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仙后半生的境遇究竟如何？

电影《知音》海报

民国之初，侠女小凤仙和蔡锷将军演绎了一段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然而，人们困惑的是，蔡锷将军逝世后，小凤仙从“北京八大胡同”消失，她后来究竟去了哪儿？其后半生命运如何？关于小凤仙后半生的传闻很多，最近，我将相关资料梳理了一下，下面让我们一起分辨真伪。

说法一，小凤仙离开北京后嫁给了一位东北军的师长，并搬到营口居住过若干年，据说在营口有小凤仙住过的房子，甚至她当年的专用轿车现在还有人收藏。

说法二，小凤仙后来去了天津，她先嫁给了一个奉系的师长，然后随夫来到了沈阳，日本统治时期，这位师长成了汉奸，也有说，这位师长战死沙场，小凤仙再次生活漂泊窘迫。

说法三，小凤仙离开公众视线后,下嫁给当时东北军一个姓梁的旅长，梁是铁岭人，退伍回故乡时就把她带到了银州区，1940年前后，梁旅长病故，小凤仙又和梁的随从王尚世生活在了一起，地点就在铁岭东门古城墙处，就是现在天主教堂以西的胡同里。1953年左右，小凤仙和王尚世产生了矛盾，两人离婚。

说法四，来自冯庸将军的外甥、台湾实业家张文琦的回忆，他说，1917年张学良和冯庸二人以“东北两公子”身份结识小凤仙，1933年，冯庸将军曾赋七言律诗于小凤仙：“六载恩情付劫灰，一别狂饮泪千杯。 最后吻郎郎许否，郎真忍令我独飞。 万丈情丝一剑挥，阿侬心事己成灰。 摘下绣纬藏绣枕，怕郎睹物惹郎悲。”张文琦本人在1948年7、8月间，曾在长春见过在此定居的小凤仙，她母亲还赠与了财物。

说法五，今年夏天，我在拍沈阳“八卦街”的短片时，听居住在这里的老人说，小凤仙曾在八卦街的“书馆（过去的青楼）”待过。当时，我十分惊讶：关于小凤仙后半生的传闻很多，但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年轻时的小凤仙照片

以上说法，都是传闻，并没有确凿的证据。真正靠谱的是梅兰芳的秘书许姬传的《许姬传艺坛漫录》书中所写的《我所见到的小凤仙》一文以及小凤仙最后丈夫李振海儿女的回忆。

许姬传在书中这样写道：“1951年，梅兰芳剧团到沈阳演出。有一天，交际处传达室送来一封信，还有白字，但她的具名却引起大家的兴趣。兹照录原函如后：‘梅兰芳同志：闻已来沈，不胜心快。今持函拜访。在三十四年前，与北京观音寺某饭店（名字记不住了）由徐省长聚餐一晤，回忆不甚感慨之至。光阴如箭，转瞬之间，数载之久，离别之情，难以言述。兹为打听家侄张鸣福，原与李万春学徒，现已多年不见，甚为怀念。梅同志：寓北京很久，如知其通讯地址，望在百忙中公馀之暇，来信一告。我现在东北统计局出版部张建中处做保姆工作，如不弃时，赐晤一谈，是为至盼。此致敬礼。原在北京陕西巷住，张氏（小凤仙）现改名张洗非。来信通讯处：南市区大西街德景当胡同廿一号李振海转交张洗非。'”

许姬传记叙说，梅兰芳在辽宁宾馆与小凤仙见了面，还答应她说：“你的生活问题，我跟交际处商量一下。人民政府一定会照顾你的。”不久，小凤仙被安排在东北人民政府机关幼儿园当了保育员。

小凤仙的养子女李有才及李桂兰回忆说，小凤仙是1949年嫁给父亲李振海的，他父亲当年是锅炉工人。1954年，张洗非患上了类似于老年痴呆和脑血栓的病症，在沈阳去世，李振海将她葬在塔湾。

为什么说许姬传与小凤仙的养子女回忆是靠谱的呢？一是关于梅兰芳接见小凤仙的细节，他们的回忆是吻合的；二是小凤仙写给梅兰芳的求见信还真实存在，由梅兰芳艺术研究会副会长的吴迎先生保存收藏。

小凤仙给梅兰芳写的信

根据目前的线索，可以大致勾勒小凤仙后半生的生活轮廓。

1. 蔡锷去世后，小凤仙应该是嫁给了张作霖手下的将领。张作霖在1915年进京期间，为了麻痹袁世凯，显示自己是土老帽进城，他将“八大胡同”里的一等妓院全包下来，供手下享用，这妓院包括小凤仙所在的陕西巷云吉班。小凤仙帮助蔡锷将军逃过袁世凯追杀的事迹曝光后，她名声响亮，应该不乏追求者，奉系军官更有这个便利条件。这样，小凤仙后来生活在沈阳，也就顺理成章。

《建党伟业》中的小凤仙剧照

2.小凤仙嫁给军官的身份不应该是正妻，做几姨太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无论是混上师长还是旅长的，不太可能没有老婆。小凤仙的养女说，她感觉父亲李振海早就认识小凤仙。李振海年少时就在大帅府做事，和张学良、张学思年纪相仿，经常在一起玩，也算熟人。小凤仙嫁给的军官，能被张作霖带进北京城，说明是其手下得力干将，所以应该经常出入大帅府，那么小凤仙可能会偶尔参与大帅府的饭局交际活动。

3. 小凤仙居住在营口、铁岭、长春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一直居住在沈阳。

如果住在营口，还有自己的专用轿车，这么高调，留下的历史痕迹应该比较多，至少媒体能挖掘到更多的史料。

如果住在铁岭，有两个矛盾之处：一是1940年，日本已经占领东北，作为东北军的旅长回铁岭定居不可能，二是1953年左右，小凤仙才与姓梁的旅长随从王尚世离婚，那么和前边许姬传与小凤仙的养子女回忆相抵触。

小凤仙早年照片

如果住在长春，那么，长春解放的时间是1948年10月18日，沈阳解放的时间是1948年11月2日，按照张文琦的回忆，他在1948年7、8月份还在长春见到小凤仙，在辽沈战役最激烈的时刻，作为一个孤身女子为什么要冒着枪林弹雨的风险从长春来沈阳？

4. 小凤仙的军旅丈夫要么战死，要么丢掉姨太太跑路了，反正只剩下小凤仙一个人了。在解放前那个兵荒马乱的岁月，她无依无靠，经济拮据，所以到八卦街的“书馆”去挣点钱也在情理之中，但从年龄上看，似乎不大可能。

5. 1949年，小凤仙嫁给锅炉工人李振海，直到去世，这段历史应该是清晰没有争议的。

6.关于小凤仙的出生年月，有两种说法，一说是1900年出生，一说是1898年出生。笔者认为，后一个说法更符合逻辑。想想看，1915年，她与蔡锷相识并做出义举，是15岁还是17岁，更令人信服呢？

“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韵依依。一声声如泣如诉，如悲啼。叹的是，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小凤仙的一生，无论命运如何，蔡锷给她的评价已经足够她抛弃一切世俗了：“不信美人终薄命，从来侠女出风尘”。

蔡锷与小凤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