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缅北滇西作战要图

腾冲战役为抗日战争时期滇西缅北战役之一，地点是中国云南腾冲，从1944年5月11日远征军二十集团军强渡怒江至9月14日攻克腾冲城，历时127天。腾冲是抗日战争以来国民党军收复的第一个有日军驻守的县城。

腾冲城老照片

此次战役历时127天，所历大小战役40余次，共俘获敌军官4人，士兵60余名。毙敌少将指挥官及藏重康美大佐联队长以下军官100余人，士兵6000余名。缴获野山炮7门，步兵炮6门，迫击炮10门，重机枪19挺，轻机枪47挺，步骑枪1000余支，汽车20余辆，有线和无线电机25部并其他军用品若干。中国远征军亦伤亡军官1234员，士兵17075名。

中国远征军反攻略图

作者方诚当时系第六军预备第二师第六团团长。

正文

腾冲之战，在八年抗战史上，虽然其规模和影响并不很大,但却是中国远征军所发动的滇西战役中第一次攻坚战，也是影响到整个战争局势的一次关键性战役。此役以我军全歼腾冲守敌而告结束，为肃清滇西日军，配合驻印军反攻缅北，打通中印公路，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战前准备

一九四三年四月，为了配合中国驻印军和盟军在东南亚作战，国民党当局正式成立中国远征军，设长官司令部于云南楚雄，司令长官是陈诚。他曾在大理第十一集团军司令部召集团长以上干部，开了三天军事会议。会议决定远征军的战略目标是，首先肃清滇西日军，防止敌人东进，使之不能与内地日军连成一气；然后进入缅甸与反攻缅北之驻印军会师，打通中印公路。一九四三年冬，由卫立煌接任远征军司令长官，辖第十一、第二十两个集团军。

滇缅公路

中国远征军组建后，立即着手准备滇缅战役。当时远征军都换上了新式的武器装备，为了热悉这些武器装备的性能，以便与盟军协同作战，远征军组织了团以上的干部，分批赴印度中国驻印军驻地兰姆伽进行训练，并与盟军军官共同商讨使用这些武器备对日作战的方法。

中国远征军兰姆伽整训

笔者在印学习时，应邀到加尔各答参观，看到担任该市警备任务的英军官兵对中国军官非常尊敬。经询问才知道，这支英国部队曾在缅甸仁安羌被日军围困，经我新编第三十八师师长孙立人亲率两个团增援，始将他们救出重围。听了这段故事，我们对日军的认识又进了一层，尽管日军在东南亚曾显赫一时，但也并非不可战胜的。同时也感到，中国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虽以失败告终，但也不是意无战绩的，如仁安羌解英军之围，称得上是扬威异域的一次漂亮仗。

一九四四年四月底，滇缅战役的各项准备工作已告就绪，远征军司令部也由楚雄推进到永平、保山间的一个村镇。成役第一阶段的任务，就是要攻克腾冲和龙陵。

腾冲旧称腾越，早就是对外开放的商埠，也是滇西的战略重镇。入侵之敌进可以越怒江窜扰昆明，退可以直达缅北中心密支那。因而盘痕须边境之敌把密支那作为后方基地，而把敌之滇缅战区总司令部设在腾冲，并驻有步兵第十五军的一个精锐师团，正企图何机东进。

行军途中

当时，远征军司令部把攻克腾冲的任务：交给第二十集团军（总司令霍揆彰，下辖第五十三、五十四军和预备第二师），由预备第二师担任此次战役的先遣任务。现将预备第二师的一些情况，作一简单介绍。

