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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胡一舸

编辑|胡一舸

1983年，象岗出土了不少关于南越王赵眜的墓中文物。

这让当时研究文物的学者大受震动，倒不是说坟墓像秦始皇一样恢弘，而是其中不少文物都非常精致奢华，让人很难想象这是南越国所出产的。

南越国是秦末汉初时期的一个古国，存在时间不长，并且存在感也不大，很容易被人忽略。

要知道，即便是偏安南方的宋朝，南越国范围内的岭南一带开发程度也十分低。

人们也认为汉朝时期的广东一带，不会有很发达的经济文化水平，而南越国出土的文物着实颠覆了这一观念。

南越国第二代君主赵眜，墓中所出土的文物令人乍舌：墓室中音乐器物就有138件，仅次于马王堆汉墓和曾候乙墓，其精美程度，让人震惊。

专家还发现了金缕玉衣，该衣物共有2300片玉片，总体长达1.73米。

这可要比中山王规制还要大，墓中还出土了金印章，比当时皇上的还要大一圈。

还有铜虎节：老虎身上的斑纹，由60片金箔组成，堪称艺术典范。

墓中的随葬品不仅多，而且极其精美，拿随葬带钩举来说，就能管中窥豹，瞥见当时南越王的奢靡。

带钩相当于今天的皮带扣子，是古人用来扣腰带，以及在腰带上悬挂装饰品的物事。

类似皮带扣与钥匙扣的结合，而赵眜墓中的带钩一件比一件精致。

举个例子：这一件嵌宝石銮金银带钩，和唐宋盛世的文物相比，无论艺术品味和雕琢技术，都毫不逊色。

这个带钩通体鎏金，雕刻着龙和带翅膀的老虎，还镶嵌着宝石，这说明本以为落后的南越国已经掌握了不少发达的制造技术。

除了各种各样的带钩，最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墓中出土的铜姜礤，这是用来摩擦生姜收集姜汁的厨具。

要知道，这个物事，在今天也是精致生活的体现。

岭南潮湿，姜这种调味料今天也是驱寒祛湿的调味料，而南越国出土这件东西，说明那会儿的先民已经熟练使用生姜去湿气了。

墓葬中还发现了烧烤工具、厨具、精美漆器，所有证据表明，南越国绝对不是一个落后闭塞的国家。

相反，他拥有着可以和中原王朝媲美的科技制造水平。

但这么一个发达的国家为什么没有存在感？这个神秘的南越国来龙去脉到底如何？

南越国第一任国王——赵佗，原本是秦朝的将军。

公元前219年，秦始皇为了向南方开疆拓土，彻底平定南方边患，便发动50万大军。

当时兵分五路，讨伐百越，主将屠睢、副将赵佗，这也是第一场百越战争。

这里的百越，不是统一的国家，而是南方各种少数民族建立的割据政权，主要分布在江苏、浙江、福建沿海地带。

在江苏的被称为吴越和扬越；在浙江的被称为瓯越；在福建的被称为闽越。

虽然这些南方割据政权硬碰硬不是秦国的对手，但是靠着地利人和，百越军民开始游击骚扰，对秦朝军队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再加上当时的岭南瘴气弥漫，秦朝军士水土不服，后勤交通不便，五十万大军很快折损过半，连主将屠睢也被毒箭杀死。

痛定思痛的秦始皇，开始花大力气改善后勤、修建灵渠，打通广西漓江与湖南湘江。

这让他可以从长江发兵到达广西，秦始皇见时机成熟，发动了第二次百越战争。

这次秦始皇增兵10万，加上之前剩下的二十万军士，三十万大军势如破竹，将两广地区纳入版图，并且设置南海、桂林、象郡三郡。

210年，秦始皇发动第三次百越战争，派任嚣和赵佗讨伐越南北部。

这时秦朝疆域已经扩展到越南，为了巩固战争成果，秦始皇命令二人留守边疆。

然而，秦始皇并没有亲自看到他的南方疆土，同年，始皇去世，胡亥继位。

次年，陈胜吴广起义，原本无比强大的秦朝在随后三年内分崩离析。

远离中原战火的南征部队，并没有回京救主的意思，任嚣、赵佗听说中原烽火连绵，马上封锁了岭南通往中原的道路，割据一方。

当时的南征军其实很强大，除了上文提到的三十万强军，还有几十万强征的民夫。

但是赵佗自知，即便回去救主也路途遥远、胜算渺茫，还不如割据一方。

公元前206年，任嚣病死，赵佗大权独揽，将不服从自己的部将消灭后，赵佗在公元前204年称王，比汉王朝建立还早两年。

南越国建立之初，中原无暇顾及南方。

当刘邦稳住局势后，虽然不承认南越国的主权地位，将南越国认定为汉朝长沙王的藩属国，但南越国事实独立。

后来刘邦逝世，汉朝与南越国一度关系恶化，发生战争，奈何南越国地处偏远，汉朝鞭长莫及，无法征服南越国。

汉文帝时，汉朝改变策略，采取怀柔政策，修缮赵佗在中原祖先的陵墓，而赵佗也象征性地臣服汉朝。

这种和平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公元前112年，汉武帝率兵讨伐南越国，次年南越国彻底灭亡。

