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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桑代克的猹

编辑 | 桑代克的猹

罗马在征服意大利后向海外扩张，经过一系列征服战争成为地中海的霸主，建立起横跨欧、亚、非三洲的霸国。但是共和晚期的种种社会危机表明罗马共和时期的统治方式已经无法适应对广袤疆域的统治，在共和末年频繁的战争和社会冲突中，罗马完成了从共和国向帝国的转变。

对罗马帝国早期的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等方面进行考察，将有助于我们更好地分析和理解古罗马人进行宴会活动的历史背景以及帝国时期宴会的新特点。

第一节帝国早期的罗马社会

恺撒越过卢比孔河而引起的内战持续多年，他对庞培的胜利打开了罗马通往帝国之门。而屋大维通过亚克兴一役，成为罗马共和晚期权力斗争的最后胜利者，掌握了统治罗马的大权。新的时代开启，罗马社会也展现出新的面貌。

一、政治

政治上，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元首制”。屋大维一步步在罗马确立了稳固的元首制统治，由自己这位“第一公民”来领导国家，成为罗马帝国第一位终生执政的独裁者。在他之后的统治者们也冠以“第一元首”之名，实则进行专制统治。

这一政治制度的重要转变，为罗马帝国早期的宴会增添了新的活力，即由罗马皇帝举办或参加的宴会开始出现并兴盛起来。

此时的皇帝不同于共和时期的执政官，他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因此类似皇帝出资举办宴会或者参加皇帝宴会的行为也都具有了更深层的意义。

至屋大维建立罗马帝国，罗马人经历了一系列内外战争，对外几乎征服了周边的所有强国，对内结束了长期的军事混战。

罗马从台伯河畔的一个小城邦发展成为一个统治整个地中海区域的大帝国，疆域空前扩大，国家的战事减少，与共和末期相比，此时的政治局面更加稳定。安定的国内外环境为罗马人追求宴会享乐和各种娱乐活动提供了条件。

同时，由于疆域扩大，宴会活动超出罗马城一城的范围，在许多行省中也兴盛起来。罗马帝国在新的政治体制下运作起来，为宴会的兴盛创造了良好的政治基础。

二、经济

多年的对外征服扩张使得大量物质财富和奴隶涌入罗马，为社会经济的发展带来新的活力。公元前二世纪前半期，罗马从迦太基、菲力浦、纳比斯、埃陀利亚、安提柯和阿里拉提斯得到的赔款和战利品达1.52亿第纳里乌斯，从东方得到的战利品为7千万第纳里乌斯，从西班牙得到的数目为3.75千万第纳里乌斯，从高卢和赫斯特里亚得到的战利品达2百万第纳里乌斯。

在这个世纪的后半期，意大利从行省得到大量金银，新迦太基每年为国家生产900万第纳里乌斯，单是西班牙贵金属矿为罗马生产的金银就要比前半个世纪得到的战争赔款和战利品还要多。

在第一次布匿战争以后，罗马的国库得到了3200银塔兰特，在第二次布匿战争以后则是1万银塔兰特……非洲的西庇阿在自己战胜迦太基以后，给国库带来了13万3千斤白银，并分给每一个战士400阿斯。

189年，玛格涅希亚的战役以后，罗马人掳获了1230根象牙，234只黄金环，13万7千斤白银，22万4千个希腊银币，14万马其顿金币和大量黄金与白银的器具。”这些巨额财富的流入，促进了罗马经济的发展，也在无形中改变着罗马人的生活方式。

同时，因战争而产生的大量奴隶促使大规模的奴隶制经济在罗马发展起来。一方面，奴隶被广泛用于各种生产领域，罗马帝国早期农业、手工业、商业的繁荣离不开奴隶们的贡献。

另一方面，奴隶的数量激增，导致奴隶交易频繁，奴隶价格下跌，也使得奴隶主占有奴隶的成本大大降低。对奴隶的广泛使用为罗马人开展丰富的宴会活动提供了条件。

此外，疆域内的长期安定也为经济的发展提供了保障。

罗马帝国建立后，境内的交通运输得以发展，道路安全状况有所改善，“地方生产的发展使帝国时期意大利与行省的和行省与行省之间的商业大大地活跃起来”。

在帝国的国内贸易中，意大利主要是粮食和奢侈品的进口者和消费者，同时又是葡萄酒、橄榄油和家畜的主要生产者，此外谷物、木材和五金等原料在帝国各行省之间的商业交易中也占有重要地位。从公元1世纪末开始，罗马的对外贸易到达了其自身发展的顶峰。

