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缕缕炊烟袅袅升起,杭州城已经迎来了早晨的喧嚣。丁老太爷披着棉袄,慢悠悠地走在回族人居住的老街上。邻里熟人见了,都亲切地打招呼:“丁老先生,又去散步啦!”

丁老太爷摆摆手,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已经70多岁的他,步履蹒跚,但神采奕奕。这就是当年鹤立鸡群、高中进士的丁澎老先生。

如今的丁澎老先生,享誉一方的文学造诣,受人们欢迎和敬仰。但是他的一生并非一帆风顺,而是历经多次大起大落,才得以淬炼成如今见诸文字之间的睿智人生。

少年天才初露锋芒

丁澎生于1622年(天启二年),祖籍宁波,后迁居杭州仁和县。他是回族人,从小在濡染着伊斯兰文化的环境中长大。

丁澎有两个弟弟,一个叫丁景鸿,一个叫丁潆均。三兄弟从小便聪慧过人,尤其是文章诗词功底深厚。乡里邻舍都夸赞三兄弟是“龙凤呈祥”。

丁澎最为出众,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创作了一首名动一方的《白燕赋》。这首抒写白燕的诗词巧思新颖、词采飞扬,深受当时文人墨客的推崇。

有位姓吴的乡绅非常欣赏丁澎的诗词,特意写下“恨无十五双鬟女,教唱君家白燕楼”来赞赏这个才华横溢的少年。

一时间,丁澎的《白燕赋》手抄本在杭州一带广为流传。许多文人名士甚至不惜付出丝绸等名贵物品,只求能换到抄有这首佳作的手稿。这让还在读书时代的丁澎,一举声名大噪。

在那个崇尚读书出仕的年代,考取功名是每一个读书人的目标。丁澎也不例外,他潜心读书,以进士出仕为志。

1655年(顺治十二年),丁澎如愿以偿,高中这一届的进士,官拜刑部主事,开始了他的官场生涯。

当时,丁澎只有33岁,就以少年之姿在科举殿试中脱颖而出,可以说是鹤立鸡群,前途无量。

中年官运起伏跌宕

进士及第后,丁澎很快便得到提拔,改任礼部给事中一职。

在礼部,丁澎需要接待外国使节。他通晓一些阿拉伯语,且自己也是回族人,这成为他胜任此职的优势。外国使节们也喜欢这个学识渊博、谈吐不凡的中国才俊。

与外国使节的频繁接触,大大拓宽了丁澎的国际视野。他也对伊斯兰教有了更深入的认识。随后,丁澎撰写了《天方圣教序》等文章来介绍伊斯兰教,获得不少回族人的赞赏。

然而就在丁澎事业如日中天之时,命运的转折突然发生了。1657年(顺治十四年),丁澎奉命前往河南监考。这一次的科举考试出现了舞弊事件,部分考官收受贿赂。事发后,清廷对所有涉案考官一概判处重刑,丁澎也无法幸免,虽然保住性命,但被发配到寒冷的吉林地区劳役5年。

严寒的北方环境对丁澎来说犹如炼狱。由于朝不保夕,他经常将生米和雪水混在一起生吃,才能勉强填饱肚子。5年的流放生涯让丁澎体力和精神都遭到极大摧残。

5年后,丁澎终于被召回,但已经没有机会再任要职。他只能在一些闲散机构内任职度日,生活清苦。

这场突如其来的官司,让原本大好前程的丁澎彻底跌落谷底,人生跌入低谷。

晚年回乡著书立说

虽然中年遭遇沉重打击,但丁澎的学识和志向并未就此磨灭。他在康熙年间重新任官,虽然只是些閑职,但丁澎已经看开名利,淡然处之。

70岁那年,丁澎正式退休告老还乡。回到故乡杭州,他专注于当地的文献编撰工作,致力于完善杭州府志。

这时的丁澎,不再有中年的野心,而是学识渊博、心境开阔。本是严冬腊月,丁澎却心中抱着一株永不凋零的文学之花,栽培着他的精神家园。

一日,丁澎照常去参加乡绅的聚会。几位乡绅正在争论何为人生至乐。

“莫说什么名利场,就是一壶好酒,几个知己好友,也是人生幸事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见多识广才是真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丁澎听后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做一个有益于世人的事情,便是人生的幸福。”

在场的人都为丁澎的见解折服。丁澎晚年最大的心愿,就是将自己一生的学识心得,以文字的形式融入杭州的地方志里,造福后人。

高度近视的丁澎老先生

与智慧和学识同在的,还有丁澎老先生一个特点——高度近视。

丁澎从青年时期就是近视眼,只是那时还不甚严重。到晚年,由于经历风霜雨雪,其近视程度日益加重,给生活带来诸多不便。

丁澎总是看不清四周的一切,背书也要贴至鼻尖,才能勉强看清字迹。若离物稍远,马上就会模糊不清,连人影也难以辨认。

有次丁澎路过一个熟人,自以为对方目不斜视,于是大声斥责对方不懂礼数。那人一头雾水,原来丁澎根本没有看清他,还以为是故意不打招呼。这事后来传开,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笑谈的段子。

丁澎的近视问题在他70多岁那年,酿成了一出“乌龙大戏”。

那一年,已经身在暮年的丁澎,按照文人的浪漫主义传统,又纳了一名年轻漂亮的小妾。

丁澎喜欢饮酒作乐,新婚之夜也不例外。他与几个好友饮至烂醉如泥,这才勉强由人搀扶着回到家中洞房。

第二天醒来,丁澎眼前一片模糊。他看到一个女子在屋内侍奉自己梳洗。还未回过神来,就听门外妻子笑语:

“老糊涂啦,你昨晚房中人是侍女,不是新娘!”

原来,丁澎醉得太厉害,进了门就挨到床上睡下,根本没有看清楚房里的人是谁。妻子趁机玩笑他,让侍女代替新娘进洞房。

丁澎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一夜竟与侍女成婚,这出乌龙惹得邻里人耻笑不已。不过丁澎也不是无情之徒,按规矩还是将那侍女正式纳为妾室。

虽然出了些小插曲,丁澎并未在意。他仍然一心扑在编纂杭州府志的工作上。终其一生,丁澎都没有放弃对文学创作的热忱。

光辉岁月,他用文字铸就;低谷时光,他用文字寄托;暮年之时,他还是将文字作为精神寄所。丁澎以文字谱写了他波澜壮阔的人生篇章。

结语

丁澎走完了他不平凡的一生。

他是一个多彩的人物:少年时便才华横溢,中年时经历沉重打击,晚年则淡泊名利,以文会友。

一个理想主义的士大夫,一生都在以文会友;一位多彩的文人,用智慧适应了人生的起起伏伏。

丁澎的经历是那个年代士人的写照。他历经风雨,却仍秉持着文人的本色。正如他晚年说的那句话:做一件有益于世人的事情,就是此生的幸福。

一代文豪,用他的文字,留下了璀璨的精神财富,值得后人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