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国民党大佬熊克武胸中自有主张,只是未到发力时

民国四川史上的驱逐刘存厚之战之五

一九一七年十二月,在重庆的川军第五师师长、重庆镇守使、被广州政府的元帅之一、云南王唐继尧封为靖国军四川总司令的熊克武,广州政府也承认他担任此职务,因原北洋政府任命的四川督军周道刚已辞职下野,广州政府任命熊克武为“四川靖国护法各军”总司令并兼理民政,即广州政府明文把四川省的军政大权授予他,但此时,他遇上的一件最难作决定事。重庆南岸川军第一师的部队,与滇军、黔军正在激战,枪炮声隔着一条长江,传到重庆城内,搞得重庆城内人心惶惶,刚刚停息不到一个月的战争,又开打了!熊克武该站队在哪一边,这个决定,难啦!

作为川人来说,滇黔军祸川,人神共愤!从辛亥年起,侵入四川川南,二次革命、护国之战、川滇黔成都巷战、引起的川滇黔大战于川中、川南。北洋军被赶出四川后,这一次,滇黔军又以“护法”之名,挑起战争。熊克武,该站在哪一边呢?

“护法”,即护卫中华民国建国之初制定的《临时约法》,这部仿照美国宪法制定的《临时约法》,是中华民国的立国之本,是中华民国民主共和国体不能改变的根本大法。可北洋政府的国务总理段琪瑞,抛开这部《临时约法》,利用“宪法研究会”自搞一套,并解散原国会,由此引起“护法”之争,孙先生在广州重组南方政府,由此,发生了民国历史上的“护法战争”。

护法战争打了一阵,战场主要在湖南、四川境内。因北洋政府内部“府”、“院”之争,国务总理段琪瑞辞职,中华民国总统冯国璋,要求南北停战和谈。广州政府积极响应,随着在湖南双方军队停战,各回原防,四川的北洋军被逐出四川,南北实际处于停战状态。广州政府的代表己在北京,双方已进入到了实质性的谈判。而此时,滇黔军发动对四川的战争,说是“护法靖国”之战,这又从何说起呢?

熊克武无论从“道理”上、感情上都不可能认可滇黔军发动的对川军之战!作为他的核心团队,留日“九人团”,与熊克武是一致的。四川督军、兼川军第一师师长周道刚辞职,代理师长徐孝刚已向熊克武表明态度,拥护“护法”,承认熊克武四川“靖国护法各军”总司令。并代表熊克武在成都,游说川军第二师师长刘存厚、第三师师长钟体道共同“护法”,护法,对于刘存厚、钟体道来说,“护法”,没有认知上的障碍,一说就通。都同意一致“护法”。川军一、二、三、五共四个师,都站在护法一边,滇军、黔军也自称是“靖国护法军”,凭什么“靖国护法军”打“靖国护法军”呢?无论怎样都说不通!

滇黔的目的是图川,熊克武当然能看明白。但眼前滇黔军正在重庆南岸与川军第一师第一旅激战。并在川南永宁、叙府与川军第二师、第三师的部队已开战。这两处先不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战争,该怎么办?

熊克武的团队一致认为:劝滇军军长黄毓成、黔军师长王文华立即停止向川军第一旅进攻,并通知川军第一师代师长徐孝刚、第一旅旅长刘湘,在滇黔军停止进攻后,应停止战争行动,各自撤回原防,由川滇黔三方协调后处置。徐孝刚、刘湘有意投靠熊克武,当然好说。可是黄毓成、王文华要听令于云南王唐继尧,停战,这不是要了云南王唐继尧的老命吗?他的图谋四川、称霸西南、问鼎中原的大计,且不落空,这是万万不可的!

云南王唐继尧不但下令各军加紧进攻,而且还在广州政府内“兴妖作浪”,与四川早期国民党内的小团体“实业团”头目谢持勾结,谢持现任广州政府的“秘书长”,谢持的话孙先生当然要听,说熊克武“坐南朝北”,即名义上是国民党,实际靠向北洋政府。当年东京国民党内部因“效忠一人”产生分裂,分裂成“东京派”,“南洋派”,南洋派的一号人物是黄兴,熊克武是南洋派的第二号人物,东京派称熊克武为“小黄兴”。由此,孙与熊之间有了隔阂,但在对待国内“国民革命”问题上,双方还是一致的。也因为这个原因,谢持的话,孙先生还信进去了。加上谢持在四川国民党内的私下活动,熊克武在四川党内的话事权,大打折扣,特别是当了旅长、团长的“实业团”成员,有点不听熊克武的招呼了。

