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他人为己所难为，我当以德报之。”一句古语道出了中国传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美德。然而，正义守护者的无私行为，也会引蜂招蝶，在乱世动荡中，确定了人心难测，恩将仇报。

那么，不识恩情、忘恩负义的人，又将付出怎样的代价？

才华横溢的名门子弟

唐朝末年之际，天下大乱，山河破败，群雄并起。京师长安沦陷后，大唐帝国从盛世走向黄昏，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当此乱世，京师中，依旧有不少书香门第。李氏祖上世代为官，清流士族，世代相传的藏书数以万计，人才辈出。李勉作为李家的嫡长子，一直被寄予厚望。这般红太阳，注定要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闯出一番事业。

李勉自出生起便颖异聪慧，长相玉树临风，谈吐不凡。幼年受业于一位年迈的学者，李勉闷头苦读不辍，资质与勤奋并存，聪慧过人。采药归来，老先生总会讲些江湖奇谈怪事，听得小勉心花怒放，对一切未知充满好奇。然而这般安逸的时光不过十年光景，便被连年动乱打断。

开封县城为北方重镇，当地官场和民间，都受战火波及，生死未卜。放眼长安和地方上，局势动荡，生命如蝼蚁。正直之士每每有难言之隐，只得含泪匍匐，等待时局变迁。

万般无奈之际，李勉沉着冷静，涵养继承并勤学苦练，青少年时期已经颇有过人之处。百般无奈之际，他嘱咐母亲与家人远走避祸。自己向父亲学兵法哲理，却又独立赴京求清流。他深明天下苍生所想所盼，积极克己复礼仁义之道，此生一心报答社稷。

风里来雨里去的高考生涯

十八岁，李勉心系苍生，志在明善。如数家珍的藏书虽培养了优秀人格，却掩藏不住他想立功一展所长之情。于是，他下定决心，跟随寒门子弟羊茂实赴长安赶考。

途中行囊不多，钱袋却沉甸甸的。他落脱一身轻装上路，正是最美好最骄傲的年纪。风里来雨里去，裹挟着一场场雨夹雪。路上风餐露宿的，不知凡几。大行囊一路陪伴，李勉更是遇上志趣相投的朋友。

羊茂实同样勤奋刻苦，路途中两人你来我往，投机打趣。一路比肩而行，十几日转眼过去。相知恨晚的两人，日子本该美好，哪知天意弄人。羊茂实突然染病不治身亡，年仅二十岁。

噩耗骤至，李勉痛不欲生。羊茂实临终前，将亲笔遗书与全部家当托付李勉。他希望自己的骨灰能安葬在老家风水宝地，尸骨仍可得以完整。李勉伤心欲绝，终是应允此心愿，择地深埋好友遗骸，并悼念相交太过短暂。

李勉与羊茂实虽短暂交往，却也十分投机。相识于大雪漫天，相暂于风雨路途，相惜是生命短弱。人生总有太多无常，没人能逃过一死。当老天收走羊茂实性命之际，李勉亲手完成诺言，幡然悼念新交的知音好友。

若是一般人，或许早已偷梁换柱，将钱财据为己有。李勉却守信用至臻，将全部家当封入墓穴，等候羊茂实的亲人前来认领。事后，羊家果然寻至墓地，李勉将一切如实相告。羊家人清楚李勉之所以完整归还家当，绝非理所应当。

李勉后来赶考一举高中，出人意料地被开封县聘为县尉。当朝官场腐败，无人不以权谋私。相较于此，李勉正直不阿，任事专心，颇得民心。开封城中大大小小的事，他都尽心竭力，久而久之，李勉便是百姓心中最正直最可亲的官员。

眼泪决定生死 再强硬的心，也有软肋。李勉性情中人，最看不得他人眼泪与哀恸。偏偏，死囚囚车一到，就有破碎的哭声，绝望的号哭，充斥着街巷大道。

李勉上任县尉后，由于战后余孽，押解来的死囚数日越来越多，监狱里已满员。唯恐发生越狱事件，李勉只得忍痛下令枭首，腾出空间囚禁余孽。

街市通幽的主道边，十几个死囚被押解至刑场，绑在木桩旁等待行刑。李勉坐于高台，身后侍卫手持宝剑，面对哭号的囚犯，他的心中失而复得，再失再得。

第一个犯人被押上台，单膝跪下。刽子手抬起斧子，犯人仰天长啸，三十余下经脏被斩。第二个、第三个......也都十分坦然就义。

这一切，于李勉而言都再平常不过。然而就在第八个犯人被押上刑台时，他大声号哭，喊冤枉屈。嚎啕大哭之时，李勉蓦地觉出十分眼熟。连日来的枭首，他都说服自己是“为民除害”。一朝转念，他再也坐困愧疚。那死囚泪眼婆娑，神情哀莫大于心死。李勉再审阅下案卷宗，果有蹊跷。纵使证据不足，他也深信有冤情存在。

死囚绝望的号哭声，打动了李勉的柔软之心。 李勉再三斟酌，终是决定赦免此人。次日深更天，他命家丁张大摸黑开了死囚牢房，偷偷将死囚送出京城。后来李勉潜心安抚死囚家眷，叮嘱他们远离此地。这一切，都未被身边亲信发觉。

