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汗王五年里,我怀了六次身孕,人人都说,我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听闻拓跋戈攻陷了我的家乡,我把腹中五个月大的胎儿打出来,用盒子装好,送到前线,请他亲自开盒。

嫁给汗王拓跋戈的五年里,我怀了六次身孕。人人都说,我是汗王最宠爱的女人。

只有我知道,这样的「宠爱」,有多痛苦。

这些年,我在经历一种叫「生育刑」的刑罚——

五年里,我六次怀孕,两次小产,两次死胎,一个夭折。

而今,这是第六个。

这次,会是汗王心心念念的儿子吗?

五年之期快要满了,如果再不能给他生下儿子,他的铁骑,就会踏平我的家乡。

北帐汗王拓跋戈的进攻异常凶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渡过怀水,占领了洹朝边境大邑于岚。

当晚的庆功宴上,近侍呈上一个红色礼盒,说是阏氏娘娘给大汗的贺礼。

拓跋戈想起家中妻子,有些怅惘,揭开了礼盒。

没有一丝防备,看清礼盒内物品的瞬间,他「啊」一声跳了起来,脸色煞白。

很少有什么东西,能把身经百战的大汗吓到这种程度。

其他人凑过去看,都吓得不轻。

盒子里,竟是一个不足月的胎儿。

……

雅拉把这个场景描述得生动又形象,我仿佛看到拓跋戈面对这五个月大的死去的胎儿,是多么痛苦。

也好让他体验体验,他的铁骑践踏我的家乡、杀害我的乡民时,我的心有多痛。

本来,这第六次怀孕是最平安的一次。宝宝在我腹中茁壮成长,全然不像它的哥哥姐姐那样隔三差五出点毛病,把我折腾得够呛,最后还不肯活着来到这肮脏的世上。

我对这个特别听话的老六寄予厚望,希望它生下来,是一个健康活泼的王子,既稳固了拓跋戈的汗位,也能让我的故乡免遭屠戮。

为了伺候好这个老六,我每天床都不敢下,好生将养着,生怕有个闪失。

「老六,你乖乖地,乖乖地出生,乖乖地长大。北帐与大洹的恩恩怨怨,都要靠你来弥补啊……」每天我就唱这个摇篮曲入眠。

胎儿三个月大时,我想着拓跋戈也该从北方练兵回来了。正想把这个好消息当面告诉他,他却过家门而不入,连我的面都不见,直接带着二十万铁骑向南奔去。

我心中不安,不断劝慰自己:五年之期还没到,他不会提前动手,他是个守信的男人……

我和拓跋戈,有个五年之约。

那时我们刚刚成亲,我问他,为什么要娶我,我本来是你父王的妻子,该被拉去殉葬的。

他说,因为我想跟你生儿子。

我忍不住笑了,这小子真憨批。

但他的表情很认真,「我需要一个儿子,有北帐拓跋氏与大洹杜氏血统的儿子,这样才能稳固我的汗位。」

我收了笑容,原来是拿我当生儿子的工具了。

我说:「给你生儿子,可以。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他深邃的眼睛认真地望着我。

「五年之内,你不能攻打洹朝,不能骚扰洹朝百姓。这样,我就给你生一个儿子,或许还有两个儿子,三个儿子……」

拓跋戈扣住我的后脑勺,唇用力印在我的额头,「好,一言为定。」

2

这五年里,我很努力地想给他生儿子。

可是老天爷给我的,是小产、死胎、夭折……一遍遍摧折着我的信心。

我的身体很健康,拓跋戈更是强壮无比,为什么我和他的孩子,就是生不下来?

这是否意味着,北帐与大洹的恩怨,必定要用鲜血来洗净?