联合川军一、二、三师护法,把滇黔军拒于四川境外的大计方针,熊克武要在川军第五师内统一思想,随着滇黔军对川军在川南、重庆南岸全面开战,是与川军一、二、三师站在一起,驱逐滇黔军出川,还是与滇黔军站在一起,击垮川军一、二、三师?在四川国民党内,即川军第五师系统的军队里争论不休!因为滇黔军名义上属于南方的广州政府,是“靖国护法”军。川军第五师是国民党的军队,枪口不应该对着滇黔军。另一派认为,滇黔祸川,由来已久,此次不过是打着“靖国护法”的旗号图川。作为川人,川军,理应团结一致,驱逐滇黔出川。滇黔要护法,应去打湖北、湖南的北洋军,四川又没有北洋军!再说,南北政府已停战议和,还打什么?其目的就是图川!

熊克武已向广州政府具报:川军全体已决心护法,滇黔军对川军开战,没有理由。这一次,广州政府还是信了。当时孙先生已到北京与北洋政府谈判,在广州政府主事的是排名第二的“元帅”岑春煊,岑春煊在大清时曾任四川总督,后任两广总督,大清官员中的改革派,辛亥时转而支持“国民革命”。他支持熊克武平息川滇黔之战的主张,经电报与孙先生沟通,得到孙先生首肯,下令滇黔军各回原防,立即停战(有关岑春煊另文介绍)。

有了广州政府的明文指令,熊克武统一四川早期国民党内、川军第五师各旅、团长的思想有了根据。执行广州政府指令,暂不参与战争,并两边促和停战。熊克武此时最大的事情是,维持川军第五师系统的军队,不能公开分裂!

但广州政府制约不了云南王唐继尧,反而增派兵力,川滇黔大战仍未停息。

在重庆南岸的川滇黔大战,枪炮声整整响了一天。川军第五师,密派到重庆南岸的“观察组”,也担任了促和停战的重任。由川军第五师参谋处长傅常带的一个小组。傅常与黄毓成等滇军军官们是老熟人了。当年大清朝时的四川总督锡良,调任云贵总督,从四川带去了一批人,傅常刚从速成军官学堂毕业,他与乔毅夫被锡良选中,速成军官学堂的四大才子张斯可、乔毅夫、傅常、李挽澜被锡良选中了二个。傅常先在云南讲武堂当教官,后在大清的新式陆军第十九镇(师)中任队官(连长)。辛亥年,参加过云南反清“重九”起义,与黄敏成算是同僚,战友。滇军中的中级军官,好多是他的学生。他去当“观察员”,都是熟人,好办事。

既然是“观察”,除了劝和外,对于战争细节,当然是只看不说。对方的指挥官们,李树勋、刘镛、李干、向成杰,都是速成军官学堂的同学。这一点,黄毓成知道。可黄毓成不知道的是,傅常还是与他们几个是同一个秘密反清团体的生死兄弟。更不知道的是,在南岸的滇黔军的实力状况,就是傅常提供给李树勋的。当黄毓成要傅常出主意时,傅常以分别多年,对这几个同学状况不清楚为由,哼哼哈哈扯过去了。傅常观察了一天,他看出来了,黄毓成、王文华的滇黔军,捍不动李树勋的防线。攻击了一天,黔军被打残了一个团,滇军在土桥被打残了约两个团,在南山被打残了约一个团。如果黄毓成、王文华不改变部署,这必定是一场败仗!

傅常到菜园坝对岸的铜元局,用电话向熊克武、但懋辛,报告了一天的战况,并预测滇黔军可能在南岸战败。熊克武、但懋辛,决定保密,不向下传达。他们的目的是:一旦消息扩散,在第五师的军系中,怕引起混乱。石青阳、吕超等几个“实业团”系的团长、旅长们,在谢持的鼓动下,可能会擅自行动,加入滇黔一方,造成第五师系军队的分裂。幸好,熊克武、但懋辛早有防备,那几个旅、团调防到了下川东、川东北,离重庆南岸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当晚午夜,傅常又打来紧急电话,熊克武、但懋辛被叫醒。原来,重庆南岸滇黔军的各个驻地,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爆炸声,看来川军第一师的一部,攻入了重庆南岸。熊克武与但懋辛在镇守使府都能看见重庆南岸一闪一闪的爆炸火光。密集的枪声,只隔了一条长江,还能清晰听见。