在东方，同中国、印度进行异域通商；在南方，同埃及、中非洲和阿拉伯发展贸易；同欧洲北方的贸易也相当频繁。穿梭于地中海各地和远到他方的商人们频繁地进行贸易活动，使帝国的商业贸易呈现一派繁荣景象。

罗马国内和对外贸易的繁荣无疑大大丰富了罗马市场上的商品，各式珍馐佳肴，异域风味点缀了罗马人素来简朴的餐桌，使一些富有的罗马人走向了追求珍奇食物的极端，“古代世界最遥远的地方的宝物珍品都被搜刮了去供罗马人挥霍”。

三、文化

经年累月的对外征服战争，不仅扩大了罗马的统治区域，带来了巨额的财富，而且使罗马有机会接触到其他地区和民族的文化。

罗马文化最初有自己的发展道路，但在对外征服的过程中，随着与其他民族的接触日益加深，罗马越来越多地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其中希腊对罗马的影响尤为深远。罗马诗人贺拉斯曾说道：“希腊被擒为俘虏；被俘的希腊，又反过来俘虏了野蛮的胜利者。文学艺术被搬进了荒僻的拉丁地区。”

罗马人在征服希腊之后，不仅学习希腊先进的文化成果，而且效仿希腊上层社会的生活方式。从李维的一段话中可以看出罗马人的生活受到了何种影响：“从亚洲回来的兵士们首次将外国奢华引入罗马城，他们第一次将青铜躺椅、贵重的被单、挂毯和其他织物带回罗马，还有在那时被认为是奢侈品的家具——只有一个基座的餐桌和餐具柜。

之后，演奏竖琴的姑娘和其他娱乐活动都成为了宴会的必备要素，而宴会本身也开始精心筹划，斥资不菲。”

由此可见，在与希腊和其他东方地区交流融合的过程中，希腊化的生活方式对罗马人产生了很大影响，这一方面拓宽了罗马人的视野，使罗马人在文化上不断成熟，另一方面也切实使罗马人的生活状况得以改善，宴会活动从量到质都有所改变，为罗马帝国早期宴会的兴盛作了文化习俗上的准备。

第二节宴会之风兴盛

宴会活动是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从人们基本的饮食习俗中发展起来的。因此对宴会进行研究，有必要对罗马人的饮食习惯作一简单的介绍。

一、罗马人的饮食习惯

早期的罗马人一日内的用餐数是不固定的。小普林尼说坚持古代风习的人一天只进简单的晚餐。而西塞罗则提到罗马人是吃午餐的。

根据蒙森的说法，在第二次布匿战争之前，罗马人每天只进一次热食，而到第二次布匿战争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如今第二餐（prandium）也摆设热食物的，屡见不鲜，往日一次主餐只有两道菜，现已不复足用。

伴随着一系列征服战争，大量财富流入罗马，粮食供应得到保障，一日三餐逐渐成为固定的饮食传统，这种习俗延续到罗马帝国早期。

一般来讲，罗马人虽然一日吃三餐，但其早餐和午餐都比较简单。罗马人的早餐被称作jentaculum。早饭的食物比较简单，通常是食用一点干面包、奶酪或前晚剩下的食物。马提雅尔曾提到一大块乳酪便是一顿节俭的素食早餐。

罗马人认为早餐吃得太多有害健康，是很粗俗的表现。贵族的早餐稍微丰富一些，除面包外，还有乳酪、水果、蜂蜜和葡萄酒。在早饭的时间，罗马人也会把一些食物放在家里的神坛上，祈神赐福。

