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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李若珠本是庸懦之将，“年老佝偻”，太平军蔑视之，“以俚语呼之曰：李跛子”。因得宠于张国梁，被委以帮办军务。红山窑被太平军攻克之后，李军万余遂成瓮中之鳖。“粮食、火药已尽，杀马而食，兵勇竟有饿死者。”

围歼六合城外清军，胜利解围

李若珠多次突围，皆被太平军堵回。陈玉成四面合围，李若珠于11月1日，“得游击詹启纶假以逆匪旗号，夤夜绕道混出重围”。他为了保命，不敢动员所部突出，6000余名兵勇为太平军歼灭。(125)剩余三四千人，随李若珠奔往扬州，“和春先檄诸军不之纳，贼又迫之，士卒饥馁，攫腐臭水以食”，又死亡千余，“横尸被野”。后副将王万清劝马德昭纳之，李若珠方得入扬州。

这是陈玉成战略机动取得的一次重大胜利，歼灭敌军8000人，肃清六合清军，江北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新的转折，对未来战局的发展影响较大。胡林翼对陈玉成战役指挥十分叹服，函称：（陈玉成）围李若珠，本已数战不能破入。贼忽发一支兵马绕入扬州城边，扬州告急，李若珠分兵前往。而贼又急攻李若珠之垒，遂致被围。这一战役经验多次被陈玉成灵活运用，取得若干胜利，六合战役则是其中较为典型和成功的战例。

再次佯攻扬州

陈玉成歼灭李军后，挥师东指，前锋抵达甘泉山、猫儿墩一带，距扬州10余里，并图进军瓜洲。和春的对策是：“北以扬州为门户，南以瓜埠为藩篱，必须分拨镇将，各予责成。”李若珠、马德昭守扬州，冯子材带5000名兵勇“由东沟驰赴瓜洲扼守”，并击退了太平军在运河沿岸的试探性攻势。(128)11月5日，3000余名太平军“由扬州西南北三门，以迄三汊河，步步为营，并于西路潜掘地道”，摆出了攻取府城的态势，以牵制江北清军。

同日，分遣将士“陆续渡江而南，窜至金柱关、（小）丹阳等处，逼近秣陵关，抄截大营后路，意图大逞，东坝、溧水情形紧急”。弄得和春手忙脚乱，摸不清陈玉成的战略重点。马德昭在扬州出击，10日，攻毁西北太平军10余座营垒，并破坏西门外隧道4处，追至司徒庙。湾头、蒋王庙一线太平军也撤回营垒。陈玉成对扬州的佯攻遭到挫折。和春方才放心，令郑魁士严守高淳、东坝，刘季三“扼守金陵南路长墙及秣陵关等处，”防御太平军援救天京。

当初，还在7月间，和春、张国梁与何桂清、王有龄协商，计划募勇万名，筹饷50万，三个月攻取天京，真是气壮言狂。如今，在陈玉成大军南北机动的打击下，他们被迫转入全面防御，大有应接不暇之势。李若珠、冯子材、张威邦、朱承先皆因失败被革职留营效力，和春也因此交部议处，局势顿时发生急剧转变。

江南机动，江北反攻，解浦口围

陈玉成、李秀成在南北转入全面进攻。11月13日，江南数千将士逼近秣陵关，牵制江南大营。清军翼长王浚急忙“驰赴堵击”。太平军集结陶吴镇，距关20余里，联营筑垒。另有主力由博望转进红蓝埠，威胁溧水。金柱关、芜湖将士则攻克黄池。鲁占鳌、郑魁士皆向大营告急求援。和春只得令冯子材由瓜洲撤军，南渡驰往溧水、高淳一带防堵。16日，王浚进犯陶吴，击溃太平军的抵抗。

丞相孙瑞亭阵亡，陶吴失守，将士转至小丹阳、博望，江南太平军机动受挫，但牵制了清军兵力，便于陈玉成在江北进取。(130)江北太平军大举反攻。“陈玉成引兵回浦口，将清朝周将困浦口五六十营攻破。”(131)这一新的战役从11月15日揭开序幕，陈玉成率六合将士2万余人，由西路小店、高旺东进，江浦将士前往会合，大举进攻浦口周天培营盘。清军拚力抵御，鏖战三时。太平军攻势阻滞，退扎山梁，同时，分遣将士进攻都司邱建翔营盘。

张玉良由江浦赶来增援，太平军暂时撤队，夜间，筑垒20余座，准备长期对峙。(132)陈玉成决定增兵进攻，天长、六合军民10余万人浩荡南下，11月16日，周天培遣兵勇袭击，获取小胜。陈玉成令将士在江浦南北两岸筑垒。18日，张国梁渡江亲自指挥江北军务，令张玉良扼守江浦冲要，赖镇海进犯寿德洲。陈玉成决意首先进攻周天培，21日，数万将士大举行动，“扑营甚急”。