南越国总共存在93年，这可不是短暂的时间。

要知道，从汉武帝灭南越到王莽篡汉，西汉其后的国祚也就119年。

南越国是中国历史上奇特地存在，他生发于中原王朝，但是生长于南越。

这让他不仅有中原王朝的文化特点，还有南方越族的地方特色。

南越国的居民一部分是当年50万军士，再一部分是强征来的罪犯，还有一部分是当地归顺的百越人。

军士一部分带着妻眷，一部分和当地越人通婚，直到现在，龙川的四大姓氏：赵，韦，官，任，就是秦朝征百越后军士和土著杂居形成的家族。

赵佗是一个很神奇的君王，古往今来独一份，高寿一百零三岁。

他熬死了秦始皇、汉高祖、汉景帝，还熬死了自己的儿子，秦皇汉祖寿数加起来也没他长。

因此，很多传说都说赵佗发现了长生不老的仙药，曾在赵眜墓中也发现大量五石散，这也让赵佗这个人物充满了神秘感。

赵佗称帝的时候已经61岁，按道理说已经接近古稀之年，但是谁也没想到，赵佗不仅在当时的蛮荒南越扎了根，还当了四十二年的皇上。

一方面是他的养生之道起作用，另一方面是他的政治手腕和外交策略，这都是他能稳坐皇位的重要原因。

上台后的赵佗，一改秦朝野蛮残忍的行事风格。

面对众多的民族部落和复杂的社会关系，他没有选择强行“同化”，而是推行“和揖百越”、“汉越一家”的民族融合政策。

在汉人聚集和交通要道，赵佗多推行秦制。

在越人聚集地区，则遵从越人习俗，以羁縻为宗旨。

对于周边独立性较强的小国，则直接采取赠送财物的方式加以笼络，以换取他们的臣服。

他自称“蛮夷大长老“，不以中原人自居，将大量百越先民吸收到精英阶层，很多百越族人，在朝廷里担当重臣、将军。

这中间最有名的当属南越吕氏，在朝堂当官的人数高达70多人，其中吕嘉辅佐三任南越王。

赵佗还以身作则，让自己的儿女与百越人通婚，越人吕嘉也鼓励自己的后代与中原人通婚。

当取得当地人信任后，赵佗开始大力推广中原文明。

他教授越人汉字，将儒家的道德礼仪教授给越人。

他还大力推广铜铁制成的农具和耕牛，代替落后的刀耕火种，发动手下的军队凿井修渠，发展水稻种植。

从此，岭南从蛮荒之地变为鱼米之乡。

可以看到赵佗前瞻性的政令，还有他大力支持的航海业，南越国当时已经可以制作巨型船只，一次就可以搭乘3000人。

在南越王墓中发现了产自非洲的香料，而非洲东海岸也发现西汉时期的瓷器碎片。

专家推测南越国那时的船只已经可以到达非洲海岸，如果猜测属实的话，南越国开拓海上丝绸之路的时间要比史书记载的早很多。

南越国的深海捕捞业也非常发达，从当年史书中记载的南越国朝贡物品可以发现，南越国已经有非常成熟的打捞技术，比如海底珊瑚、珍珠贝、紫贝都能打捞到。

在赵佗的不懈经营下，南越国实力强盛，这让他有了和中原王朝叫板的实力。

刘邦在平定中原后，派陆贾劝降赵佗，赵佗一身越人打扮，自称蛮夷大长老。

最开始的陆贾非常骄横，以中原正统自称，威胁赵佗：“如果不称臣，就倔毁你的坟墓，杀了你中原的亲属，再派十万大军剿灭南越。”

对自己实力非常的自信赵佗回答道：“吾不起中国，故王此。使我居中国，何渠不若汉？”

意思就是我只不过没有参与中原逐鹿，如果参与，也未必输给你们汉朝。

言下之意就是：南越国已经有与汉朝平起平坐的实力。

但是赵佗是实用主义者，他不愿意与汉朝敌对。

最后他形式上向汉朝称臣，并给刘邦进献“白璧一双、翠鸟千、贝五百、桂蠧一器、生翠四十双”，与汉朝进行经贸往来。

继任者吕后不满名义上的臣服关系，对南越进行经济封锁，还扣押南越国使者。

可赵佗的表现，完全可以看出他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他自称南越武帝，攻打汉朝长沙王，打败汉军，中原势力止步南岭。

汉文帝看硬来不行，就采取怀柔政策，派人修缮赵佗在河北的祖坟，派使者陆贾讲和，赵佗也很识趣，第二次向汉朝称臣。

当然，这次称臣和之前一样也是形式上的，对内还是继续称帝。

赵佗靠着实用而且灵活的外交政治手段，不亢不卑，维持了南越国的主权。

将一片蛮荒之地，改造成文明开化的王朝已经非常不易，维持与强大中央王朝的平等外交关系也是很厉害。

结语

因此，他被两广越南人称作“岭南始祖”，确实名至实归。

神秘的南越国，其实被严重低估了。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文物发掘与史料发现，相信越来越多的南越文明碎片会重见天日，向后人评说当年先祖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