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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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世界的各种历史文化中，纹身都是一种古老的艺术形式。

世界上最早（也可能是最古老）的纹身图案之一，是在被称为“冰人奥茨”的冰冻男子遗骸上发现的，他被埋葬在奥意边境的冰川中。

奥茨身上有 61 个纹身，从他的小腿到他的上背部、躯干和左手腕。这些纹身在本质上被解释为具有治疗作用，可以缓解他可能患有的某些疾病，但当然也可以用于其他目的。

“纹身”一词来自波利尼西亚语“Ta”，意思是“打击”，后来演变为大溪地语“tatau”，意思是“标记某物”，因此纹身在现代与波利尼西亚联系在一起。

然而，纹身艺术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至少早在中王国时期（公元前 2040 年至 1782 年）就在古埃及得到实践。

在希腊和罗马等古代文化中，纹身被当作一种崇拜符号，将一个人献给某个神灵，作为象征奴役的品牌，作为某种职业的标志，或鼓励生育或提供保护。

在这些文化中，男性和女性都有纹身，但在埃及，纹身似乎只有女性才会拥有。

然而，一个有趣的差异仍然存在于对埃及女性纹身的解释中，与其他文化的纹身相反：埃及女性的纹身从始至终都被视为下层阶级和舞女或妓女的标志，而不考虑其他可能性。

早期解释的混乱

早期的埃及学家根据自己对人体艺术的理解和偏见来解释这些纹身，并在检查女性木乃伊或女性雕像时得出结论，纹身是下层妓女和舞女佩戴的。

约克大学考古学系研究员乔安·弗莱彻解释了对这些早期解释的评估所造成的混乱：

因为这在古埃及似乎完全是女性的做法，所以发现有纹身的木乃伊通常被（男性）挖掘者解雇，他们似乎认为这些女性的“身份可疑”，在某些情况下被描述为“舞女”。

尽管如此，这些女性木乃伊还是被埋葬在代尔巴哈里（现代卢克索对面）的一个与皇家和精英墓葬相关的地区。

我们知道，至少有一个被描述为“可能是皇室妃子”的女性实际上是一位高贵的——正如她的葬礼铭文所揭示的那样，一位名为阿木奈特的女祭司。

尽管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认为这种纹身是妓女的标志，或者是为了保护女性免受性传播疾病的侵害，随着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纹身女性显然是女祭司和宫廷成员。

对“低级”纹身女性的解释有所修改，包括邪教纹身的概念，然而，这种理解仍然带有一种色情和性欲的感觉，而现代的情感似乎无法将其包含在女祭司的定义中。

即使在现代“进步”社会中，这些古老的纹身仍然与社会下层成员广泛相关，就像在公元 19 世纪一样。

虽然古埃及纹身的确切含义可能尚不清楚，但很明显它们具有一系列含义，而且许多不同社会阶层的女性都选择佩戴它们。

纹身在埃及

古埃及的纹身可以追溯到前王朝时期（约公元前 6000 年 - 约公元前 3150 年），有证据表明当时哈索尔女神的女祭司会在自己身上留下这样的纹身。

然而，这种说法纯粹是推测性的。迄今为止发现的埃及纹身最确凿的证据可以追溯到中王国时期。

学者卡罗琳·格雷夫斯-布朗写道，“1891 年，两具古埃及女性木乃伊在中王国代尔巴赫里被发现，她们身上有按几何排列的点和破折号的纹身”。

她继续指出，这些女性身上的纹身与在其他娃娃身上发现的纹身相同，而且后来发现其他女性木乃伊也有类似的标记。

发现的第一具女性木乃伊被认为是国王后宫的成员，其他人则是舞女或妓女。公元 19 世纪和 20 世纪研究木乃伊的男性埃及古物学家无法调和他们对纹身女性与社会地位较高的理解，因此纹身被认为是下层阶级的标志。