每一次失去孩子,我都趴在拓跋戈怀里哭,我跟他讲,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求大汗再给我一次机会……

拓跋戈紧紧握着我的手,却始终不说话。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对我失望了。

既然不能用儿子来巩固汗位,那就只能用战果来树立威信。

老六四个月大时,轻轻地踹了我一下。我激动得抱着侍女哭了一顿。

就在当夜,前线传回消息:英明神武的大汗已率军渡过怀水,正在攻打洹朝边境大邑于岚。

于岚,是我母亲的家乡。

拓跋戈,他毁约了。

他不等到我为他生下儿子,就对我的家乡动武了。

那一晚,我没有喝保胎药,而是喝下了堕胎药。

一夜惨痛过后,我看见了我的老六。他只有巴掌大,粉红色的皮肤下血管和脏器清晰可见。

还有就是,他真的是个男娃。

可是儿子又怎样,都是他们骗我的鬼话!我彻底看清了他们的本来面目。

我把他放进礼盒,包扎严实,着人快马加鞭送往前线,作为给大汗的贺礼。

你背信弃义,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连你的儿子都杀。

这次堕胎,再一次伤了我本就不多的元气。我虚弱得下不了床,整日躺在不见天日的毡帐里,呼吸着北方干冷的空气。

我想起我初来北帐汗国的时候。雅拉说,我是她见过唯一一个笑着下马车的洹朝公主。

那时,我将要嫁的男人是一个大我五十岁的老汗王。

他有五个阏氏,七个儿子,十万头牛羊,二十万匹战马。

我,是我父皇敬献给老汗王六十岁的生辰礼物。

我觉得这是父皇的阴谋。

我出生时,华阳观的老道断言:此女克夫。

果不其然,洞房之夜,老汗王刚摸了摸我的手,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倒地,一阵抽搐,没了声响。

我惊叫大哭,有一人率先闯进帐子里来。他探了探老汗王的鼻息,抬起冰蓝的眸子,探究地望着我。

他就是老汗王的第三个儿子,拓跋戈。

老汗王死后,我被关在黑帐篷里,七天七夜。

等我从黑帐篷里出来时,北帐汗国已经变了天。

三王子拓跋戈打败了六个兄弟,登上汗位。

六个兄弟或被杀,或被流放。老汗王的五位阏氏,全部殉葬。

那一晚,我看到她们穿着嫁衣,走进火堆。一旁的人们载歌载舞,为她们祈福。

我听到惨叫,闻到烤人肉的焦糊味,不由得捂着胸口,恶心犯呕。

「害怕吗?」有人在我身边说。

又是拓跋戈。

他蓝色的眸子像锋利的冰川,倒映着我憔悴的容颜。

幸运的是,他没有让我殉葬。

然而,更诡异的命运正等候着我。

北帐汗国有父死子继的传统,新汗王可以收继老汗王未生育过的阏氏为妻。

而我,顺理成章,成了拓跋戈的阏氏,并且是他唯一的阏氏。

一夜之间,我的「儿子」,变成了我的丈夫。

我深知自己的使命,和亲来的公主,就是要用自己的身体、青春和一切一切,为国民带来平安。

新婚之夜,我告诉拓跋戈,我克夫。

拓跋戈问我:「克夫是什么意思?」

「碰了我,你就会死。」

拓跋戈微微一笑,转身去外帐了。

之后他消失了几天,可能是对我失望了,后悔自己娶这么个克夫的女人,早知道当初就让她殉葬了……就在我的内心想法越来越多的时候,拓拔戈又突然出现了,还带了件小礼物。

「北帐天寒,送你一件银狐皮披肩。」他把披肩围在我脖子上,「这银狐狡猾得很,我在雪地里蹲了三天才把它逮住。怎么样,暖和不?舒服不?」

银狐皮毛软软滑滑,还残留着一点野兽的气味。确实很暖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从肌肤暖到心里去了。

我注意到他冻得通红的双手。在雪地里蹲了三天吗?就为了给我做一件银狐披肩?