李勉明知救死囚有违国法，更有违为官之道与群众期许。然而一念慈悲，他下定决心施恩无悔。留下性命，总好过死无对证。从此以后，每当李勉夜深人静独处时，脑海中总会浮现那死囚感动的哭腔，以及痛定思痛的神情。

权倾朝野惹祸端

李勉为官十有余年，深得民心。无数大事小情，他皆尽心竭力，视民如亲。可惜好景不长，大唐王朝风雨飘摇之时，朝堂公道更是难觅踪影。

李勉刚正不阿惹倒了太子李亨幕僚的暗箭。幕僚长杨崇本为奸佞小人，狡诈多端。李勉数次弹劾其弄权失察，惹恼了皇叔——太子李亨。太子一怒之下，将李勉逐出朝堂，并迁任偏远地方。

权倾朝野的人物，怎会容忍正直之士坐镇东南沿海重镇？李勉明知大祸临头，却从未想过请求宽恕。当权力的阴影笼罩而来，他坦然地将官印交出，只身一人未带半个仆从。

李勉雄心壮志，从不计较得失与仕途。当权势将他打入冷宫之时，他反而轻松无比。算命先生说，他命中有劫，恰好可以用此去消减。于是，李勉悻悻携家小远离开封，踏上了投笔从戎之旅。

不识真心，恩将仇报

命运弄人，李勉在旅途一马当先之际，竟逢上当年救下的死囚。当日他救下的囚犯名叫杨彪，后来在异乡发迹，已是小有名气的富豪。

多年不见，杨彪一眼认出恩公。他娶了当地镇长之女，生活富裕，颇有声望。李勉不问尘世俗事，彼此寒暄一番后各奔东西。杨氏夫妇对恩公客气有加，又惧怕他日后相煎太急。杨氏内助一时起意，建议丈夫设计害死李勉灭口，免得事后拖累。

人生最重信用，其次尊老爱幼。杨彪对李勉恩重如山，本不应轻言除之。这样好人，若非万不得已，岂有杀身之理!杨夫人内心阴暗，不懂得知恩图报，非要赶尽杀绝。

两个主意相左的人儿耳濡目染，杨彪好人坏种，终究心生歹念杀人灭口。当晚他命心腹暗中去寻李勉下落。谁知，有心要害李勉的歹徒们暗处行凶时，反被旅店掌柜撞见，遂向李勉告密提醒。

李勉聪明一世，哪会料到当年放生的囚犯，恩将仇报竟也会轮到自己？他深感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命也便由它去吧。店小二乘夜色偷偷送他出城避祸。一路奔波后方觉身心疲惫。

李勉萍水相逢的几日里，杨氏夫妇侍奉有加，笑里藏刀。李勉总是秉公以待人，却也长了教训。只愿有朝一日，杨夫人能替自己赎罪反省。

有心害人者反被害，杀人灭口的歹徒

李勉此去旅店避难，被店家热情接待。他将杨氏阴谋毒害的始末说了个干净，老板也是叹为观止。这世道，利令智昏之徒多了。可李勉不打无准备之仗，他明确道此行自己轻装上路，是为了埋葬骨灰。

人心难测，运气取巧，李勉住下不久，便有神秘人自天花板悄然跳下。他神色严肃，脸上布满刀疤。两人皆是大吃一惊，店老板紧张万分拔出砍柴的大刀防身。谁知那刺客竟郑重道:“小人奉命前来寻仇杀人，幸亏听闻真相......本来的主子不识好歹，我杀了他便是!”

原来，这神秘刺客就是杨氏雇来杀李勉灭口的歹徒。他一听两人描述始末缘由，见李勉并非奸人，当即决意反咬主子一口。于是他放下屠刀立誓，定要替李勉报这血海深仇。

不知过了多久，李勉在店老板处收到一份匣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杨氏夫妇的血淋淋两颗人头。李勉大惊失色，原来这个神秘刺客果真言出必践，将奸邪的杨氏夫妻双双斩杀。他这一刀，替李勉出了口恶气，也为那无辜丧命的杨家仆从报了血海深仇。

李勉虽不齿杨彪忘恩负义，终究不是冷酷无情之人。他让店小二将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深埋于无人滩涂，免它们曝曬荒野。习武多年，李勉心性亦如 刀剑般冷峻锋利。他并不因杨氏害他，便仇视杨家所有人。杨氏死后，他甚至暗中资助杨家妇孺远离此地，不留祸根后患。

结语

此事过后，李勉踏上归途。他放眼望去，四野荒无人烟，昔日的家园早毁于兵燹与叛乱。于是李勉独自一人漂泊他乡，隐居山野这一生再未重返故土。他曾恩释死囚，体恤百姓疾苦，奈何得不到世人哪怕一点点回报。命途多舛，人间疾苦，他早已历练出无波澜的内心。

也许有朝一日，这乱世尘埃落定。到那时，我便能以我这双老眼，见证苍生安居乐业的景象。李勉暗想着，转身离去。他离开后，再无人知晓他的消息。只留下飘渺云烟，消散在这人世间的大好河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