预备第二师（师长先是陈明仁，后是顾葆裕，副师长彭励，谋长马涤心），原属第十一集团军的第六军建制。一九四二年秋冬，预备第二师曾在腾北一带打游击，主要任务是侦察敌情、地形，并负责掩护远征军撤退回国的伤残人员的安全，第二OO师师长戴安澜的遗体就是在这时运回国的。后来，预备第二师改属第二十集团军，反攻开始前驻扎在保山西北、怒江东岸的漕涧一带，并有部队与日军保持接触。预备第二师下辖步兵第四、五、六团三个团，每团约二千人，加上师直属队，全师足额约八千人。预备第二师有与日军作战的经验，因而在滇缅战役中始终能保持高昂的士气。

强渡怒江，翻越高黎贡山

要攻克腾冲首先须在敌前强渡怒江天险。怒江源于青戴高原。在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间构成怒江峡谷，谷深流急，水势汹涌，流入缅境称萨尔温江，在毛淡棉附近入印度洋。

远征军回国渡口

我们把渡江地点选定在漕涧的西边，距泸水县约五十公里。这里是保山经高黎贡山至古永或腾冲的石板骡马大道的中间渡口，水深约二十米，江面宽约三四百米。

云龙县漕涧镇

湍急的江水从怒江峡谷奔腾而下，在原始森林中盘旋回绕，流到这里的水颜色发绿，据说有毒，不能饮用。

腾冲怒江峡谷

高黎贡山横断山脉，在腾冲境内海拔四千米左右，东侧属老林，西侧多悬崖绝壁。山中居民分归各土司管辖，也还能帮助中国军队打击敌人。当时，日军在渡口西岸和高黎贡山隘口，布置约一个大队的兵力。我渡江先锋队由预备第二师的步兵团配属渡江工兵团、山炮营及电台等组成，其任务是强渡怒江，占领渡口阵地：然后越高黎贡山，占领腾北桥头（界头），以便集团军主力包围并歼灭腾冲守敌。

战斗在五月某日凌展开始。怒江东岸我集团军炮兵群及所有重武器一齐开火，霎时间地动山摇，我先头营在炮火掩护下，分乘数十艘橡皮船（每船可载一个班）向西岸进发。西岸守敌被我猛烈炮火压得拍不起头，无法阻挡我先头营的渡江进攻。我首批渡江部队只有二人受伤，就顺利地攻占了敌人的渡口阵地，敌弃尸三十余具，向高黎贡山隘口撤退，继续顽抗。

远征军行军途中

先锋队全部渡江后，各部指挥官立即分析敌情，研究下一步作战行动。当前只有高黎隘口一条路通往腾冲，隘口有强敌把守，如实行强攻，不仅伤亡重大，而且会被敌人拖住，贻误战机，使腾冲守敌有可能向隘口增援，而我军的反攻就会受到阻滞。经过讨论决定，我军只派小部队道击渡口撒逃芝敌，佯攻高黎隘口：主力由步兵第六团团长亲自作向导，凭指北针确定方位，翻越深山老林，绕过隘口，抄袭其后路。主力部队很快到达隘口南面数里处，将部队化整为零，拆散重武器，分别背负前进。我军仿效三国时邓艾攻蜀的方法，在悬崖峭壁上攀藤附葛而行，辅之以铁桩粗绳。我军到达高黎贡山西麓要塞桥头（界头）附近，迅速地在桥头与腾冲之间占领阵地，构筑工事，一举使腾北之敌无路可退，腾冲之敌无法授救。

桥头是日军在腾北的一个重要据点，对隘口和怒江西岸渡口负有支援任务，对腾冲则负有掩护任务。步兵第六团在切断桥头与腾冲的联系后，即命第三营包围桥头守敌，相机予以占领。该营营长叶南惠求胜心切，试图一鼓而下，但因敌据险颜抗，明碉暗堡，火力很猛，我军无法接近，叶营长当场阵亡，团部乃下令该营停止进攻。等到后续部队到达后，才发起总攻，经过激烈战战，将敌人四个大堡和十余个小堡彻底摧毁，守敌一个大队全部被歼，桥头遂告攻克。至此，第二十集团军完成了对腾冲城的战役包围。