我想到了我做皇帝的弟弟。儿时,他也曾对我和姐姐呵护备至,只是做了皇帝以后,便靠着卖自己的姐妹偷得太平日子。

男人的心意,都是会变的吧。

3

早上,拓跋戈的奶娘苏嬷嬷拉着我的手,激动万分:「我们大汗不近女色,这些年孑然一身,没一个女人在身边照料。如今他对您很有情分,您可得努力努力,给大汗生个大胖小子。」

我认真聆听,点头微笑。

「阏氏,您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可以逃跑!」苏嬷嬷劝导我,「被抓回来,会被剥夺阏氏的地位,遭受严酷惩罚。」

逃跑?我不会的。

我深吸一口气,我喜欢这里清凉的空气、蔚蓝的天空、广袤的草原。

甚至我也喜欢拓跋戈冰蓝的眼眸和英俊的脸庞。

何况,是我主动求父皇把我嫁到这里来的。

本来要来和亲的是我二姐,而她已有心上人,我成全了他们。

我到这里,也是来寻找我的心上人。

他叫韩相宇,洹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五年前,在和北帐汗国的战争中,受伤被俘,从此杳无音信。

后来有人带回他染血的铠甲,说他已经殉国。

举国哀痛。

皇上追封韩相宇为护国公,他的母亲为诰命夫人,兄弟加官进爵。

只有我,不相信他已经死了。那是一种直觉,他还活着,就在北帐汗国。

于是,我代替二姐来北帐汗国和亲,为的就是寻找他的踪迹。

有一次,我陪大汗打猎,打到一只棕熊。回到帐子里,我看大汗心情很不错,就随口问他:「大汗可知韩相宇此人?」

大汗的笑容僵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漏跳一拍。

「知道。」他淡淡地说。

我也缓了口气。

「他还活着。」他说。

这句话,让我差点从马背上弹起来,「什么,他还活着?」

他疑惑:「他活着,你为何这么兴奋?」

我连忙说:「他……他欠我哥二百万两赌债,人死了,赌债就还不上了啊……」

拓跋戈低声笑了笑,「好,那本王就让他来给你偿赌债。」

说罢起身,披上狐裘,向帐外传令:」宣韩相宇!」

我坐在大汗身边,瑟瑟发抖。

韩相宇,如果你死了,我们对你的纪念,我对你的执念,统统都是值得的。

可如果,你还活着……

帐帘拉开,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穿北帐的华美官服,左手领着一个北帐女人,右手领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见到大汗,下跪行礼。

「臣拓跋宇,携妻子儿女,参见大汗!」

声音那么熟悉,说出的话语却如此奴颜婢膝!

我站起来,将他掺起,仔细地打量这个男人,「韩相宇……是你么?」

他抬起头,望向我,一刹那,脸雪白。

我现在就像一只厉鬼。赤脚白衣,长发纷乱,脸色苍白,嘴角还有咬出来的血迹……

「拓跋宇,你认得她么?」大汗把我拉到他身边,坐在他腿上。

拓跋宇……连姓都改了。

我一直坚信他还活着。

我以为他在漠北放羊,孤苦伶仃。

我以为他在黑牢受刑,痛苦不堪。

我以为他在寻找逃亡的路,脚上满是石子混着血。

我唯独没想到,他高官厚禄,改了姓氏,娶了北帐的美人,还生了大胖小子。

男人的心意,果然都是会变的。

我为朝廷以国奉养韩家而不值,我更为我自己不值!为了一个变节者、背叛者,我嫁到这荒蛮之地,不值!

