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闸”又现江南 藏族小伙成了 “守闸人”|川流中国·开天河

封面新闻记者 谢梦 闫雯雯 吴德玉 镇江报道

骑上一辆共享单车,从镇江地标西津渡旁的京口闸遗址出发,不到两小时就能到达谏壁镇。

这短短的16公里,是古代江南运河第一闸到现代江南运河第一闸的距离。

昔日渡口的繁茂已成遗址,老祖宗的智慧绵延千年,仍泽被后世。

镇江在历史上被称为京口,历史上有五处通江口:大京口、小京口、丹徒口、甘露港、谏壁口(又称越河口)。这几个通江口都是船舶通航和引来江潮水的设施。并非建于一朝一夕,漫长的岁月中,多个朝代不断开挖疏通修建而成。

大京口当时设置有5座水闸,组成一组四级船闸,便于运河与长江水道的通航。这一技术比西方至少早了400年,至今仍在使用。

大浪淘沙,种种过往,在历史长河中凝结成贝。

“古代第一闸”重现天日 千古名篇的时代注脚

谏壁船闸鸟瞰图

公元1075年北宋熙宁八年,退隐南京多年的王安石又一次被起用,进京拜相,他在京口(镇江)北渡长江,由瓜洲转入运河水系直达汴京。停留瓜洲时,王安石写下千古名篇《泊船瓜洲》: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而在王安石到来的前一年,公元1074年(熙宁七年),尚不叫东坡的苏轼,意气风发。从杭州坐船前往密州(今山东境内)任职,两年后的中秋,在密州写下那首传世之作《水调歌头》。

穿过这条命运的河,王安石与苏轼命运的纠葛层层递进。

数百年来,作为漕运咽喉,京口闸见证过数不尽的繁华,却也逐渐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2011年的一次考古勘探,镇江博物馆研究员霍强也没想到,淤土之下,就是见证了镇江水运繁华的“古代江南运河第一闸”。

“2011年8月到12月,镇江博物馆与南京博物院组成联合考古队,对约90000平方米的范围进行了考古勘探。在勘探的过程之中,就在现在发现的京口闸的位置,发现了一些石头的遗迹。”作为一线考古队员,霍强回忆起当时,考古发掘的过程历历在目,“也不知道是京口闸,经过勘探之后,发现旁边有淤土,于是我们就怀疑会不会是河岸。做了土层的解剖工作后,发现部分遗存,查阅了一些史料之后,推断这可能是京口闸。”

这个发现,让霍强和他的同事们感到非常兴奋,作为“江南运河第一闸”,京口闸不仅出现在了很多的历史文献之中,更重要的是,这个遗址的发现,是大运河镇江段在唐代就有堰(闸)的实证,而且一直沿用到清代。

“京口闸被称作‘江南运河第一闸’是有原因的,由地理位置所决定的。”霍强说道,它是大运河江南段和长江的交界口,出了京口闸向北就是长江,过江即是扬州。京杭大运河的江南运河段,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王安石虽然数次穿越京口,但他没机会体验当时领先世界的水闸系统。反倒是与他相爱相杀的苏轼从儋州北归时,有可能见过京口复式船闸。

为了解决江水河水落差大、运河与长江之间的通航问题,在北宋元符二年——王安石去世后13年,苏轼去世前2年,由两浙转运判官曾孝蕴主持修筑的集复式船闸与蓄水设施于一体的京口澳闸系统工程完工。

这个巨大的水利工程兼有通航、蓄水、引水、引潮、避风等多种功能,通过自北向南一字排列的京口闸、腰闸、下闸、中闸及上闸5座水闸,组成一组四级船闸,并在附近开挖积水澳和归水澳,用来调节船闸水位。

至今,包括三峡大坝等许多大落差的水坝,仍在使用该原理进行水位调节。

16公里外又现“第一闸” 藏族小伙成了 “守闸人”

