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告捷,后周挺进淮南,南唐惨败求和称臣,选美人朝贡柴荣

柴荣杀了孙晟,更加坚定了征服南唐的决心,在出征之前,他做了两件事情,一是筹措军需用品,包括粮草、兵器、帐篷及其他军用物资;二是筹建造船厂,打造战船。

关于筹建造船厂的事情,柴荣只是有这个想法,因为在南征的过程中,他发现淮南地区长江、湖泊纵横交叉,南唐的军队以船当步,行动自如,部队的调动十分快捷,周军只有步兵和骑兵,没有战船,更没有水师,与南唐军队作战,就像缺了一条腿。一条腿的人同两条腿的人打架,想赢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柴荣想将一条腿变成两条腿,但想法却总不成形。

柴荣在想,有一个人也在想,这个人就是赵匡胤。

这一天,柴荣正在思索缺条腿的问题,赵匡胤来找他了,见面就单刀直入说:南人乘船,善水战,北人善马,却都是旱鸭子,要征服南唐,没有水军不行,我们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师,水陆并进,两条腿走路,才能与南唐相抗衡。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两人一谋划,筹建造船厂、筹建水师这两项重大决策就确定下来了。

接下来,柴荣下了两道诏令:一是招募工匠,在汴州城西的汴河岸边,筹建造船厂,打造战船百艘;二是命南唐降将,帮助训练水师,以备再征南唐之用。

南唐皇帝李璟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乘柴荣回京这段时间,倾全国之力出兵江北,接连收复了被周军夺去的舒州、和州、蕲州、扬州、 滁州。

柴荣得到消息,气得要死,无奈水师还没有训练成熟,不能上阵参战,只得暂时忍耐。并派人乘快马赶到寿州告诉李重进,叫他提高警惕,严防唐军乘虚而入。

李重进围攻寿州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无奈寿州城守将刘仁赡顽强抵抗,无懈可击,以至于寿州城久攻不下,接到柴荣的诏命后,他格外小心,把步兵分为两队,一队驻扎在寿州城下,继续攻城,一队分布在寿州城四周的扼守要道,防止敌人的增援部队。他自己则坐镇中军,一刻也不敢松懈。

显德四年(957)春,南唐大将朱元、边镐、许文贞,率兵数万前来增援寿州。各路援军在寿州城南的紫金山安营扎寨,营寨连绵数十里。接着,他们强行打通一条通往寿州城的运粮通道,源源不断地将粮食运往城中,寿州城有了粮食,更是固若金汤。

李重进见唐军势大,采用夜袭的办法,数次杀败唐将,夺得粮草数十余车。朱元等人吃了几次败仗,不敢贸然进攻,只是守住紫金山大营,与寿州城中的唐军遥相呼应。

后周军和南唐军在寿州城形成对峙状态,南唐军对后周军形成了夹击之势,后周军一时处于不利形势。

柴荣在汴州过完新年后,召集群臣商议淮南的军情。多数人认为南唐军实力尚在,不容易战胜,建议以后再找机会下手。柴荣沉吟不语,让宰相范质去问问在家养病的前淮南道行营都招讨李穀,看他怎么说。李穀递了一个折子,说寿州已经被我军围困一年之久,粮草耗尽,撑不了多少时间。希望陛下能再次御驾亲征,鼓舞三军士气,寿州不日就可拿下。

李穀上次逃跑,被柴荣臭骂了一顿,这回开窍了。反正他有病去不了,给柴荣戴戴高帽子,能白捞个人情。

柴荣看了李穀的折子大喜,立即下诏:命王朴为东京留守,管理朝中政务;命侍卫都虞侯韩通为京城内外都巡检,负责京师安全保卫;命右骁卫大将军王环为水军统领;命赵匡胤、张永德等大将随驾,御驾亲督战船,再征南唐。

后周军水师乘战船从闵河出发,沿颍水进入淮河,一路上,船桅如林,旌旗招展,遮天蔽日,声势浩大。

朱元等人得知后周皇帝柴荣御驾亲征,一时慌了手脚,急忙派人飞骑赶往金陵求援。

南唐皇帝李璟接到紫金山大营的告急文书,立即催促滞留在濠州的李璟达、陈觉率所部五万大军增援紫金山大营。

柴荣和赵匡胤督水军、乘战船,过淮河直抵寿州城。朱元和众将登高远望,见水面上后周军的战船如梭,来去自如,大为吃惊地说:“常听人说南方人善于水战,北方人善于马上作战,怎么今天的北方人,操作起战船来,也是这样地得心应手,竟然比我们南方人还要敏捷!”