巧取来风山，强攻黄冲城

腾冲筑有高大而坚固的城墙，且有来风山作为屏障，是个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来凤山是笔架形的五峰山，属高黎贡山余协，光秃无林，一溜斜坡。山的鞍部有隧道直通城里，中峰比城墙高一百五十米。要攻入腾冲城，必先夺下来凤山。

集团军命令预备第二师迅速夺取来风山，为攻城创造条件。师部部署步兵第四团（团长吴心庄）攻占西南面AB两峰，步兵第五团（团长李颐）攻占西北面CD两峰，步兵第六团（团长方诚）先作为师预备队，待四、五团进攻奏效后，一举夺占中间主峰，不让一个敌人逃入城内。

腾冲战役中,一名中国军人身背火焰喷射器,向日军碉堡喷射愤怒的火焰

盘踞来凤山之敌颇有山地战经验，战斗开始后，中峰之敌用各种火器向两翼侧射我进攻部队，并利用堑壕进行短促突击，致使我四、五两团虽多次接近BC两峰，但屡被阻击，迟迟未能攻克。此时步兵第六团官兵临机应变，在空军和炮兵掩护下，由团长亲率特务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匍匐前进，进至敌堡火力达不到的死角，首先将其入城通道阻塞，然后用炸药包、爆破简、火箭筒、手榴弹束塞进敌人堡垒。

收复腾冲战斗

在一片轰炸声中，我全团战士从四面八方向中峰蜂拥而上，机智勇猛地夺取了敌人阵地。敌人遗尸近百，还有大量轻重武器，我方也有较重伤亡。由于解除了中峰的威胁，我策四、五两团也顺利地达成了任务。预备第二师在滇缅战役中首立大功，立即得到长官部的电报去场,

拿下了来凤山，腾冲就整个暴露在我军面前。集团军重新作了作战部署，以一个军的兵力直接攻城，另一个军分兵向龙陵、梁河、神护关方向前进，担任阻授防逃的任务。预备第二师作为总预备队。

九月上旬某日，攻城部队在飞机大炮掩护下，轰开城墙，占领了城内一角。守敌拼死顽抗，虽经我政宣人员不断喊话，敌人始终不愿投降。于是双方展开激烈的逐屋巷战。为了尽快解决战斗，预备第二师也投入了巷战。步兵第五团团长李颐在巷战中不幸中敌冷枪阵亡，他是腾冲战役中牺牲的我军级别较高的指挥官。

美军

经过拼死搏斗，腾冲终于在九月十四日被我攻克，守敌除了二三百人乘夜雨潜逃外，全部被我歼灭。我们进入敌军指挥部时，看到敌人已把全部文件销毁的痕迹，还看到随军妓女——二三十名朝鲜姑娘的尸体赤裸裸地被抛弃在瓦砾堆中，令人惨不忍睹。清扫战场时，我们在城内外发现多处埋尸坑，还有几个焚尸场,余烬未熄，臭气熏天。日本侵略军的残忍暴虐，由此可见一斑。

第二十集团军攻克腾冲的胜利，鼓舞了第十一集团军反攻龙陵和中国驻印军反攻缅北的士气，也给予整个侵华日军以心理震慑为了追歼从腾冲逃出的残敌，第五十四军阙汉骞军长直接命令预备第二师步兵第六团踪追击，限短期内彻底消灭这股逃敌。根据各种迹象判断，逃敌多半是向密支那方向流窜。在当地干部和老百姓协助下，步兵第六团很快追上了逃敌，当即击毙其二百余人，生俘三十余人。步兵第六团追歼敌人有功，受到了奖赏。被敌人蹂蹦三年之久的腾冲城终于得到了光复，老百姓也得以安居乐业了。

收复腾冲后升旗

一九四四年十一月三日，第十一集团军攻克龙陵。至此，中国远征军全部推进到滇缅边境，胜利地完成了滇缅战役第一阶段的反攻任务。

资料来源:

《远征印缅抗战——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