贡神的食物与他们的早餐类似，包括葡萄酒、牛奶、乳酪、水果或蜂蜜。罗马人的午餐被称作prandium。午餐一般是快餐式的小吃，非常简单，通常还是冷食。

罗马人会吃点面包、豌豆或粥，冷肉或鱼，或者是前一天晚餐的剩饭，还有鸡蛋、橄榄、水果和奶酪之类的食物。而且有许多罗马人不会专程回家吃午饭，他们会到街边的餐馆、酒馆买点东西填饱肚子。

与简单的早餐和午餐相比，罗马人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便是晚餐。晚餐开始于洗浴活动结束之后，威尔·杜兰认为罗马人的晚餐时间在下午三、四点钟，而且阶层越高的人吃晚饭的时间越晚。

早期罗马人用正餐的时间更早。现代人吃晚饭的时间比较晚，因为电能很廉价；但是绝大多数罗马人日落的时候就准备睡觉了，因为点灯要烧的橄榄油很昂贵。不过，富人无需担心油价，他们可以彻夜狂欢。据苏维托尼乌斯记载，尼禄的正餐就是从中午一直吃到子夜的。

随着罗马社会经济的发展，晚餐的食物越来越丰富，罗马人还会邀请亲友来家中做客，到古罗马共和国中后期时，晚餐逐渐发展成为重要的社交场合，演变为更高级形式的晚宴。

二、罗马宴会的发展

不可否认，罗马人的用餐习惯在很大程度上是借鉴了希腊人的。将希腊和罗马的饮宴习俗联系起来加以考察，有助于我们看到希腊对罗马宴会所产生的深远影响。与此同时，我们还可以看到到共和末期时，罗马人的宴会已经有了自己的特点，在帝国早期时突显出重要的社会政治功用。

集体用餐是希腊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这在《荷马史诗》中就有明显体现，其中食物与政治和个人地位紧密相连，酒宴是贵族首领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古风时代的宴会被描绘成典型的贵族宴会——由某位贵族举办，邀请他的一群地位较高的同伴，每个人都得到相同份量的食物。通过这种方式，宴会活动不仅密切了参与者之间的联系，而且强化了现存的政治秩序。

到古典时期，宴会依然盛行，除了为人们熟知的会饮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外，希腊公共宴会的发展也值得引起注意。在雅典，公共宴会可以分为三类：年度的祭神仪式、政治用餐以及妇女的公共用餐。

对众神的年度祭祀和节日庆典是古典时期希腊宗教的最重要特征，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泛雅典娜节，为纪念城邦的守护神雅典娜而设立，包括音乐、体育和骑马比赛，节庆的最后一天要在雅典卫城用牛祭祀；肉要按照政治地位分给参与者。

而政治用餐中不能忽视的是“共餐”制度。特定团体的男子们日常会聚在一起用餐。斯巴达是最好的例子。男子的共餐有助加强公共价值观念，有利于增进友情、增进社会凝聚力。

此外，女人一般是被排除在宴会场合之外的，不过为纪念德墨忒耳而设立的节日（Thesmophoria）是为已婚妇女保留的，有人认为这种节庆可以把妇女重新团结在一起，通过献祭和宴会，她们也可以在雅典公民生活中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另一方面，也有人把它看作仪式的反转，在这期间，妇女有机会享有特权，这在她们的日常生活中是不可想象的。

在节庆期间，妇女可以卸下平日的生活重担，暂时从对男性的顺从中解脱出来。她们可以组织有完整自治权的妇女团体，可以离开家逗留在外面，甚至晚上也可以不回去，进行她们的秘密仪式。

女性宴会很少举行、对性别分离的强调同时也是罗马宴会的一大特点。到希腊化时代，宴会已不再只发生在国家主办的宗教仪式中——希腊化王国的国王可以主办，有抱负的个人也可以扮演捐赠者的角色。

在这里，他们的行为动机与宗教虔诚联系不多，相反，更多的是为了提升个人地位和威望。对希腊人来说，参加宴会是“集体和归属”的表达，是少有的个人能感受到集体认同的机会，这点对罗马也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