突然,一艘特大号的战船乘风而来,船头上坐着一位身穿衮龙袍的人,朱元料定这个人就是柴荣。


只见柴荣身边站着一员大将,这员大将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看上去比柴荣还要威风。朱元不认识这个人,就问左右这人是谁。有人就告诉他,这位就是赵匡胤。朱元听了赞叹地说:“久闻赵匡胤智勇双全,好多次打败南唐军。想不到这人还生得如此伟岸,真是个人才呀!”

柴荣的大船渐渐靠岸,三声炮响之后,起船上岸。后周军上岸后,立即兵分两路,一路由柴荣亲自率领,前来攻城;另一路则由赵匡胤率领,进攻驻扎在紫金山的南唐军。紫金山的南唐将边镐、许文贞见赵匡胤率军冲杀过来,立即开寨迎敌。两军交锋,战不多时,赵匡胤率后周军就开始且战且走,一直退到寿州城南,南唐军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就在这时,突然从山后冲出一彪人马,将南唐军冲成了好几段,领头的正是后周大将李怀忠。

南唐大将一看这情形知道自己中计,赵匡胤又率军返身杀回,两面夹攻,将南唐军冲得七零八落,首尾不能相顾,仅剩几十人随边镐和许文贞逃回了紫金山。

赵匡胤命兵士大声呼喊,投降免死,顽抗格杀勿论。很多南唐兵听到喊声,纷纷下马解甲,缴械投降。

赵匡胤收了降兵,率军逼近紫金山下寨。

边镐、许文贞成了孤家寡人,无力再战,指望朱元能前来支援,谁知登高一望,朱元寨中早已竖起了白旗。边镐、许文贞二人无奈,只好换了便服,装扮成樵夫,从后山逃跑了。

紫金山一战,唐军全军覆没,赵匡胤大获全胜。

南唐齐王李璟达、监军陈觉奉命,率军由水路驰援寿州,船队在淮河与后周水师元帅王环率领的战船碰个正着,两军在淮河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突然,岸上鼓声震天。原来是柴荣率援兵从陆路赶到,在岸上擂鼓为水师助威。周军见皇上在岸上督战,越战越勇。

李璟达和陈觉还不知道紫金山的唐军已经全军覆没,见后周军水师越战越勇,岸上的后周军越来越多,估计紫金山的唐军出了问题,命人爬到桅杆顶上去查看。爬杆之人下来报告,说紫金山到处悬挂的都是后周兵旗号,不见唐军的旗号。

李璟达惊讶地说:“难道说,紫金山的唐军全军覆没?”


“如果不是这样,为何不见他们的旗号?看来我们也只好撤兵,如果迟了,后果恐怕就不堪设想。”陈觉打起了退堂鼓。

李璟达犹豫再三,只好下令退兵。唐军将士接到撤退的命令,自然就没了斗志,战船一退,后周军乘势追杀。李璟达所率的五万水师,伤亡过半。后周军夺得战船、军用物资无数。李璟达、陈觉率残部,逃回金陵去了。

经此一战后,唐军援助寿州的外围部队,几乎被扫荡殆尽。寿州城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城。

南唐老将刘仁赡坐镇寿州城多年,早已是械尽粮空,援军驻扎紫金山,虽然向城内运进了一些粮草,但由于后周大将李重进的拦截,运粮通道并不通畅,运进城的粮食也不是很多,城中军民仍然是吃了上顿愁下顿。当他得知紫金山的援军全军覆没,水路援军又大败而归的消息后,彻底绝望,急火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

刘仁赡的小儿子刘崇谏担心父亲病危,城池就守不住,心想,如果出城投降,还可以保全家族。于是,他准备趁着夜色偷偷出城投降后周军。谁知出城时弄出了声音,被守城的小校发现了,抓住送回城中。