想着这些,我的脸上却挂着乖巧的笑容,对拓跋戈说:「搞错人了,不是同一个人,那个人,可能已经死了吧。」

拓跋戈颇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叫拓跋宇一家子下去了。

「天色不早了,阏氏早点睡吧,本王再去骑会儿马。」他起身要走。

我却将他拉住。

「天色已晚,寒风凛冽,大汗去骑马,不如留下来给我一个侍奉您的机会。」

略微诧异过后,他便了然。「不是说,阏氏你克夫么?」

「大汗是我心所爱之人,克不动,不信,你摸。」我把他的大手放进我的衣襟。

他的喉头动了两下,声音变得沙哑,「阏氏你想好了?」

我确定我想好了。韩相宇的叛变,让我对洹朝的男人彻底失望,与其寄希望于他们拯救国家,倒不如让我来试一试。

我躺在拓跋戈怀里,食指描摹着他健壮的肌肉。又想起我的皇弟,又白又肥的小绵羊。

第二天,传来消息,韩相宇死了,上吊自杀。

我喝了一口奶茶,波澜不惊。

4

在这个极度男尊女卑的北帐汗国,一个女人要想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唯有一个办法,就是生下儿子。

我跟拓跋戈约定:五年之内,只要我生出儿子,他有生之年就不能对洹朝动武。

我盘算着,等我儿子接替了汗位,我绝不会允许他去攻打母亲的家国。这样一来,洹朝就有救了。

一开始,我很有自信,五年,够我生三个儿子了。

然而。

第一胎,三个月的时候流产。

第二胎,七月早产,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第三胎,五个月流产。

第四胎,足月产下,死胎。

第五胎,足月产下,活了两个时辰,在我怀里断气。

生之痛,把我折磨得够够的。

我不想生了,真的不想了。

我想把我的子宫扯出来喂狗,一了百了。

可是看着拓跋戈愈发冷酷的目光,看着兵强马壮的北帐铁蹄,我觉得,我还得努力一把。

第六胎,重新燃起了我的希望。儿子,这次一定是个健康的儿子。

可笑的是,拓跋戈,等不及了。

他公然撕毁了我们的五年之约。

男人的心意,都是会变的。

我把老六的尸体放进礼盒时,内心毫无波澜。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想着靠儿子获得夫家的尊重,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一戳就破。

更何况老六长大以后,也会带着骑兵去攻打他母亲的家乡,北帐才是他的家,洹朝是任他们宰割的牛羊。

去你妈的儿子!

派人把礼盒送出去后,我躺在地毯上,彻底释然。突然间觉得好轻松,肩上的担子没了,我伤痕累累的身体,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休息吧,桃然。

「桃然,桃然。」不知睡了多久,听见有人唤我。

我睁开眼,是拓跋戈。

他从前线回来了。

我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墙角缩。

他是不是来为他死去的儿子报仇的?

拓跋戈见我这副模样,凌厉的眉眼蓦然温软,低声道:「桃然,别怕,是我回来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

是一束桃枝。

桃枝还很新鲜,粉嫩的桃花密密匝匝一朵压着一朵,散发着故土的芳香。

「我到了于岚,那里春意盎然,桃花开了。」拓跋戈语带温柔,「我想起你爱桃花,便折了一枝,快马加鞭为你带回来。」

我愣怔许久,忽然眼泪落下。

拓跋戈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下,「你不要为流产的事哀伤过度,伤了自己的身子……」

看来,他还不知道孩子是我故意堕了去恶心他的,他以为这次是跟前几次一样的意外。

在我的沉默中,他继续说:「也许,老天爷不准我们生下拓拔氏和杜氏血脉相混的孩子,拓拔氏和杜氏,也许永远都不能成为一家人,永远要争斗下去。」

我越听越惊心,「不是的,我们可以有别的方式和好,一定有别的办法!」看见他眼里一闪一烁的寒光,我更加绝望,「大汗,您了,放洹朝百姓一条生路吧!不要再打仗了!」

可是我越求饶,心里就越清醒。我明白,他是不可能改变心意的,春天了,北帐的人畜饿了一个冬天,早都对肥美的南洹垂涎欲滴了。要不然,拓跋戈也不会打破我们的五年之约,提前进军边境。

「杜桃然。」拓跋戈唤着我的全名,抚摸我的下颌,「以后,本王不准你再怀孕了。你多吃羊肉牛肉,把身子养好。未来越来越大的江山,需要你陪着本王一起坐。」

这深情,难忽略。只是我,难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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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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