周天培率队出击，陈玉成遣军迂回后路，周天培陷入重围，被太平军击毙，所部卒被歼灭。陈玉成再次取得新的战略性胜利。张国梁接获败讯，急忙督兵驰援，抵住了太平军的攻势。和春立派冯子材率3000名兵勇由三汊河驰往江浦增援，妄图挽回颓势。(133)萧盛远对此役评述云：周军门由闽折回，带领官兵扎于江浦要口，以资控制，借图进取六合。十月二十（11月14）等日，逆匪连日夤夜来窥，均经随时击退。

无如逆情诡谲，时而半夜呐喊，时而间开枪炮，并四路潜伏，惊扰不休。周提军急图灭此丑类，带领八成队伍，分途轰击。该逆且拒且退，官兵追赶，深入重地，伏贼齐出。时值黑夜，我军进退无路，连失营垒数十座。……将士死伤不少。……时张副帅扎营江浦，相离不远，闻惊往援，已在事后，挥兵堵御，幸江浦县城得以无恙。陈玉成战术机巧多变，昼夜轮番轰击骚扰，并设伏诱敌。

清军疲惫紧张，不得安宁，周天培“年未三旬，勇敢素著”，但缺乏谋算，焦躁轻进，终而黑夜被诱中伏，六成兵勇覆没，自己也送掉性命。这一干净利落的夜间伏击战显示了太平军娴熟灵巧的会战战术。此役与六合歼灭战前后相继，使江南大营元气大伤，解除了浦口的围困。

李秀成分析清军就歼的原因，写道：（陈玉成）自六合班师上浦，与清帅张国梁及其部将张玉良、周姓等战。五、六日大战，张国梁兵败。周将见主帅兵败，将士心寒，无有守战之心，中有大江之惧，将兵自畏，未有力敌之心，故而浦口清营不能守也，失去清营五六十个，退到河边，不能再退，其上有江浦未退，那时独（通）京之半边之路。此是四困京城之小解围也。

进攻江浦失利

李秀成所述需要认真考证。张国梁是11月18日渡江的，21日周天培就歼，中间只间隔两天，“五、六日大战，张国梁兵败”之说不可能成立。不过，张国梁在事后前往增援，被太平军堵回。陈玉成解浦口围后，兵锋直指江浦。太平军“依山结垒，三面环逼官军营盘”。冯子材援军驰至。11月29日，张国梁于卯刻发动攻势，直犯太平军营垒。将士数千人“扼险抵拒”。清军两路会攻，太平军撤回营垒守御，“穴放枪炮”，击退三次攻势。

夜间，清军再攻，仍无进展。30日，张玉良继续进兵，陈玉成会合李秀成所部四五千将士，“环伏壕沟，分守隘卡”，以步兵紧扼冲要，阻滞清军攻势。相持二个时辰，张国梁亲率预备队“冒烟冲入，掷草填壕”。太平军岿然不动，“炮石如雨”，山势陡斜，清军仰攻，“并无立足之地”，千总包廷相立时毙命。张国梁收兵遁回，又吃了一个败仗。他不敢冒险轻试，改取守势，加固求雨山营盘，增兵严防，又令张玉良率千人入江浦县城，督赖镇海固守。

陈玉成试图攻取江浦，令将士在求雨山北麓“潜筑营卡多座，设炮台昼夜轰城，并于卡后开挖地道”，江浦清军形势岌岌。12月4日，张玉良遣分队“乘夜缒城，掷放喷筒、火箭，燃烧木卡”。太平军猝不及防，弃垒遁走，卡垒、炮台、地道概被攻毁。陈玉成屡胜轻敌，为张玉良所乘，江浦清军转危为安。

扬、六战事

为了保证两浦战役的胜利，陈玉成令六合、扬州太平军向府城实施牵制性进攻。六合太平军数千人，“分踞甘泉山、司徒庙、观音山等处，骎骎下窜”。11月11日，李若珠进犯观音山。12日，参将艾得胜在五台山西岸构筑2垒，太平军出队进攻，被击退回营。13日，清军大举出犯观音山，天雨未逞。六合红山窑将士进攻江边清军水师，为副将曾秉忠击败，白庙营垒失陷。(139)瓜埠太平军“扎木簰数十座，意图南犯”。

清水师快艇于15日发动袭击，“驶近内河，将木簰牵虏回营”，并击退太平军师船追击。17日，曾秉忠进犯红山窑，拆毁浮桥，并派艇船驻泊江面，红山窑失陷。周希濂再犯瓜埠，太平军弃垒撤走，要塞沦于敌手。仪征泗源沟一带将士撤转铜山，营垒俱陷。因主力抽调打击周天培，太平军收缩战线，集结兵力于扬州西北观音山，继续牵制北路敌军，准备再图府城。

11月19日、20日，观音山将士连续攻城，皆被击退。21日，太平军由瓦窑铺夜袭五台山清营，李若珠预作准备，击退攻势。24日—26日，陈玉成令后队与清军相持，主力撤出甘泉山大营，准备增援皖北战场，扬州战事遂告段落。

参考资料：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清宫中朱批奏折》、《军机处录副奏折》，《革命运动·太平运动》，南京大学图书馆藏缩微胶卷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档案史料》（迄2001年已经出版26册，其中第1—2册，光明日报出版社1990年版；第3—26册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

朱学勤等纂《钦定剿平粤匪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