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救经济，德国政府要出哪些招？

让欧盟最大经济体摆脱目前困境、重新实现增长，是朔尔茨总理领导的“交通灯”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

1. 德国经济现状

2024年1月15日，德国联邦统计局公布的初步统计数据显示，受制造业、政府支出和私人消费下滑的拖累，德国2023年经济同比萎缩0.3%。

而就2024年德国经济而言，由于现在还难以确定欧洲央行降息的时间，因而也很难作出精准预测。从目前来看，德国各机构或专业人士对本国经济的预测均介于科隆德国经济研究所（IW）的-0.5%和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IfW）的+0.9%之间 (见《2024年德国经济预测: 衰退还是微增?》，FT中文网 2024年1月12日)。

2024年2月5日, 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布了最新一期的全球经济展望报告。虽然该组织将对2024年世界经济增长的预测从去年11月的2.7%上调至2.9%，却将2024年欧元区的增速预期从0.9%下调至0.6%, 而对德国的经济预测甚至被下调了一半: 经合组织的经济学家现在预计德国经济2024 年将增长 0.3%，而去年 11 月，专家们仍假设德国经济在 2024 年将增长 0.6%。

这意味着德国在国际比较中仍处于落后地位；即使在欧元区内，也落在许多国家的后面。根据经合组织的最新预测，2024年西班牙、意大利和法国的经济增长预期分别为1.5%、0.7%和0.6%。

而据称，欧盟最大经济体德国的增长前景之所以疲软，经合组织专家伊莎贝尔•科斯克（Isabell Koske）分析说：“这主要是因为能源密集型产业在德国经济中的比重高于其他欧元区国家。”而随着能源价格飙升，至今仍然给德国能源密集型产业的生产造成负面影响。

此外，经合组织的数据还显示，德国企业目前的经济形势也非常紧张。分析称，原因是多方面的：出口企业继续受到全球经济疲软的影响。许多企业抱怨订单减少。

根据联邦统计局2月5日公布的数据, 经日历和季节影响调整后, 2023年德国出口额同比下降1.4%; 进口额下降幅度更大，同比甚至下降9.7%。

值得关注的是，经合组织专家科斯克还提到了德国政府自己造成的问题。她指出，“预算危机也增加了企业和家庭的不确定性。”

在联邦宪法法院就“债务刹车”做出裁决后，德国政府已开始实施紧缩计划。科斯克尖锐地指出，这场危机导致 2023 年第四季度投资下降，并抑制了私人消费。

当然，尽管经济长期不景气，但劳动力市场却相对强劲。科斯克表示：“熟练劳动力短缺是许多德国公司面临的最大问题。”“因而，虽然目前经营状况不佳，但许多公司都在设法留住自己的劳动力。”

尽管如此，从目前来看, 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话，去年的负增长趋势或将持续下去。因而，德国“交通灯”政府现正在讨论如何进一步减轻本国企业负担，以推动经济增长。

2. 经济部长的提议

德国内阁要员、副总理兼经济部长罗伯特•哈贝克（Robert Habeck）和自民党党魁、财政部长克里斯蒂安•林德内尔（Christian Lindner）原则上都同意减轻企业的税负。然而，减税的具体形式，特别是减税的资金来源却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哈贝克称，支持对企业税进行改革。他向《星期日世界报》表示：“我也认识到，我们的企业税制已不再具有国际竞争力, 也不再有利于投资。”

哈贝克还声称，“正因如此，我们应该考虑如何为未来的投资提供诸如税收减免、税收优惠这一类的资助，以便真正把活力释放出来。”

但这位德国经济部长同时也表示，遗憾的是，联邦、州和地方各级的财政 “余地极其有限”，并称:“是的，我们肯定要节省开支，包括在 2025 年的预算中也是如此。”

为了在预算困难的情况下获得必要的资金，哈贝克前不久曾提议设立一个价值数百亿的特别基金，以减轻企业的负担。

据他称，这将产生债务，但如同联邦政府在基民盟/基社盟的同意下决定为联邦国防军设立的特别基金一样，这将不会反映在正常预算中。

在德国电视一台由卡伦•米奥斯加（Caren Miosga）主持的脱口秀节目中，这位绿党籍经济部长声称：“减轻企业的总体负担每年将花费约 300 亿欧元。”哈贝克表示，为了筹措资金，他希望引入一项特别基金。

