”，但是孝顺的王明成并没有就此放弃。

他不仅将印刷厂的工作辞了，专心照顾母亲，还四处打听对治疗肝硬化有经验的名医。直至辗转到陕西汉中市传染病医院，被肝炎科主任蒲连升接手、收治。

尽管王明成是诚信求医，而主治医生蒲连升也是费心诊治，可就当时的医疗条件和王母的病情而言，一切都是徒劳的。

治疗的时间越长，患者只会越痛苦。到最后基本上落得个，在无尽的痛苦哀嚎中离世。

求医无望的王明成，万般无奈下只能选择，陪伴母亲度过最后的时光。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才是真正折磨的开始！

医生，求您给个“体面”

随着王明成母亲病情的加剧，痛苦也随之不断加深。王明成亲眼见到他的母亲，因为无法忍受痛苦，而用脑袋去哐哐撞墙。

王明成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甚至想去代替母亲去承受痛苦，可是病痛不能转移。

一天天下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病痛的折磨中，逐渐的消瘦不成人形。王明成在精神上也逐渐处于了崩溃的边缘。

不止一次的，王明成母亲亲口说出“不想活了”的话。一开始王明成只当作是，母亲在病痛折磨下迷糊不清说的胡话。

可随着母亲不停的如此要求，王明成的内心还是煎熬不住了，最终他选择了去求母亲的主治医生——蒲连升。

希望能给母亲一个，体面有尊严的离世之法。

身为主任医生的蒲连升当然知道，在我国，“安乐死”是法律所不允许的，更是违反医生的职业道德的。哪怕万般同情王明成母亲所遭遇的痛苦，却还是选择了严词拒绝。

只是世上没有啥是绝对的，当被病魔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王母，又一次的昏迷后，事情出现了一丝转机。

连番的昏迷，让本就状况奇差的身体更加不堪一击，哪怕各种药物轮番登场，也无法减轻王明成母亲的分毫痛苦。

而在药物作用下，不知第几次清醒的王母，再次痛苦万分的对王明成说，

“儿啊，你要是真的心疼娘，就让娘赶紧去死吧！”

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一次陷入了昏迷。

本就不忍母亲被绝症折磨的王明成，在多番思量后意志坚定的来到了蒲连升的办公室，打开门，二话不说就对着蒲连升跪了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蒲连升当然不肯接受这一跪。

可是面对一个走投无路、求生无门的病患和病患家属，哪怕再铁石心肠的人都无法装作无动于衷，更何况是同理心极强的蒲连升。

王明成看出了蒲连升的犹豫，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签好自己和小妹名字的免责声明。

面对王明成“您不答应，我就永远不起来”的威胁，再加上王明成手中的“免责声明”，蒲连升内心出现了一丝的犹疑。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这一刻心软，便彻彻底底葬送了自己的后半生！

一时心软，前程葬送

蒲连升思考良久后，拿起桌子上开药的处方单，给王明成的母亲开下了一剂“100mg的复方冬眠灵”。

复方冬眠灵这种药物，本身具有极好的镇静作用，可是一旦使用量达到600mg以上，便会造成患者的长眠。

尽管蒲连升给王明成母亲开的剂量，仍处在正常剂量50-100mg中。但王明成母亲此时已经是无比的瘦弱、体内的免疫力、抵抗力都非常脆弱。

这个剂量，足以令她安详离世。

可是，如果以为实施“安乐死”的过程如此简单，那就太小看医院的各项规定了。

此时蒲连升面临的情况，便是如此。

开药简单、取药难，毕竟取药处的医生也知道这个药物的作用，也知道这个药物给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只不过，此时蒲连升的情感已经完全打败了理智。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想法，蒲连升直接撂下一句话，“出现任何问题我来承担”。

病人的主治医生都如此说，取药处的医生也没法拒绝，最终还是将药物交了出去。

可是拿到药物之后还有一个难题，就是谁去给患者注射药物。

大家都知道，主治医生是有权利给患者注射医疗用药的。可让蒲连升犹豫的是，这次注射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思来想去，蒲连升最终将目光放在了，才来的实习生蔡建林身上。