就在公元 1995 年，埃及古物学家乔伊斯·泰德斯利写道：“纹身似乎仅限于下层女性”，他对纹身和女性的处理通常是令人信服和精确的。

尽管在她工作的其他地方，她承认纹身目的的变化，但人体艺术的旧耻辱在现代仍然存在，并阻止人们（通常是男性）正确地解释这些标记。

考虑到中王国第 11 王朝哈托尔女神的女祭司阿蒙内特的案例，认为纹身只被妓女、舞女和“下层妇女”佩戴的说法就变得更加站不住脚了。

阿木奈特的木乃伊于 1891 年由埃及古物学家格里比特在发现其他木乃伊时一起发现，在她的手臂、大腿和下腹部显示出纹身线条的图案。

这些纹身被一些学者解释为生育的象征，并且这种说法被其他纹身女性的雕像和木乃伊所强化，她们的身体上有相同类型的标记。

作为象征性保护的纹身

这些纹身被认为是一位女祭司为了纪念哈索尔而佩戴的，哈索尔在她的许多职责中也是生育女神。

它们被其他女性佩戴，作为对子宫中和分娩时孩子的象征性保护（尽管这些并不相互排斥，因为女祭司可以结婚生子）。

人们注意到，随着女性怀孕的发展和腹部的膨胀，纹身会从一个人的下背部到肚脐下方形成一个复杂的网状设计，从而在世界未出生的孩子之间形成一个独特的保护屏障。

女性在大腿内侧纹身的保护神贝斯的形象进一步暗示了纹身的保护方面。

乔安弗莱彻指出：这得到分布模式的支持，主要围绕腹部，在大腿和胸部上方，并且还可以解释特定类型的设计，特别是在腹部应用的网状分布点。

在怀孕期间，这种特定的图案会以一种保护性的方式扩展，就像将珠网放在包裹的木乃伊上以保护它们并“将所有东西都放在里面”一样。

将家庭神贝斯的小雕像放在大腿的顶部，这再次表明使用纹身作为保护实际分娩的手段，因为贝斯是分娩妇女的保护者，而他在大腿顶部的位置大腿位置合适。

这最终将纹身解释为一种纯粹的女性习俗。

古埃及没有关于纹身主题的书面作品，因此解释总是推测性的，但似乎这些纹身不仅仅是让女人对男人更有吸引力的装饰品，而是服务于更高的目的，而且，这个目的在不同的时代也有所差别。

布朗写道：很多混淆也源于新王国对舞者腿上贝斯的描绘，与精英女性身体和“生育娃娃”上的中央王国标记的混淆。

所有证据都表明，在埃及王朝时期，唯一拥有纹身的埃及人是女性，而这些女性将成为哈索尔的精英宫廷女士和女祭司，她们的装饰可能是为了确保生育能力，而不是为了简单地取悦男性。然而，纹身的起源和确切含义仍不清楚。

贝斯最初是孕妇和儿童的保护神，但也与性、生育、幽默和生活中的快乐有关。因此，他在女人大腿上的形象在那种情况下可能有很多含义，不应狭隘地解释为仅与性吸引力有关。

泰尔德斯利写道：一些新王国的艺人和女仆在每条大腿上高高挂着矮人神贝斯的小图，作为好运的象征，也是一种不太微妙的方式来吸引人们注意她们隐藏的魅力。

有人认为，这个特殊的纹身可能是妓女的商标，但它似乎同样可能被用作防止分娩危险的护身符，甚至可以防止性传播疾病。

埃及古物学家杰拉尔丁·平奇也指出了可以解释贝斯纹身的多种方式，贝斯护身符和小雕像流行了 2000 多年。

一些女性甚至用贝斯纹身装饰自己的身体，以改善性生活或生育能力”。很明显，妓女身上的纹身基于雕刻和图像，例如都灵情色纸莎草纸上的那些。

都灵情色纸莎草纸是一份损坏严重的文件，可追溯到新王国后期（拉美西德时期，约公元前 1186-1077 年），对图像的解释范围从声称它描绘了妓院，是对性道德的讽刺，或展示了众神的性行为。

