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来杯银耳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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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珍妃的侄女，末代的王妃，杰出的画家。

她不惧时代的束缚，勇敢地追求自我。

89年的人生，爱恨交织，争议不断。她就是溥杰的发妻——唐怡莹。

唐怡莹

摇摇欲坠的清廷

1900年8月，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城，权势滔天的慈禧太后带着光绪帝、隆裕皇后和瑾妃（后来的端康皇贵太妃，简称“端康太妃”）仓皇北逃。临走前，慈禧以“保全皇室颜面”为由，命人将时年24岁，光绪一生中最爱的珍妃推下水井残忍杀害。

珍妃

次年，清政府与列强签订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中国完全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同年，八国联军撤出北京，两宫这才得以回銮。

1908年10月21日，光绪帝驾崩。慈禧立光绪的异母弟醇亲王载沣年仅3岁的儿子溥仪为新帝。光绪帝驾崩的第二天，慈禧便在仪鸾殿离世，享年七十四岁。

慈禧太后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很快，湖南、广东等十五个省纷纷宣布脱离清政府独立。

1912年2月12日，隆裕皇太后以溥仪的名义颁布《退位诏书》，6岁的小皇帝溥仪退位，延续276年的清朝正式灭亡。

隆裕太后

作为溥仪退位的条件，民国政府保留了对“逊清小朝廷”的优待条件，承诺每年给小朝廷400万元“赡养费”，同意溥仪一行人在紫禁城居住。

清廷亡了，自觉对不起祖宗的隆裕太后郁结于心，于1913年病逝，享年46岁。

隆裕去世后，端康太妃（瑾妃）在小朝廷的地位直线上升。这个不受丈夫光绪喜爱，不受婆婆慈禧待见，一直被正妻隆裕压着的女人，终于能挺直腰板生活了。没有孩子的她，把亲侄女唐怡莹接进宫抚养，以排解寂寞的宫廷生活。

端康太妃（瑾妃）

青梅竹马

唐怡莹出生于1904年，大溥仪两岁，大溥杰三岁。她满姓为他他拉氏，祖爷爷是湖广总督，祖父曾为户部侍郎，伯伯当过伊犁将军，父亲为工部官员，两个亲姑姑是光绪帝的珍妃和瑾妃。

唐怡莹聪明伶俐，相貌俊秀，讨人喜欢。自小就被姑姑端康太妃带在身边，养在皇宫。和溥仪、溥杰俩兄弟一起长大。她聪明好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才女。

从左到右：淑妃文绣、皇后婉容、唐怡莹

仰仗着亲姑姑的关照，又有几分才貌，唐怡莹性格上比较跋扈，争强好胜，开朗外放，和传统贵族小姐内敛文静端庄的样子完全不搭边。

唐怡莹梦想嫁给有志向有权势的男子，少女期的她一心觉得自己能嫁给溥仪，做母仪天下的皇后。然而，亲姑姑端康太妃早就看出侄女有颗无拘无束的心，无法承担“皇后”的重任，以“生性浮躁”为由，将她踢出了溥仪的选后名单。考虑到巩固他他拉氏和皇室的关系，端康太妃于1918年，将14岁的唐怡莹指婚给了11岁的溥杰。

从左到右：婉容、端康太妃、唐怡莹

结婚对象从皇帝降为王爷，这让唐怡莹非常失望，越发看老实本分的溥杰不顺眼。

溥杰也对这桩婚姻感到困惑，他回忆道：

我那时不但在母亲的吩咐下，莫名其妙地向着‘指婚’的发令人叩头谢恩，还得像傀儡一样，选吉日，带聘礼，身穿前清的冠袍带履，在王府护卫、官吏、首领、小太监的簇拥下，到岳父岳母家去纳聘。

可见，当事人对这桩包办婚姻十分不满，为日后鸡毛蒜皮满天飞的生活埋下了伏笔。

溥杰和唐怡莹

红杏出墙

订婚六年后，1924年1月12日，两人在醇亲王府举行婚礼，正式结为夫妻。

然而，这段婚姻并不幸福。唐怡莹个性强势，而溥杰是个老实巴交，循规守矩的人。生活琐事上，两人总是吵个不停。唐怡莹曾希望溥杰去东北读军校，但由于一些原因，未能成行。

溥杰与唐怡莹大婚照

溥杰在自传中这么描述这段失败的婚姻：

感情不合，使我的青年生活非常痛苦。

可以说，这桩婚姻，是唐怡莹与溥杰两人共同的不幸。

此时，张学良的鼎鼎大名京城传播，成为京城女子仰慕的对象。这让本身就喜欢军人、将领的唐怡莹很是心动。她偷偷收藏了很多关于张学良的报纸，将它们剪好贴成小本子珍藏。

张学良

1926年，溥杰经人介绍，在北京饭店认识了张学良，唐怡莹作为夫人也在场。一顿饭的功夫，两人便看对了眼，张学良对眼前这位漂亮大方、颇有才情的王妃很有好感，三人相见恨晚，约好改日再相聚。很快，溥杰夫妇邀请张学良到醇亲王府做客。溥杰设宴款待，希望能抓住这位“贵人”。

