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莉切·罗尔瓦赫尔和乔什·奥康纳谈《奇美拉》

作者:Alex Denney

译者:易二三

校对:鸢尾花

来源:AnOther(2023年5月31日)


在《奇美拉》中,两个角色通过手语进行交流,因为他们相爱了。而当乔什·奥康纳姗姗来迟,加入我们对该片导演阿莉切·罗尔瓦赫尔的采访时,他们俩也开始兴奋地跟对方打手语,仿佛两人平常就是这么交流的。

「当你与阿莉切这样的导演合作时,就像是谈了场恋爱,」奥康纳说,他为了这部电影学会了说意大利语,也懂了些许手语。「我们的视野和想法十分一致,可以说,她对于作为电影人的我影响很大。」

《奇美拉》(2023)


罗尔瓦赫尔的新片聚焦于亚瑟的故事,他是一个有着超自然天赋的英国人,在1980年代的托斯卡纳与一群盗墓贼打成一片。这些人掠夺伊特鲁里亚古墓中的珍宝,并将其在国际艺术市场上借由神秘的销赃商斯帕尔塔科之手倒卖敛财。

但亚瑟亵渎这些古老的圣地有其特殊的理由:他沉湎于失去女友贝尼米娜的悲伤中,极力寻找一个能让他回到女友身边的来世之门。挡在他们之间的是伊塔莉亚(卡罗尔·杜阿尔特饰)——贝尼米娜的母亲(伊莎贝拉·罗西里尼饰)所拥有的破旧宫殿里的女仆——她在这个闯入者身上发现了两人的某种相似性,前提是亚瑟没有埋头于那些坟墓之中。

这就是影片的基本梗概,但事实上,《奇美拉》自成一个世界,令人陶醉地融合了日常琐碎与崇高精神,神圣与亵渎,并且似乎醉心于挖掘电影这种媒介的可能性。

在几个场景中,当我们看到劫匪试图从警察手中逃走时,罗尔瓦赫尔加快了动作,这种颇为滑稽的手法在海浪拍打海岸的镜头中反而变得沉重起来,让我们思考时间的流逝。在另一场戏中,一个伊特鲁里亚古墓中的壁画在三千年来第一次曝露在阳光之下时,出现了令人惊叹的氧化现象。

在《奇美拉》戛纳首映的前夕,本刊采访了奥康纳和罗尔瓦赫尔。

问:乔什,你真的给阿莉切写了信,恳求与她合作拍摄这部电影吗?

奥康纳:没错!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弟弟是个环保主义者,他不怎么看电影,但每当他看了一部电影,就会给我打电话,例如:「我刚看了《蜘蛛侠》!」有一天他又打电话给我,说他看了一部超棒的电影,我回说(翻了下白眼),「好吧,是《惊奇队长》吗?」他说,「不,它叫《幸福的拉扎罗》。」那天,我也跑去影院看了这部电影,还哭了。

《幸福的拉扎罗》(2018)


我当时想,如果有一个导演是为我而生的,那就是阿莉切。所以我给她写了一封信,并通过Zoom见了一面。阿莉切说,「我手头有一个项目,但你对于这个角色来说太年轻了,或许以后还有机会,」我心想,可能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了。然后几个月后,她为我重写了这个角色,把他写得更年轻了些。

问:能讲讲伊特鲁里亚人么?影片中的盗墓者致力于挖走他们埋下的宝藏。

罗尔瓦赫尔:在我的故乡,每片种植西葫芦的土地里都可能挖出一些很久以前被埋藏的文物碎片,所以土壤与地下世界的关系一直让我着迷,让我觉得自己与历史紧密联系。我长大的地方就是伊特鲁里亚人曾生活的土地,在我心目中,伊特鲁里亚人一直是一个浪漫的民族——我相信他们比罗马人纯良得多!

奥康纳:我了解到的关于伊特鲁里亚人的一件事是,他们不会建造房屋。他们没有成结构的建筑,所以你可能会觉得,好吧,也许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发明建筑技术之类的。但是,当你进入这些坟墓时,它们在建筑层面十分令人惊讶;它们很美,而且很华丽。有趣的是,他们把死亡或来世看作是他们生活中更重要的元素。

我认为我们正在丢失过去的人们身上的某种品质,即对一些看不到的东西的关注。我们都会对某些东西产生莫名的感觉,无论我们是否真的意识到了它们;有一种意识存在于我们的基础感官之外。所以我认为,不仅亚瑟有这方面的天赋,我们也都有一定的相关能力。

问:阿莉切,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些盗墓人的存在的?你当时和现在对他们的看法有什么变化吗?

