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外交家、艺术家黄镇传96

临危不惧 威武不屈

黄镇为了保护同志们的安全，应付可能发生的不测，召集紧急会议，研究应变措施。他说：“现在情况非常危险，我相信同志们都能坚定、勇敢地进行斗争，我们为和平而战，保住共产党员的高贵气节就是胜利。”

会上，有的同志提出布好两道防线，守住一间屋子，保护黄镇的安全，保住电台。于是，同志们都争着上第一道防线。黄镇说：“敌人如果冲进来，首先要抓、要打的是我。在这种情况下，绝不能为了保护我，使同志们遭到伤亡。对我要打要杀，由他们去吧！了不起是个死。你们要保住电台，烧掉密码和文件，一份也不能让敌人抢走。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就有霍明设法通知美方代表。”

慑于美方代表的态度，国民党方面未敢轻举妄动。但为时不久，王仲廉便派代表拿着他的名片到执行小组，通知黄镇将军和中共人员搬到他的集团军总部去住，并说这是为黄将军一行的安全着想。黄镇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企图：这是为了避开美方代表，换一个地方扣押中共代表组。他立即向北平军调部报告。军调部中共代表团就此向国民党代表团提出了抗议。

王仲廉又让曾乐陶向白瑞格“解释”说：请黄镇将军迁到总部居住是刘峙和郑介民的命令。白瑞格仍不同意。于是王仲廉再次派人对他说：请转告黄镇将军，既然不愿意到集团军总部居住，为了防止发生不愉快的事件，请黄将军不要离开住所外出。

此后，黄镇和中共代表组人员就被软禁起来。国民党方面在中共代表组驻地门口加了岗哨，并布置了便衣特务把守，不许黄镇和其他人员离开一步。

国民党在几个月的谈判期间，已经完成了发动全面内战的准备，在美国的支持下，终于在六月下旬突然对我中原解放区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从而爆发了全面内战。至此，北平军调部和各执行小组已经名存实亡。

6月22日，国民党三十一集团军用六个军的兵力，以我焦作、菏泽为假设目标，进行陆军空军联合作战演习。一时，内战阴霾，密布豫北。

黄镇在行动自由受限制的情况下，仍领导中共代表组坚持执行使命。于7月7日再次向新乡执行小组提出备忘录，揭露国民党加紧备战阴谋。他正告国方说：“我军一向以和平为重，对国民党军的侵犯采取忍让态度。我现在仍然盼望国民党方面以国家民族为念，悬崖勒马，停止执行战争政策，否则，我军将被迫自卫反击。”

国民党方面置之不理，反而从各方面加紧对中共代表的迫害。如当执行小组从小西街迁至西关时，他们有意将未加消毒的原伤寒病人隔离室安排给中共人员居住，致使译电员马金元染上伤寒，不治而亡。还有3位同志被感染，经天主教堂医院院长李组织抢救，才得以脱险。院长李还从住所取样化验，证明这里住过伤寒病人。此后，他让医生为中共代表组人员打预防针，为住所消毒，才防止了伤寒病的蔓延。国民党方面给中共代表组的伙食，降到两菜一汤，以后又改成大锅饭，有时甚至送来发霉变质的饭菜。

在这种逆境中，中共代表组成员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黄镇为了坚定同志们的革命信念，经常给大家讲红军长征和抗日战争中英雄献身的革命烈士的事迹。他说：“我们小组的9名同志处在敌占区，随时都有可能牺牲。但是，在我们的解放区内也还有美方和国民党的代表。估计国民党当局还不敢贸然对我们下毒手；我们现在的行动自由虽然受到限制，但和那些被国民党关押在监狱里的同志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黄镇不但自己保持着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而且每天在饭后督促同志们进行散步、打拳等体育活动。他自己经常练太极拳，还教郭瑾跟他一起练推手。在他的影响和推动下，9名同志虽然身处逆境，但仍然欢声笑语，斗志昂扬。

在黄镇等同志被软禁期间，刘伯承司令员和邓小平政委指挥晋冀鲁豫军区部队展开了自卫反击战，8月10日，开始了陇海战役。

在国共双方重开战事的形势下，对于身陷敌营的中共代表组来说，生命危险一天大似一天。黄镇和同志们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黄镇趁安阳执行小组中共方代表马适安同志视察铁路到新乡的机会，给妻子朱霖写了一封信，委托他带给在北平的雷任民转交朱霖。黄镇在信中写道：

“此间情况，你一定从各方面知道不少，尤其是听到延安广播关于我们的自由与安全问题，我想你一定是非常着急的。不过，……为了党与人民的利益，一个共产党员在执行党所给予的任务的时候，是应当准备牺牲一切的。这些话不仅是说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实际斗争环境中去考验。”“从这件事可以更加看到国民党法西斯之卑鄙无耻，企图利用这种手段来使小组无法制止他们扩大内战的罪行，同时更企图以此来压迫我签订一些他们所希望的不平等条约。……我已几次提出了严重警告，并请美代表白瑞格上校正式转告那些家伙：‘共产党员头可断，志不可改，使命不可辱。企图用一切可耻的手段想达到他们罪恶的目的，是根本不可能的。’”

正如信中所写的那样，黄镇在那样危险的时刻，誓死坚持党的原则，不辱使命，表现了共产党人的崇高气节。刘、邓非常关心被关押在新乡的黄镇及其他同志的安危。当黄以仁借护送马金元的遗体返回邯郸时，刘伯承、邓小平、薄一波等晋冀鲁豫军区首长详细询问了有关情况，黄以仁含泪做了汇报。首长们表示，一定要想办法保护他们的安全，无论花多大代价也要把黄镇他们接回来。

各方面也都十分关注新乡中共代表组的境况。延安广播电台、晋冀鲁豫区《人民日报》，不断报道黄镇等人被国民党当局无理扣押的事态发展。

晋冀鲁豫军区司令员刘伯承为了安慰朱霖，专门把她请到家里吃饭，还特意请了桂干生的妻子郑光汉相陪，郑光汉抱着个不满两岁的孩子。桂干生是老红军，河南人，贫农出身，16岁参加革命，战争中曾8次负伤，担任过军分区司令员、旅长等职务，1945年7月护送干部过同蒲铁路，不幸在山西平遥壮烈牺牲，当时只有36岁。朱霖一见到郑光汉，马上意识到刘司令员请她吃饭的用意。刘伯承亲切地和她们话家常，嘱咐她们安心工作，教育好孩子。朱霖和郑光汉明白他的用意，为了不使首长太过惦念，表现得很镇定、很坚强，大家有说有笑。中午，刘伯承夫妇请他们吃炸酱面，还有两盘小菜，一盘黄瓜，一盘辣椒。李达参谋长作陪。朱霖回到住处，却忍不住了，一个人偷偷地哭了一场，思想上做好了黄镇不幸牺牲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