茶余饭后，唐怡莹邀请张学良参观自己的字画，张学良被唐怡莹的才情深深吸引。这时，唐怡莹拿出那本沾满报纸的小册子，两人干柴烈火，好上了。

唐怡莹

张学良晚年仍对她念念不忘，回忆道：

到他们家里去时，一下子把我惊呆了。这位溥二奶奶拿出这么厚的一本粘好了的新闻剪报，都是近几年来报纸上有关我的消息的剪贴，这就证明她早就对我有心嘛。就这么着，我就跟她偷了，以后差一点娶了她。

对于此事，溥杰显得毫不在乎。多年后，张学良向溥杰表达歉意，溥杰说道：

“我不在乎，她不找你，也会去找别人。”

唐怡莹和张学良热恋了好一段时间，期间，溥杰提出要离婚，唐怡莹欣然答应，但前提是要一大笔赡养费。溥杰不愿意支付，这事就这么拖着，两人分居，婚姻名存实亡。

这段感情，既满足了唐怡莹的求偶需求，又满足了张学良的面子——末代王妃都来做他的情人，堪称双赢。

画家唐怡莹（以唐石霞的名义画画）

然而，这段关系没有维持多久就断了。

张学良回忆道：

“她聪敏极了，混蛋透了。我发现这个人完全是玩假的，我最恨人作假。她有点才气，能写能画，作诗能文，什么都会，我很喜欢她。可是，后来我发现，她画的画是人家改过的，作的诗也是人家替她改的。后来，我们就没有联系了，听说她在香港定居。”

1929年，溥杰远赴日本留学，两人离得更远了，唐怡莹完全放飞自我。

和张学良闹掰后，1931年，唐怡莹在北京饭店结识了第二位情人，民国的“四大公子”之一的皖系军阀卢永祥的儿子卢小嘉。

卢小嘉

英俊潇洒的卢小嘉很快被风姿绰约的唐怡莹吸引，两人迅速坠入爱河，开始同居。

然而，这位卢公子不是省油的灯。纵横情场多年的卢小嘉花钱如流水，两人整日花天酒地，坐吃山空，很快就花光了积蓄。

卢小嘉指使唐怡莹从王府里搞点东西换钱。于是，二人仗着溥杰在日本留学，王府无人主事，开着卡车将醇亲王府的值钱物件运走。

溥杰

远在天津的公公载沣听闻此事，勃然大怒，要报警抓这个放荡的儿媳妇。载沣求助日本人，称王府的财产已抵押。唐怡莹和卢小嘉不愿得罪日本人，才停止了搬运转移财物。

唐怡莹对搬运王府财物的解释是：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财宝，使其不落入日本人手中。

此事后，唐怡莹和醇亲王府彻底闹翻，她带着巨额财产，同卢小嘉跑到上海逍遥快活去了。

拒绝踏上伪满洲国

1932年，在日本的扶持下，溥仪在长春建立了伪满洲国。许多清朝遗老都跑去伪满，和溥仪一起做“复辟”的美梦。作为名义上的大哥，溥仪也再三邀请唐怡莹前往伪满生活，但被其拒绝了。

虽然大清不复存在，但唐怡莹怀有民族大义，坚决不去日本人控制的伪满。为此，她甚至登报声明：

“宁为华夏之孤魂，不为伪帝之贵戚”

在前文（政治联姻下的真爱：从日本华族到伪满王妃，嵯峨浩的坎坷人生）中提到，溥仪不完全听日本人指挥，影响关东军吞并东北的计划。关东军安排溥杰迎娶日本女子为妻，希望能有混血皇子继承皇位，已达到吞并满洲国的目的。

溥杰

这时，溥杰想起自己还有个妻子，急忙以自己有妻室为由，婉拒婚事。

然而，日本人不吃这一套。

1937年，他们派人去北京找唐怡莹签字离婚。颇有家国情怀的唐怡莹也不愿意日本人的计划成真，她躲到了天津，拖延时间。日本人在北京扑了个空，只好去逼迫唐怡莹在北京的弟弟，替她签下了离婚协议。两人正式离婚。溥杰迎娶嵯峨浩。

溥杰与嵯峨浩

告别情场

离婚后，唐怡莹与卢小嘉继续花天酒地，一度快要结婚。

然而，卢小嘉惹上了麻烦。他在上海给唱京剧的露兰春喝倒彩，惹到了青帮老大黄金荣。胆小的卢小嘉害怕黄金荣打击报复，抛下唐怡莹，一溜烟儿的跑到了台湾，再也没回大陆。

再度失去挚爱，唐怡莹失魂落魄，整日流连于烟酒之间，靠着变卖家产维生。

唐怡莹的画作

可能是腻了这种生活，她打算重拾自我，重新拿起画笔，潜心钻研画技，靠着卖画为生。

日复一日的作画，唐怡莹的画功不断进步，作品非常受欢迎，在文艺圈混的风生水起。再也不是那个与张学良交往时，弄虚作假的她。凭借高超的画技，唐怡莹成为了大上海远近闻名的女画家，1947年还在中国画苑举办了个人画展。

唐怡莹的画作

1949年，45岁的唐怡莹受友人邀请移居香港。

她在香港大学东方语言学校教美术，办画展，过着平凡而又充实的生活。

唐怡莹的自画像

1993年，唐怡莹在香港逝世，享年89岁，结束了充满争议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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