妓院的解释直接将贝斯纹身作为妓女的标志，因为图像中的一位女性的大腿上部有纹身。

然而，应该指出的是，这种解释绝不是所有研究过纸莎草纸的学者都接受的，也不应该认为，因为妓女身上有某种纹身、珠宝或衣服，这些图像、物品和物品是卖淫的同义词。

纹身似乎被许多不同类型的女性出于不同的原因而佩戴。

纹身艺术家和工具

英国考古学家弗林德斯·皮特里在阿比多斯和古罗布镇发现了纹身工具，其历史可追溯至公元 200 年。

阿比多斯的工具套件由带有木柄的尖锐金属尖头组成，而古罗布的工具套件针头是青铜色的，根据木乃伊上的纹身，纹身艺术家使用了深色染料，很可能是黑色、蓝色或绿色，几乎没有变化。

纹身艺术家很可能是年长的女性，她们对符号和所用颜色的意义都有一定的了解，这些颜色象征着生命、出生、复活、天堂和生育。

虽然黑色在现代通常与死亡和邪恶联系在一起，但在古埃及它象征着生命和复活。绿色通常被用作生命的象征，而蓝色在其众多含义中，象征着生育和出生。

纹身艺术家很可能是年长的女性，她们对符号和颜色的意义都有一定的理解。正如埃及古物学家罗莎莉·戴维解释的那样，女性预言家在古埃及很常见。

在罗莎莉·戴维文本中，提到了“聪明的女人”以及她们在预测未来事件及其因果关系中所扮演的角色。有人认为，这种先知可能是新王国乃至更早时期实际宗教的一个常规方面。

埃及文身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实用魔法，女性先知很可能因此而文身。为保护而绘制的图像，无论是在建筑物、物体还是人身上，在埃及都很常见。

母亲们经常会在孩子的手掌上画上贝斯的画像，然后用祝福的布包住手，以鼓励他们做美梦。当然，魔法护身符在整个埃及各个时期都很流行。

在埃及，魔法是医学的代名词，被认为是生活的一个重要方面。那么，无论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如何，在一个人的皮肤上纹身的魔法图像都不会不合适。

如上文所说，纹身似乎主要用于宗教或保护目的，但这不意味着这些图像没有其他用途。

早期的埃及古物学家犯的错误是假设有纹身的女性只是舞女、艺人和妓女，但同样错误的是假设纹身只为了魔法保护，女祭司为了纪念她们的女神，或者为了一些治疗而佩戴的价值。

例如，艾特米西亚的舞者伊莎多拉的大腿上有贝斯纹身，但她没有孩子，既不是妓女也不是女祭司。

女性是否早在埃及前王朝时期就有纹身尚不清楚，任何建议都纯粹是推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纹身显然成为许多女性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解释这些纹身对这些女性究竟意味着什么也是推测性的，因为很明显音乐家和舞女实际上确实拥有与女祭司相同类型的纹身。

现代的问题是将“舞女”解释为“女祭司”的对立面，就好像宗教没有色情或性欲的暗示，舞蹈或性也没有神圣的一面。

埃及宗教完全融入了人们的生活，性与其他任何方面一样成为这些生活的一部分。也许，就像现在一样，除了护身符保护或崇拜之外，古埃及的纹身还有很多意义。

就贝斯的形象而言，一位以鼓励欢乐和提供保护而闻名的神，也许它只是表达了一个人在生活中发现的快乐。

1. 《古埃及纹身的研究进展》，王雪梅《文物鉴定与研究》，2018年第4期

2. 《探究古埃及纹身的文化意义》，李琳《文化遗产》2017年第4期

3. 《古埃及纹身的图案及其象征意义》，黄梅《古代文明》2016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