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不订牛奶要医院证明：别都把锅甩在老师身上丨快评

近日，一则“老师要求学生订牛奶”的新闻引发关注。9月7日，河南驻马店遂平县家长爆料称，一所小学老师发布学生订购牛奶消息，网帖中的聊天截图显示，一位老师发消息称，如果孩子因为某种疾病不能喝学生奶，家长需出具县医院或以上医疗机构的诊断及治疗证明。这位老师还表示，全班共53名学生，其中已有15人完成征订，希望剩下38名学生的家长“积极配合工作”。

这则消息一经曝光就引发了一波舆情。老师的言辞存在“强制订奶”的嫌疑，多少显得 “吃相难看”，“强买强卖”的作风也引发了网友的质疑与嘲讽，唤醒了大家“订牛奶” “订教辅资料”“订指定图书”的“童年记忆”。尤其是“除非自证有病，否则必须订奶”“您期望老师能对53个孩子一视同仁”的措辞，甚至还不无威胁之意，招致舆论的如潮恶评。

遂平县有关部门9月8日对外表示，县教育局已于7日调查清楚，此事系遂平县沈寨镇中心小学某班主任的“个人行为”，“开医疗证明”也是这位老师个人的不当表述。同时，只有这个班强制要求了，其他班都是自愿订购。目前县教育局已对这名老师进行了批评教育，并要求老师向家长道歉。

这并不是驻马店近期唯一一起“订奶事件”。9月7日正阳县有家长爆料称，一小学老师称“有条件积极订购，没条件创造条件订购”，从网传微信群截图来看，这名老师在微信群里发布了“牛奶人人都要订！”的信息，并表示“考虑到家长们的经济压力”，每学期的“订奶指标”从原先的“全份4箱440元”变成“学校商议”后的“每人只订3箱共计330元”。

9月8日该校校长称，订购牛奶是遵循自愿原则，老师措辞不对，将重新开会研究；当地教育局一工作人员则称，上级部门为了学生健康成长要求订购牛奶，但遵循家长自愿原则；教育局9月8日在情况通报中则称，网友反映问题基本属实，该班对上级文件精神解读出现偏差，涉嫌违背自愿征订原则，因此将立即暂停饮用奶宣传征订工作，对其进行整顿规范，调查处理相关责任人员。

几乎在同一时间，驻马店出现了两起老师强制学生订奶的“个人行为”。纵观两起事件的时间线，可以说是大同小异；后来走向也是如此，“强制订奶”被认为是老师的“个人行为”，同时坚持学生饮用奶征订工作遵循了自愿原则。但细审这两起事件，仍有一些疑问有待辨析与追问。

其一，老师要求学生订奶时，真的是他们的“个人行为”吗？

两起事件曝光的截图里，正阳县老师提到“经学校商议”，正阳县教育局在情况通报中明言这是对“上级文件”的“解读偏差”。如果没有这些“文件”压下来，区区小学老师有何动机化身推销员，有何必要向诸多家长发出“没条件创造条件” “没病就得订奶”这种影影绰绰的威逼利诱之语？

在两起事件中，如果老师冒着曲解上级文件的风险也要干出如此让家长举报的事情，背后图什么？如果没有利益动机支撑的话，“个人行为”的说辞显然就更难成立。在“上级文件”与“自愿原则”之间存在冲突的情况下，老师要如何把握“个人行为”，才能同时让上级与家长都满意？

因此，教育部门有必要公布当初下发的“上级文件”原文，或是向社会公布征订牛奶这项“工程”的具体指令究竟是怎样的，这样才能更清楚。

其二，两起“强制订奶”事件也显示，基层教师在平常工作中承担了太多的非教学负担，这才是诸多类似事件的一大根源。

在现行教育体制下，老师作为实际上的基层人员、权力链条上的末梢，颇有一种“权小责大”的尴尬：这个“责”是对上负责，而不是向家长与学生负责；“上级部门”负责下指令、发通知，然而却在实际中“权大责小”，拥有极大权力的同时并不对学生负责。

长期以来，基层教师承担了太多不属于教学的额外任务。左手钉钉群，右手微信群，今天打卡，明天回执，这边文艺汇演，那边教材征订，导致相当多的时间精力都被非教学任务占据，严重影响了教书育人的分内之事。甚至于，基层教师往往还要将自上而下的压力传导到家长那里。

以这两起事件为例，姑且不论学生饮用奶征订本身是否合理，这项工作本来也不应该交给老师来做。教育系统的行政人员为数不少，由他们这些专人来负责照看学生的健康、选取更好的奶制品，无疑会是比凭空加给老师一项无关职责要好得多。

中小学教师理应从被强加的非教育负担中解脱出来，集中心神教书育人，更好地为学生而不是为上级服务，否则不出事就让老师干各种各样与教学无关的事儿，一出事就是“老师个人行为”，这也太欺负人了。

王兢

责编 陈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