罗尔瓦赫尔:盗墓人通常是老人,他们会在晚上行动,然后白天在酒吧里吹嘘他们的成果,说自己找到了一个珍稀花瓶或整个石棺,并大谈与这些隐秘和遗失的物品有关的不可思议的传奇故事;这非常普遍,也是我从小就有所耳闻的事情。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这些活动明显的非法性,而是他们侵犯了这些神圣的地方;他们拿走了本应被深藏、不被任何人看到的物品。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他们不相信这些物品是神圣的。而我们什么时候会不认为某些东西是神圣的呢?什么时候我们不再珍视这些物品的历史?这些人完全以一种不同的方式来看待历史,这让我铭记于心。因为令人惊奇的是,在两三千年的时间里,这些物品都没有被人类触及。

问:这部电影关乎于一个挣扎于自己的过去的男人,同时也探究了我们如何面对历史。

罗尔瓦赫尔:我无法仅仅从个人的角度去思考一个故事,我总是会联想到集体,联想到一个作为社会成员而生活的人。这种想法在某种程度上让我的心态更为放松;这种存在着比我个人更宏大的东西的想法,使我不那么专注于自己的身份。特别是现在,当身份似乎成为一切的焦点和中心时,我觉得我有责任讲述一个群体、而不是个人的故事。

问:乔什,你在这部电影的意大利语讲得相当不错,肯定下了不少功夫吧?

奥康纳:我为这部电影做准备时住在纽约,我参加了一个课程,每天上午9点上课,老师只讲意大利语,我也只能讲意大利语。整个课程是非常沉浸式的。我记得第一天课程的午餐时间,我躲在厕所里用手机查找如何用意大利语点餐和询问卫生间在哪里等等。所以我算是做了一点准备,但我觉得我只有到了意大利才能真正学会这门语言,最后我觉得自己掌握得还可以。

问:除了意大利语,这部电影还出现了法语、英语和葡萄牙语。你为什么会选择使用多语言,以及为什么选乔什来担任男主角?

罗尔瓦赫尔:我觉得意大利人的身份就是十分混杂的。要说明并强调的一个事实是:身处于某个国家的人,仍然可以属于另一个国家。我本人就是一个外国人的女儿(罗尔瓦赫尔的父亲是德国人)。至于乔什,我想让一个英国人来扮演亚瑟,不是因为这与他的英国身份有关,而是因为他说的语言在世界上许多国家都是通用的官方语言,这一点很重要。

问:这个角色看起来非常难演,不仅是身体上、还有情感上的消耗,因为你必须深入地挖掘悲痛。

奥康纳:是的,拍这部电影是最美好、但也最辛苦的一次经历。我花了很长时间沉浸在这种来世和虚无的想法之中;我成长于天主教的环境,也了解过来世的概念,但随着我年龄的增长,这种想象在我心中变得越来越淡。因此,为了拍这部电影而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是确实是有难度的。

然后是从身体的层面来表达悲痛——我知道在电影的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我的身体上应该很大的变化,所以我减了很多体重。这特别难,因为其实在拍这部影片的期间,我还拍了一部卢卡·瓜达尼诺的电影,在那部影片里我必须保持一定的肌肉——这是我从未演过的角色。

问:乔什,拍摄这部电影最吸引你的部分是什么?

奥康纳:当你与阿莉切这样的导演合作时,就像是谈了场恋爱。我们的视野和想法十分一致,可以说,她对于作为电影人的我影响很大。我们都知道,阿莉切的电影往往有很强的政治性。你不一定会立刻同意这一点,但它们确实如此。另外,我认为在内心深处,我们都是嬉皮士。在拍摄的后半段,我住在博尔塞纳湖边的露营车里;我在后面放了一辆自行车,计划在我们停工休息的周日,骑着它去附近的小镇买食物。

第一个星期天,我就骑上了自行车,但意大利人似乎不太避让骑自行车的人,所以我很快就放弃了这一活动,然后阿莉切非常好心地带来了一艘独木舟。从那时起,每个星期天我都划着独木舟过湖到村子里,把买好东西装在舟上,再划舟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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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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