而据这位经济部长称， 为此基民盟/基社盟必须同意接受与“交通灯”执政联盟进行谈判的提议。这是因为要引入特别基金，联邦政府就需要在联邦议院获得三分之二的多数票，因此也要获得反对党的赞同。

哈贝克还表示：“我们现在不仅面临经济压力，而且还面临民主压力。”为此，他警告说，在这种情况下不进行对话是不可接受的。

据报道，哈贝克推行企业税制改革的意愿与许多经济界代表的要求不谋而合。德国工业联合会（BDI）常务董事塔尼娅•格纳（Tanja Gönner）就向《星期日世界报》表示：“我们的首要任务是通过将企业税降至欧洲和国际水平来营造更好的投资和增长环境，而目前我们与这一目标还相去甚远。”

德国工商总会（DIHK）主席彼得•阿德里安（Peter Adrian）也对哈贝克的提议表示欢迎。阿德里安对《世界报》说道：“德国政府应将企业税改革视为其经济政策中促进企业选址和投资的一项重要内容。”他甚至认为有竞争力的税率水平不是 30%，而是 “25% 或更低”。

连反对党联盟党也对哈贝克的提议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支持。联邦议院联盟党党团议会秘书长托尔斯滕•弗雷（Thorsten Frei）就对《商报》表示：“经济部长终于认识到德国企业正承担沉重负担的问题。” 弗雷称，必须 “通过引人注目的企业税制改革来阻止”许多公司迁移到其他国家去。

3. 财政部长的方案

据悉，自民党党魁、财政部长林德内尔也立即就哈贝克改革企业税制的提议表了态。据这位财政部长称，他也认为有必要实现“经济转折”，并准备接受讨论的提议。不过，他对绿党内阁同僚提出的 “举债上千亿欧元，靠借贷来支付补贴”的具体建议却不以为然。为了减轻企业的税收负担，这位财政部长则提出了取消企业团结税的建议。

林德内尔声称，如果人们真的想在税收方面做出一些改变，那么这将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据他称，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联邦各州和地方都不会有负担。当然，这位财政部长也坦承，还必须就融资平衡问题进行讨论。

但社民党双主席之一萨斯基娅•埃斯肯（Saskia Esken）却很快拒绝了财政部长林德内尔提出的取消企业团结税的建议。这位社民党领导人直率地声称:“这样就会少掉 300 亿欧元，而我们却无法在预算中的任何地方为这笔钱提供资金”。埃斯肯为此表示:“就这点而言，我认为这项建议并不合适。”

然而，林德内尔提出的这项建议却得到了经济界和学术界的支持。德国工商总会主席阿德里安就表示：“完全取消团结税或降低公司所得税将有助于缓解经济压力。降低公司税率将是重要的缓解信号。”

据称，在德国，现在约有80万家公司缴纳了团结税，还有许多独资企业和合伙企业人，如果其收入超过了规定的限额，也要缴纳该税款。

为此，阿德里安强调称，现在必须加强企业的投资能力，从而使经营所在地适应未来的发展。

而位于科隆的德国经济研究所（IW）所长米夏埃尔•许特尔（Michael Hüther）则声称，“早就该这样做了”。按照许特尔的观点，团结税现在基本上 就是一种 “变相的企业税”，企业承担了三分之二的成本。

这位经济学家并声称，但还需要做得更多：为了达到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税收水平，德国需要对企业税进行改革。

德国纳税人协会也对林德内尔的提议表示了欢迎。但认为这项提议还不够深入，应该完全取消团结税。

而反对党联盟党则极力敦促“交通灯”政府刺激经济增长。在2月9日写给社民党籍总理奥拉夫•朔尔茨 (Olaf Scholz) 的一封信中，基民盟主席、联邦议院联盟党党团主席弗里德里希•默尔茨（Friedrich Merz）和联盟党党团基社盟小组主席亚历山大•多布林特（Alexander Dobrindt）列出了12项减轻企业负担的措施。默尔茨和多布林特还写道:“我们呼吁您和整个联邦政府在今年第一季度采取有效措施，以使德国经济尽快走出衰退。”

当然，社民党双主席之一拉尔斯•克林拜尔（Lars Klingbeil）此前也已经表示，林德内尔和哈贝克“作为主管部长，正在努力进一步改善德国的经济状况，并使增加投资成为可能”，这是件好事。克林拜尔并强调称，社民党提出了全面的经济政策建议，旨在让德国保持强大。

总之，让欧盟最大经济体摆脱目前困境、重新实现增长，是社民党籍总理朔尔茨领导的“交通灯”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