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史明君心

编辑 | 史明君心

<<·——前言——·>>

毕加索的蓝色时期起源于他朋友卡萨吉马斯的自杀事件的刺激。在这个时期，他开始使用蓝色来表达他内心的感受。这段时间他参观了巴黎圣拉扎尔女子监狱，而其中的一些画作受到了这次参观的启发。

我们可以把毕加索在日常生活中经历的事件看作是他内心困境的显现，而这些困境标志着他个性和成长的重要阶段。

卡尔·古斯塔夫·荣格将毕加索的蓝色时期比喻为"基督降临地狱"，这与青少年时期特殊的内在状态相符。在这个阶段，人们迫切需要思考无意识、生命的痛苦真相以及罪恶的核心。

萨瓦特斯与毕加索同龄，他认同荣格的分析，并认为荣格的理论解释了他们少年时代的心理状态。他说："有一个年龄阶段，我们每个人必须在自己内心完成一切。

这是一个不确定的阶段，我们只从自身苦难的角度去看待它。我们的生命连同在这些痛苦、悲伤、不幸的阶段所遭受的折磨和苦难，这些正是毕加索艺术表现的基础。"

事实上，这种"反理论的理论"是毕加索观点的总结。

萨瓦特斯也持有类似观点，他说："如果我们坚持艺术家的真诚，我们就不会认为有摆脱痛苦的可能性...毕加索深信艺术是悲伤和痛苦的孩子...他认为悲伤有助于冥想，而痛苦是生命的本质。"

毕加索在20岁至23岁之间通过纯粹的诗意隐喻——蓝色，将这种观点表达出来。蓝色是一种冷色，代表悲伤、哀恸、不幸和内在痛苦，但同时也是最精神化的色彩，属于空间、思想和梦境，没有边界。蓝色备受诗人喜爱。

里尔克在1907年秋季沙龙展前，想象着有人书写历代画作中蓝色的历史：有时精神化，有时华丽，有时完全没有隐喻的含义。毕加索在他的诗中写道："你是世上最好的。色中之色...蓝中之蓝。"

里尔克的作品可以形容毕加索在蓝色时期的调色板和类似的诗歌。这段时期贯穿了三年，带来了多样复杂的艺术，不仅风格繁复，内容也是如此。

根据萨瓦特斯的说法，《海梅·萨瓦特斯的肖像(啤酒杯)》是毕加索蓝色时期的开端。

这幅画创作于1901年的秋季至冬季，当时毕加索刚到巴黎，他感到迷茫、孤独和无家可归。画中描绘了他在巴塞罗那时结交的朋友萨瓦特斯。

当毕加索赶到他们约定见面的地方时，他发现朋友悲伤地坐在一家咖啡馆里，手里拿着一杯啤酒。

40年后，萨瓦特斯在他的著作《毕加索:肖像和回忆》中描述道："我还没注意到他，但他一眼就看见了我。他走过来和我握手，然后坐下，我们开始交谈。"

这幅肖像是根据画家内心中的模特而创作的，因为主人公并不在场。画家通过记忆将内心的印象表现出来，而非真实的会面情景。

这个人物形象在咖啡馆中，以一大杯啤酒（而不是烈酒）的形式展现，代表着诗人的孤独。这位近视的梦想家表现出他忧郁的气质和对北方象征主义的喜爱。

对于萨瓦特斯来说，这幅肖像像是在蓝色湖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在其中发现了自己孤独的幽灵。而对于毕加索来说，这幅画不仅仅是朋友的肖像，还是一个诗人形象的表达。他认为诗人身份标志着独特的个性。

当谢尔盖·希楚金购得这幅画时，毕加索自己将其命名为《诗人海梅·萨瓦特斯肖像》，这个标题也强调了这一点。

这可能是毕加索首次大量使用蓝色的作品，尽管它并非完全单色作品。画面中的蓝调从绿松石色变化到最深的海蓝色。蓝色象征着悲伤和哀愁，它是对诗人精神状态的隐喻。到了1901年底，毕加索希望更直接地表达这些情感，于是他转向了雕塑。

毕加索开始从事雕塑创作，不仅因为这种方式让他的形象观念更具体，也因为它符合他对自我表达的严格要求。

在画中，除了孤独的人物形象，其他所有内容逐渐消失，画面的色调变成了完全单一的蓝色。与此同时，他内心的模特静静地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呈现出一种表达"绝望"的雕塑概念。

在巴黎时，毕加索由于没有油画工具，开始绘制一些素描作品，比如《举着双手的男人》。

当他回到巴塞罗那重新开始油画创作时，他对空间、人体解剖和人物形象的具体特征等问题非常重视，相比于1902年，他的关注范围有了相当大的扩展。

在1903年上半年，他创作了《悲剧》、《生命》和《拥抱》等重要作品。毕加索将蓝色时期普遍存在的悲观主义和"永恒的女性"主题发展为具体的人物角色（男人、女人和小孩）的生活场景，比如《海边的母亲和孩子》。

他以一种象征或神秘的梦境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体验，这导致当代学者开始使用精神分析来解释蓝色时期的作品。