傅常也很难判定川军第一师对南岸滇黔军攻击的规模。从土桥、李家沱、南山双方对峙的军队规模,李树勋手里难道还有军队可调?想到刘湘的参谋长“睡诸葛”张斯可在主持第一旅的军事,刘湘的实力近三万人枪,有可能从其它方向调来的兵力。看来,刘湘对这一段长江航道是志在必得,对重庆南岸的滇黔军必下狠手!傅常带到南岸的“探子队”纷纷来报,在重庆南岸滇黔军所有驻地,都遭到了攻击。攻击者大都是持驳壳枪,腰插德式手榴弹,弹子石、海棠溪两处营房被攻破,没死的滇黔军士兵四处乱窜。突然,铜元局也遭到了攻击,手榴弹在大门口炸开,一队便衣人,用驳壳枪点射,向里面冲,护厂的滇军拼命抵抗,一些便衣人翻过围墙,一下子冲上了办公的小楼,傅常等人当然不会抵抗,束手就擒。内外夹攻,护厂的滇军被灭。

傅常等人穿着的是川军第五师的军装。刘镛的土匪兵还是有点眼力见,没对他们乱来。其实,在铜元局的还有川军第五师“江防军”司令余际唐。余际唐为什么在这里?因为从熊克武接任重庆镇守使后,铜元局即在他的控制之下。余际唐留日时是学海军的,近代科技知识在熊克武的“九人团”里算是最强的,所以铜元局划归江防军管辖。就是北洋军在重庆时,也一直由余际唐管辖。滇黔军占领了重庆南岸,控制权在滇黔军手里,但平常的行政生产,还是余际唐控制的那套班子。余际唐到铜元局,当然是以视察工作为名,实际是布置护厂。因为滇黔军一旦战败,联想到不久前川滇黔成都巷中,滇军曾破坏成都兵工厂一事,也有可能对铜元局下手。

带队的刘镛部探子连的连长,虽是土匪出身,几年来在军队中,也算见过世面,得知这里还有川军第五师两个大人物,当然是以礼相待。余际唐也不客气,命令这个探子连,负责铜元局的保卫。傅常说了一句,你们的旅长刘浦澄,见了我还要叫傅大哥,这个命令你只能执行,有什么事,我担着。再说,铜元局是四川人的财产,且能让外人染指。这个命令与连长的任务不矛盾,他的任务就是占领铜元局,守到川军大部队到达为止。

傅常终于明白了,夜袭南岸滇黔军的是刘镛支队的五个连。川军第一师东线总指挥李树勋这个大胆的动作,目的是搞乱滇黔军后方,使其首尾不得相顾,自乱阵角,李树勋第二天必定是全面反攻。看来,黄毓成、王文华在重庆南岸的滇黔军,必败无疑!疯狂的滇黔军,谁知能干出什么事来。保护铜元局,一个手枪连,似乎力量有点单薄。他与余际唐议了一下,打电话向熊克武报告了情况,要求派新组建的“镇守使府”卫队营,立即从九龙坡上船,顺流渡河到铜元局上岸,加入护厂队。

新组建的一个卫队营,全部是抽二次革命时幸存下来的老兵组建的。装备精良,全营超过了八百人。机枪连、炮兵连、手枪连都有,是川军第五师系统中最强捍的一个营。派出这个营,铜元局是必保。铜元局能造币,这可是铸币权!一个政权有了铸币权,就能控制经济命脉。川军第五师几万军队的子弹、炮弹、手榴弹都要由这里出。铜元局除了不造枪炮外,弹药生产量已超过了成都兵工厂。是当时西南地区最大的弹药厂。

熊克武与但懋辛商议。兵乱时派兵保护兵工厂,名正言顺,没有毛病。党内反对派抓不到把柄。不但派了卫队营,还增派了二个炮连、二个机枪连,由余际唐、傅常统一指挥。

熊克武还传给傅常一个消息,在三百梯的那个黔军旅,被歼灭。川军第一师部队已占领綦江全县。这条消息,是云南王唐继尧用有线电报发到重庆,要熊克武转发给黄毓成、王文华的。

傅常马上明白,在綦江的李干支队,必定返回重庆南岸,看来,李树勋明天的大反攻,不是可不可能的事,而是一定的!

今夜的黄毓成、王文华,必定是彻夜难眠!

此文是写“护法战争在四川”第二阶段,实际是驱逐刘存厚之战。有对民国初年四川军阀混战感兴趣的读者,请点“关注”,可以看到四川军阀混战的系列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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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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