扎西在工作中

京口闸作为古代“江南运河第一闸”,命运多舛,几经废弃又多次修缮,一直到1929年在原河道之上修筑马路,取名中华路,“江南第一闸”才正式结束它们的历史使命。

51年后,在距离京口闸16公里之外的谏壁镇,一座现代化的船闸又现江南。这座新船闸地理位置突出,在水运经济发展中起着重要的作用,是苏南运河连通长江的门户,迅速成为新时代的“江南运河第一闸”。如今,依靠现代化的管理系统,谏壁船闸单日最大船舶通过量达92万吨。

来自拉萨的95后藏族小伙扎西桑珠是谏壁船闸创造历史的见证者之一。3年前,他通过区外就业来到谏壁船闸就职,成为新一代运河“守闸人”。

“我的日常工作就是在调度室里,通过电脑对进入船闸内的船进行调度,看监控来进行排档。”扎西桑珠是谏壁船闸的一线调度员,日常的工作是对于往来船只进行审核、调度,保障船只能够从船闸内顺利通行,“我们船闸全年365天都是24小时放行,除了特殊原因,主要是天气原因,基本上都是满载运行的。”

刚来的时候,扎西也吃过一些苦头:“我这个工作平时就是跟船员打交道,因为调度这个岗位会有很多船员来电话,大部分船员都是那种年纪稍微大的,说着一口当地方言,我是听不懂的,有时候沟通起来有困难。”

在爱学习的人面前,困难并非难以突破。

船只调度,一个看似并不需要专业对口的工作,实际上背后却是一代一代“守闸人”的传帮带。扎西桑珠跟着船闸的“老师傅”们学习到了很多:“我发现调船的经验蛮重要,虽然操作看着简单,还是得仔细地看,得跟着老师傅后面学。”

比如说放通闸的时候,用肉眼看水流的流速并不直观,老师傅就会把纸捏成一团,扔进闸室里,观察水流,扎西也把这些技巧暗暗地记了下来,慢慢摸索,慢慢成长。

“当我亲眼看到大运河文化的人文历史和大运河带来的经济社会的发展,看到了数以亿计的货物由船舶运输到全国各地。想到自己来自高原的人能为这片长江流域的平安和发展贡献一份力量,我的心里就像有一把火苗燃烧起来。”

水与火不能互融,却能锻造热血青春。

谏壁船闸将再度焕新 大江大河再创奇迹

大运河丹阳段

江南运河隔长江相对的,是大运河江北运河段。古河道在三湾区盘旋了一个“几”字,再直奔瓜州渡口,汇入长江。

如今,中国大运河博物馆便屹立在“几字湾”上。展馆前言里,写着这么一句话“大运河,不是生母,就是乳娘!”

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大运河的命运曾经跌宕起伏,但却像是她哺育的中华儿女,在新时代焕发出了蓬勃的生命力。

京口闸的考古发掘工作结束后,2022年1月,京口闸遗址展示区正式对外开放。在室外的遗址区,可以看到明清的石路、清代的碑亭、明清的闸墩、明清的码头等,在明清时期的遗址之下,还有宋代、唐代的遗迹,成为大运河养育中华文化的又一例证。

今年,由中国报纸副刊研究会组织的“行走大江大河 书写水韵江苏”主题采风团近两百名来自全国各大报纸副刊的编辑记者来到谏壁船闸参观。

已经运行了42年的谏壁船闸,在今年6月迎来新一次的提档升级。6月8日,江苏省政府在镇江举行京杭运河苏南段航道“三改二”暨谏壁一线船闸扩容改造工程开工仪式和建设动员会,标志着打造更具特色的“水运江苏”建设拉开大幕。到2025年,谏壁一线船闸将成为“世界内河最大单梯级船闸”。

“改造之后,谏壁船闸将会成为大运河上船闸改造的一个‘模子’,未来,其他区域的船闸改造将会以它来对标。”扎西桑珠的语气里充满着骄傲。

今年,扎西桑珠还会在镇江迎来“贵客”,那是来自3000公里之外、海拔4000米雪山上的来宾,“我准备让父母都过来看一看,玩一下,他们还从来没有来过镇江。”从世界屋脊到大运河上的“江南屋脊”,扎西的父母能够看到儿子的成长与变化。

扎西桑珠说,到时候在镇江的住所里,会飘起酥油茶的香气,还会充满妈妈的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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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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