只不过让蒲连升没想到的是，蔡建林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药物推注后可能的后果。

蔡建林当即表示了不同意，可是面对蒲连升用自己能否继续实习的威胁后，他还是选择了屈服。

最终，蔡建林成为了蒲连升手中的“刀”，在王明成和其小妹的见证下，对其母亲进行了“安乐死”。

事后，王明成和小妹给母亲如期举办了葬礼。葬礼上，王明成的两个一直以照看孩子、工作忙为由，没空照顾母亲的姐姐都回来了。

就在王明成母亲的后事办完，事情也该到此结束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好心反倒摊上官司

也不知道咋的，王明成的两个姐姐听人说了，她们的母亲并非自然病死，而是被医院“安乐死”的消息，感情上一下子炸毛了。

当面站出来指责，医院“治死人、庸医无德”等。由于事发时王明成和小妹做决定，根本没有和这两个姐姐商量。

导致了，如今两个姐姐压根不听弟弟和小妹的解释，直接将过错全都推在了，二人和主治医生蒲连升身上。

此后多次闹事未果，竟然一纸诉状，将弟弟王明成和小妹、连同医生蒲连升一起告上了法庭。

她们一口咬定这是一场“故意杀人”案件，并提出了赔偿要求。

面对警察的问询，蒲连升觉得自己是同情病人和家属的痛苦，才出于人道主义出此下策。虽然不符合医院规定，却纯属是情有可原。

而王明成和小妹更是因为轮流在母亲病床前照看，深知母亲被反复折磨的痛苦。

选择“安乐死”这种体面离去的办法，也是母亲内心最真切的想法，扣上“故意杀人”的帽子他们是咋也想不明白。

只可惜，两个姐姐就是不依不饶，在1986年，也就是他们母亲去世的同年，王明成和他的妹妹以及医生蒲连升，都以“故意杀人”罪被捕。

随后，难题交到了法院头上，当地法院并没有审判过这种“安乐死”的案件，所以审判结果迟迟未定。

就这么的，蒲连升在看守所里直接蹲了492天。直到1991年，事情才最终尘埃落定。

蒲连升不符合“故意杀人”的情况，宣判无罪释放！

至此，中国第一例“安乐死”案件，才在沸沸扬扬的讨论声中落下帷幕。

后悔了，再给100万也不干

只是看守所中的生活，却让几人再也回不到从前。蒲连升因为此事的影响，离开了他热爱的手术台。

王明成也因为母亲的离世备受打击，又因为和两个姐姐的反目成仇，而忧思过度最终胃癌离世。

2003年，在王明成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像母亲一样要求“安乐死”，可是这一次却遭到了医生的强烈拒绝。

毕竟曾有蒲连升案在前，如今是谁也不敢铤而走险了！

时隔多年后，有媒体采访到了蒲连升，再次提起当初的事情。他表示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一时心软竟然会葬送了整个职业生涯。

他表示，自己身为一个医者，纵然看过了数不清的绝症患者，但每次看到病人的绝望和无助时，还是会不忍心。

身为医生的自己当然知道那是违背规定的，但是眼看着患者每每疼昏过去，或者是用头撞墙来掩盖痛苦时，自己的心里和患者家属一样不好受。

只不过，让蒲连升难以接受的是，自己本是好心，哪成想“好心不一定会有好报”，迎接自己的却是牢狱之灾和前途葬送！

蒲连升在采访最后时表示，如果在来一次，自己的情感一定不会战胜理智，也不会在病人痛苦哀嚎丧失求生意志的时候，听从病人家属的话给患者进行“安乐死”。

“他们就算是跪下拿出100万，我也不会再这样干了！”

这是蒲连升在采访结束时说的话，并且他用自己的经历给所有人提了一个醒：在我国没有明确立法前，不要走在法律的前头，也不要因为一时的感性而去铤而走险！

身为医生，救助生命，更要尊重、保护生命。

后记

蒲连升的事件给所有的病人、病人家属、以及医护工作者都敲响了警钟。

这件事其实从亲情、伦理、职责的角度和层面来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观点。

对于生命尽头是“体面离开”，还是和病魔斗争到底在痛苦中离世，个人心中也都有不同的想法。

但是在法律未允许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踩红线”，更不要一时感性做出后悔终生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