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高楼被下架，是中国正在告别摩天楼崇拜，还是另有原因？

以700米规划，曾想着冲击全国第一、世界第二的深圳世茂深港国际中心项目，这几天因为上了拍卖且流拍，而再次上了热搜。

“不得新建500米以上超高建筑。”

自2020年以来，以上这个“限高令”提法，国家发改委和住建部已经陆续提了四次。

但是惯性和存量摆在这，不少数据今天摘出来看，依然很具冲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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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看一组CTBUH世界高层建筑与都市人居学会的2023数据，榜单里列举了全球摩天大楼数量最多的25个城市。

直接先抛结论，“基建狂魔”的“垂直革命”力度依然是最强的。

因为先不管具体排名，只是看其中一条维度上的数据，中国就已经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了——不管是Skyscrapers高于150m的摩天楼数量，还是Supertalls高于300m的超高层数量，中国的总数都要比其余上榜国家们的总和还要更多。

落脚到城市排名，香港在150m领域算是“碾压”全球，相对其城市面积，657 座的超高密度，也是跟大家的既定印象相符。

而紧随其后的深圳，513座的数字也很惊人，并且在300m以上超高层领域，深圳其实已经甩开了香港，在全世界只是低于迪拜这个超高层“怪物”。

上海虽然坐拥中国的第一高楼，但是相比大湾区的几座明星城市，在摩天楼总数上，顺位已经靠后。尤其在300m以上超高层方面，深圳和广东，是国内城市里唯一“上双”的存在。

从区域看，粤港澳湾区势能最大，世界前五占了仨，如果把周边城市都算上，地区摩天楼总数加起来超过1500座，气势很足。

南京，则算是在长三角给上海补充了一点“火力”，虽然其高层建筑总数并不突出，但超过300m的超高层数量达到了7座，排在了全国第三。

中西部的重庆和武汉，一个“赛博朋克”，一个“中部第一城”，两者在天际线上的表现算是相当；成都在超高层建筑这块并没有怎么发力，数据为0，2004年修建的锦绣天府塔虽然超过了300m，但电视塔的塔尖构造应该并未被CTBUH记录在内。

榜单里排名靠前的南宁，或许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南宁去年5218.3亿的GDP数据，在全国城市中排在50名开外，但却“打败”一众更高能级的城市，摩天楼数据挤进中国前九，并且超高层这块超过上海、与香港相当，突进得有点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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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投资预计500亿，如今作价130亿没找到买家的世茂深港国际中心，并不是前些年纸面上将高楼数字拔最高的那位。

事实上，那些年一下子冒出了很多个“未来的中国第一”。

武汉绿地中心锚着632米的上海中心把规划定位636米，苏州中南中心规划高度729米，两者目前都已经降至500米以下。

而长沙的天空城市，命运要更为坎坷。当时项目方远大集团，给出的规划直接飙到838米，这个颇为魔幻的数字，要比迪拜哈利法塔还要高出10米，秒掉了全球所有建筑，直接成为世界第一的“通天宝塔”。但也早在2013年，天空城市就因种种问题而搁置，如今十年过去，地基已经变成“鱼塘”。

摩天楼在建设及运营成本、资金回笼周期等多方面，叠加了多层难度系数。

据戴德梁行的甲级写字楼租赁市场调查数据，截至6月底，深圳甲写空置率在24.5%，租金水平回到了2013年，在一线城市中最为“醒目”，上海、广州、北京甲写空置率分别为18.6%、18%、17.7%，租金价格也在下行路径，普遍低于2018年。“打样”的一线城市尚且如此，大量的二三线城市压力值也是可想而知。

当然，空置率水平也不能离开经济周期孤立地看，大洋彼岸的美国，现阶段的写字楼空置率均值也达到了20.2%，休斯顿、达拉斯等城市纷纷突破了25%。

而此前之所以不少民企蜂拥而上，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往往是寄希望于在地方上拿到更多政策倾斜及周边土地开发权限，当然，那个“高光故事”本身，也会是一种可变现的加持。

但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从“闽系房企一哥”到被冠以“ST”，在世贸这张切片身上，能看到那场高杠杆游戏的硬币反面，国家层面的及时把控，就像给超级高楼加上了阻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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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初代第一高楼，是Park Hotel上海国际饭店，1934年建成，这座由匈牙利建筑师设计的饭店建筑，也曾是"远东第一高楼"，直到1968年广州宾馆落成，才让出第一的称号。

而真正意义上，让中国摩天大楼进入国际视野的，是前“三件套”时代的上海金茂大厦。

设计方美国建筑事务所SOM有一个说法，为了做出中国韵味，他们去集中研究了中国2000多座宝塔，并且把九曲桥、水月洞、花格窗、铜雕壁等诸多传统元素，融到了这一中国首座真正意义上的超高层建筑里。

但金茂大厦的特殊之处，还不在于建筑设计本身。

与“民企狂飙”的画风不同，金茂大厦来自于“顶层设计”。1990年，国务院批准设立上海浦东经济技术开发区，时任外经贸部李岚清部长提出，中国需要一个全新的形象来展现经济、金融、贸易。

承载着经贸形象的「金茂」由此而来。

当时其实还有一些小插曲，因为更想要追求时代气息，参与竞标的日本公司日建，给出的现代主义风格建筑方案差点PK掉目前SOM的版本。当时的评审建筑大师黑川纪章，否掉了日本同乡的方案，理由是欧美的那一套已经过时了，21世纪，应该要开拓新的亚洲风格。“宝塔”方案，最终胜出。

如果说上世纪90年代的上海，确实需要在“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的新浦东，树立一面提振士气的旗帜，那么，现如今盖超级摩天楼的底层逻辑其实早已改变。

比起铁路、公路、基建的“铁公基”老路子，新能源、大光伏、信息技术产业链……这些“新基建”才是未来的命门所在。

与世界相连的方式，绝不只是痴迷于盖“通天塔”。

这场“摸高”游戏，不如让给其他国家继续玩——比如说马来西亚的吉隆坡，那里的Merdeka 118大厦即将以678.9米的数字成为世界第二高；以及沙特阿拉伯红海沿岸的吉达城，当地一直想憋大招，盖一座超越1000米的Jeddah Tower——对更多地方来说，有比盖高楼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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