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过,难食”……你知道吗?徐光启曾“尝”野菜丨半农笔谈

目前,《万历那年——明十三陵万历文物特展》正在闵行博物馆展出,收获了颇高人气。展览中展出了一本土山湾博物馆所藏明崇祯年间《农政全书》平露堂刻本,该刻本版心下方刻有“平露堂”字样,“平露堂”为陈子龙的堂号。这是该书最早刻印的版本,十分珍贵。

本期“半农笔谈”,让我们跟着褚半农老师一起来了解《农政全书》的作者徐光启与野菜的故事——

徐光启“尝吃”野菜

文/褚半农

约莫廿年前,我从旧书网上买了本《上海的野生植物》,这是20世纪五十年代出版的。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书中介绍上海常见的可食用野菜竟达27种之多,除了人们常吃的荠菜、马兰等外,还有鹅儿肠、鼠麴草等,也有的野菜实在不敢轻易认可,如扁蓄。这是一种茎枝很硬的野草,书上说它的嫩茎叶可食用,还可“晒干供冬用”等。正当我对这27种野菜大惊小怪之时,却又从明代大科学家徐光启的《农政全书》看到,他把记叙更多野菜的《救荒本草》和《野菜谱》收入书里,上海的各种野菜自然也在其中,他还记录了“尝吃”野菜的事实。

《农政全书》是徐光启农政思想的总结性著作,也是中国古代农业科学史上最完备的一部农学百科全书。全书分“农本”“农事”等12目,共60卷,约50余万字。而“荒政”一目有18卷之多,占了全书的三分之一,其中有14卷的篇幅记载、编辑了朱橚的《救荒本草》,另用1卷介绍王磐的《野菜谱》,着眼点都是为老百姓的救荒度饥活命。这让我了解了,彼时的“野菜”不是今日之“野菜”,先人把凡是可用于“救荒”能“吃”的绿色植物,包括很多木本植物的叶枝果,都列为“野菜”。吃过一些野菜的后人如我,不能想象,先人的食谱,竟然和牛羊等牲畜的大同小异,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可那是几百年前的事实。

光启先生对前人所记载的野菜,以极认真的态度对待之。《救荒本草》中的四百多种植物,原作者都有“救饥”提示,即可用哪个部分,怎样煮食等等。光启先生又以“玄扈先生曰”的形式加注,亦即补充说明。我统计了一下,他对其中55种植物加了注,注明亲自“尝过”的有31种之多,而注明“难食”的植物也有好几种。

有一种上海农村方言叫“落帚”的野草,它可长到一人来高,分枝极多,千头万绪,细小繁密。到秋天等其枝杆木质化后,砍下做扫帚,专扫场地用。老宅上挨家挨户都种过,我也每年都种,可从来没有想到它也是一种“野菜”。它在《救荒本草》上的名称叫“独扫苗”,朱橚说其嫩苗可用油盐调食,晒干后炸食,其味尤佳。光启先生特地注明,这种“野菜”“可作恒蔬,南人名落帚”,而且他还“尝过”。

小桃红(一名夹竹桃)也是野菜,你信吗?《救荒本草》中这样记载:“叶苦微涩。救饥:采苗叶炸熟,水浸一宿做菜,油盐调食。”光启先生加了四个字:“尝过。难食。”芦苇如笋嫩根也可食用,光启先生又特地注明:“其笋,则北方者可食,南产不可食”。另有17种植物,光启先生加注的是“嘉蔬”“恒蔬”,表明是可作日常食用蔬菜的,如“马兰头”“马齿苋”“水芹”。

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菜,艸之可食者,从艸,采声”。我们现在常吃的野菜,也是先人在广食各种野草后逐渐锁定的目标,有的还被培育成“菜”。时到如今,大量的野草已退出了“野菜”序列,回到了野草的行列,恢复了本来的属性,“野菜”的内涵外延都变了,功能自然也完全改变了。到现在,吃野菜又要成为一种时尚了,《农政全书》等古书上的不少记载至今仍有实用参考价值,尤其是被注明“嘉蔬”“恒蔬”的那些野草。自然,现在去考证谁是第一个吃野菜的人已没有意义了,先人敢吃野菜和敢吃螃蟹也没有可比性,他们同样是勇士。而且,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一定是先吃过野菜,是吃野菜的勇气奠定了他吃螃蟹的勇气。

光启先生的如实记录,有的也已成为珍贵的方言书证资料,上文中的“落帚”就是。一种北方称“孛孛丁菜”的野菜,他的加注是“南俗名黄花郎,《本草》蒲公英。”几百年过去了,在上海农村,蒲公英至今称“黄花郎”。在其他卷中,我也摘录到了不少流传至今的方言词语,这是另一个可研究的领域。

图文:《新民晚报·夜光杯》(作者:褚半农)

编辑:方佳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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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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