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思母

文/清平乐

今天是九九重阳节，重阳节是尊老敬老节。我静静地坐着想着盘算着，父母亲都不在了，只有几个远在千里之外的舅舅和姨姨了，其它长辈也都不在了。今后余生我就是那个老人了。一辈子过得太快，也就是眨眼之间的光景，重阳节越过越少了。

父亲在世的时候，我几乎每周都要买上蔬菜肉类牛奶去看他。只要他能吃能喝，吃得越多越好，说明胃口好，消化好，身体就好。身体好就会长寿，所以，我不怕花钱，我怕他那一天就不能吃了，我给他买东西越多我就越高兴。我悄悄地告诉他，你能长寿，肯定能活过八十岁。可是，无情的疫情带走了耄耋父亲，即使如此，父亲走的时候也八十二岁了，妥妥滴算长寿。

父亲爱吃北方的桃子、南方的木瓜。只要超市和市场有，我就会给他买上，从来不问贵贱。他总是把桃子煮了吃，把木瓜蒸了吃，他说这样吃有营养，又好吃。

父母亲都不在了，我现在即使有钱，还能买给谁吃呢？孝敬谁呢？重阳节对我的意义是什么呢？今后该怎么过重阳节呢？唉，过节受罪，倍感煎熬。

我父亲是共和国改革开放后考评高级厨师职称的第一批获得者，更是第一批拿双份工资公派出国工作的受益者，他一生都感激组织的温暖，他经常说我们祖上三代贫雇农，如今的幸福生活要感谢毛主席和邓小平，没有共产党我们还是吃不饱饭呢。所以，父亲努力工作，勤奋学艺，传统的厨艺水平日渐成熟。而我的做饭水平也不错，只是受到父亲的影响，并不是跟父亲学得，而是跟着母亲耳濡目染、手把手教出来的。

母亲虽然没有文化，却会教育我们从小学习劳动，要会干家务。小时候，母亲会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想吃面条。母亲说好，她手里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动嘴教我怎么和面。

母亲说，在和面前一定要先把手和面盆清洗干净，要讲卫生。然后擦干面盆没有水渍，再将面粉倒在盆里，晾半碗温水，加一点点食盐融化开了。用一只手往面粉里断断续续地加少许水，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搅动拌面，如此反复，将所有面粉“吃上水”，再不断揉、按、压、挤，将“吃上水”的面和好，形成一个面团子，用湿布覆盖，醒面十几分钟后，再揉一遍，如此反复几遍。擀面条的面要和的硬一些，擀出来的面皮才能成为一整张而不破碎，才有张力有弹性，擀到薄如纸厚透明，提起来不坏，还能清晰看到对面的人影。

这时，根据个人的喜好，将幹好的面切成挂面般形状，或宽如韭叶，或细如发丝，或大宽状若皮带，或不宽不细堪比机制挂面……切好提在手里，像天女散花，神形兼备，飘飘欲仙，枝枝条条，袅娜婉转，扔到滚开的清水锅里，稍等片刻，辗转反侧一两周，旋即用漏勺捞出锅。煮好的面条用大瓷碗盛，浇上母亲烹饪的肉臊子，喜欢香醋的到几滴香醋，喜欢辣椒的调拌上鲜香的油泼辣子，喜欢香菜葱花的再撒一点点缀，色香味俱佳，食欲不禁大增，未吃闻香先流口水，年轻时候的我再剥几瓣生蒜，吃起来呼哧呼哧的那个过瘾，真得是人间怎有如此神仙美食。臊子面最简单也是最极致的，吃上母亲一顿面，给个皇上都不干！

如果是和饺子面，就要适当多加一些水，把面和的稍稍软一些，把饺子面醒透，揉倒。这样包饺子的时候，饺子皮才能容易粘贴在一起，包好的饺子才能不露馅，煮在锅里才会不破碎。

不论是擀面条的面还是包饺子的面，面和好以后一定要醒一会儿，再揉一遍，要揉透、揉倒、柔顺、揉匀、揉软。如是者三四次，面团表面油光水滑，面里面则非常具有弹性。内里则充分融合，浑然一体，粘性十足。

母亲要求十分严格，和完了面，一定要做到“三净”，即盆净、手净和面净。决不能邋里邋遢，哩哩啦啦，到处都是面粉。这样既浪费了粮食，也显得干活不利索，让外人笑话。母亲说这是和面的基本要求，也是基本功。我大约在上小学的时候，母亲就已经教会了我和面。我们大院里般大般小的孩子们比赛和面擀面条，我这一手“绝活”震惊了所有人。我记得上海阿姨惊奇地说，幹的这么好的面，我还是头一次见啊！

母亲做饭炒菜的时候，我只要是在家，他就会把我叫到锅灶前，跟我说话唠嗑。母亲从来不会说让我跟她学做饭炒菜。她只是在说话唠嗑之间，有意无意地说什么菜应该切成什么样子，什么时候锅里放油，油烧热到什么程度放葱姜蒜，什么时候放酱油醋，放多少合适，等等。她不断唠唠叨叨着，好似说着闲话，拉着家常，一次次的就把做饭炒菜的方法刻入了我的脑海。特别是她说道，同样的原材料，同样的过程办法，炒菜的顺序要做对，关键还要掌握好火候，甚至炒茄子什么时候放西红柿，她都说的明明白白。我就是在这样不知不觉中跟母亲学会了做饭炒菜。

我上初中的时候，家家户户兴起做酿皮。在母亲的调教下，经过多次实验，我终于熟能生巧的制作出漂亮的酿皮。母亲一下班就能吃到我做的饭菜和酿皮，她疲惫的脸上就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做米饭失败的教训是深刻的。几次做出来都是半生不熟的大米饭，总是掌握不好放多少水。水放的不够，米饭夹生；水放多了，又成软饭、粘饭。母亲交给我一个小诀窍，无论锅里放多少米，水加到中指头的第一道线左右，米多一点，这道线就提高一点，这样做出来的大米饭松软适度，口感极佳。从此以后，我是屡试甚爽。

我的好几个同学和朋友都吃过母亲做的羊肉臊子面，至今谈到我母亲他们都还在回忆那碗面香，仿佛就在昨天。

母亲走了近二十年了，那可口的饭菜余香依然萦绕着。我还会在梦里品尝着母亲的手艺，吃着吃着醒来都是咸涩的泪水。

哦，我是母亲教会的做饭炒菜，我每天自己做饭炒菜，那味道岂不依然是母亲的风格、母亲的味道吗？

母亲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原来如此！

2023.10.24（图片来源于网络，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