然而，随着毕加索情感危机的减轻，他有意识地寻找外界和现实生活中的出路。他对具体现实的渴望在城市风景画中得以体现，尽管仍然被压抑在黑暗的夜色中。

这种渴望也在他于1903年夏季创作的肖像画中显现出来。他创作了《索莱尔肖像》，随后又画了索莱尔的妻子肖像以及他们全家在夏天野餐的集体肖像。

这三幅油画实际上可以看作一幅优秀的三联画，尽管与冬宫的三联画描绘的人物形象更加亲密友好相比，《索莱尔肖像》或《索莱尔一家》利用了当时摄影肖像的僵硬和死板。

贝尼托·索莱尔·比达尔是巴塞罗那的一位时装裁缝，也是那些经常在四只猫咖啡馆闲逛的艺术家们的赞助人和朋友。作为一位特别有型的人物，他在城市中非常引人注目。

毕加索这样形容他："一个忧郁的花花公子"。

毕加索再次利用无边无际的蓝色的神秘力量，将这个人物从他世俗的环境中带到更适合他高贵容貌的环境中。

画家用神秘的天光笼罩住索莱尔，使他精致的面容变得苍白、几乎没有生动色彩，成为神圣的身体。

毕加索的艺术意图显然比模特的真实心理更重要，然而，《索莱尔肖像》的意义在于揭示了艺术家渴望为内在情感找到有形表达的愿望。

许多作家注意到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巴塞罗那，流浪乞丐和残疾人是很常见的。

毕加索的艺术家朋友伊西德罗·诺内利就对类似主题的"西班牙黑色传说"产生了兴趣。毕加索再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音：他对身体上的虚弱之所以感兴趣，仅仅因为它是他所吸引的精神痛苦的隐喻。

在1902年至1903年冬季，毕加索构思了一个虚构的"西西弗斯式部落"，这些矮壮而多利亚风格的人物形象将民族史诗中的厚重感具象化。

在1903年秋季，巴塞罗那，他对纯粹、精神化的细长线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些线条在素描中画满了裸体、手势、姿态和侧面影像，这让一些学者联想到埃尔·格列柯、莫拉莱斯、罗马湿壁画和加泰罗尼亚浮雕。

其他学者将艺术家的新心境与当时在巴塞罗那流行的尼采哲学理念联系起来，认为它与"悲剧从音乐精神中诞生"有关。

毕加索创造性直觉的隐秘逻辑通过杂乱的线条旋律将那些生硬的轮廓联系在一起，其中包括苦行者、裸体、西班牙吉他手、青少年的鹅蛋形脸庞、唱歌时尖细的嘴唇的侧影、盲人空洞的眼窝以及神经质而敏感的双手。

这些形象出现在作品中，例如《盲人的一餐》、《犹太老人》、《盲人》、《老吉他手》、《疯子》等。

在这些蓝色时期最"蓝色"（忧郁）的绘画中，《犹太老人》可能是调子上最单一匀质的作品，但是却通过增加色调浓度来展现出灰白的鬼魂般冷冽的效果。

老盲人和他年轻的向导的幽灵形象仅仅通过增加色调浓度来表现。这里的蓝色意味着什么呢？

毕加索创作的关于奥尔塔小镇的许多"回忆素描"揭示了这些形象的加泰罗尼亚原型。这些形象中有一个敏感的盲眼人，另一个的凝视冷漠而空洞。这些形象代表着什么意义？

他们的姿势又有何寓意，比如坐在一起，一个靠着另一个，处于世界、时间、生命和睡眠的边缘……

《犹太老人》中的"盲目"主题演绎了19世纪的人文主义神话，同时描绘了对人类命运的绝望。这幅作品向我们展示了毕加索蓝色时期美学危机如何得到解决。

因为在这里，对极致表现力的追求使得轻盈的造型形式、复杂的线条节奏、各种类型的类比以及浓烈的灰蓝色和风格主义的夸张对形态的相互作用变得必不可少。此刻，极致表现所依赖的是一种关系的穿透力。

<<·——结语——·>>

正如彭罗斯所深刻认识到的，"看见事物"和"了解事物"之间的差异始终让毕加索感到惊奇。他显然不满足于事物表面的浮浅：只看见是不够的，仅仅依靠其他感觉也是不够的。

要通过感知来理解事物，心灵的其他能力必须发挥作用。在肉体的感知和内心深处的信仰之间，存在着一对隐喻的"内在之眼"，能够以情感上的方式看见和感知。

通过这对想象力之眼，即使没有生理视力，也能够看见、理解和爱。当通往外部世界的窗户关闭时，这种内在观看可能变得更加强烈。

因此，彭罗斯引用了毕加索在20世纪30年代说的一句神秘的话："事实上，只有爱是有意义的。无论是什么。应该熄灭画家的眼睛，正如他们为了金翅雀的歌声更动听而弄瞎它。"

当毕加索说出这句话时，他可能想到了他所绘制的米诺陶，那个由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引导的形象，与他在1903年绘制的盲人老者和孤儿形成了共鸣，他们通过精神上的爱相互联系在一起。

参考文献

[1] 神秘与忧郁. 王甘林.湖北美术学院,2020

[2] 蒙克绘画视域下的“蓝色”涵义探析. 胡伟.四川美术学院,2020

[3] 浅析各时期西方绘画中的蓝色. 戴琪微.中国美术学院,2018

[4] 蓝色的力量—伊夫·克莱因对“蓝”的继承与探索. 李强.山东建筑大学,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