刘仁赡问儿子出城干什么。刘崇谏直言不讳,说是出城投降。刘仁赡大怒,骂道:“生为唐臣,死为唐鬼。你怎么能违弃君父,叛国投敌呢?”随之,命人将刘崇谏推出去斩了。

左右不好违抗,只好将刘崇谏拉了出去。

监军使周廷构苦苦哀求,替刘崇谏求情。刘仁赡却命人将周廷构关起来,并传出话:逆子犯法,理应腰斩,如果再有人为逆子求情,严惩不贷。周廷构听到这个命令,大哭大叫,可没有人敢放他出去。无奈之下,他叫人赶快去向刘仁赡的夫人求救。

刘仁赡的夫人薛氏皱着眉头说:“崇谏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忍心让他去死呢!可他触犯了法令,罪不容赦。如果饶恕了他,我刘氏一门忠孝的名声也就丧尽了,还有什么脸去见众将士呢?”她不但没有去向刘仁赡求情,反而还派人命令速速行刑。

众人无比感动,只有周廷构夫妻说他们夫妻太绝情,心里十分不平。柴荣消灭了寿州城外的援军,趁热打铁,指挥大军将寿州城团团围定。修书一封,以箭射入城中,劝刘仁瞻投降,否则,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唐军守城副将周廷构见大兵压境,寿州城危如累卵,而主帅又病入膏肓,不能理事,知道大势已去,便与营田副使张全约等人商量,以刘仁瞻的名义,写了一封降书,派人送往后周营,然后大开四门,率领万余名守城唐军出城投降。

后周军入城之后,柴荣下令兵士不得扰民,并开仓放粮,接济城中 饥民。

可怜的刘仁赡躺在病榻上,已是不省人事,当他醒来的时候,寿州城已经换了主人,知道大势已去,一口气接不上,一命归天,见阎王去了。

刘仁赡死后,他的妻子也绝食而亡

柴荣念刘仁赡是个忠臣,追封他为彭城郡王,命他的长子刘崇赞为怀州刺史,赐庄宅各一处。

南唐皇帝李璟听说刘仁赡夫妻为国殉节,也非常悲痛,追封刘仁赡为太师中书令,赐谥忠肃,后来,又晋封刘仁赡为卫王,妻子薛氏为卫国夫人,立祠祭祀。后来的宋朝,也将刘仁赡列入祀典,赐祠额“忠显”,世代祭祀不断。

柴荣攻克寿州后,留下李重进等人攻打濠州,自己率亲军返回京城。回京之后,大赏有功之臣,加拜赵匡胤为义成军节度使,晋封检校太保。赵匡胤是一个心怀大志、有远大理想的人,此时在柴荣殿下为臣,是否有不臣之心尚不得而知,但他辅佐柴荣,确实是尽心尽力。

南唐大将听说柴荣回去了,就率水军悄悄来到涡口,拆断浮桥,攻破了定远军营。后周武宁军节度使武行德猝不及防,竟然舍弃营盘,只身一人逃走了。

郭廷谓向金陵报捷,李璟提拔他为滁州团练使,兼任淮上水陆应 援使。

武宁军失败的消息传到汴州,柴荣怒不可遏,降武行德为左卫将军,并追究李继勋失察的责任,也降为右卫将军。正当柴荣为统一大业呕心沥血的时候,洛阳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与柴荣有很大的关系,且还有趣闻的味道,不得不说。

柴荣早年过继给郭威,他的生父柴守礼一直还活着。柴荣继位当皇帝后,并没有封生父柴守礼为太上皇,而是封为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为什么会这样呢?

古代人最讲“礼”,柴荣的帝位来自其姑父郭威,他是以郭威养子的身份继承皇位的,因此,他只能认国皇帝郭威为父。对待生父,礼归礼,敬归敬,在礼仪方面都是“以元舅礼之”,即当生母(其实是姑母)的哥哥来对待。柴荣称帝时,柴守礼已经退休,在洛阳安享晚年,依据礼仪,柴守礼即使是老国舅,见皇帝也要下拜。但从宗亲人伦孝道方面,他又是当今皇帝的生父,亲爹给儿子下跪,于礼也不和。

因此,自从儿子当了皇帝,柴荣在汴州,柴守礼在洛阳,父子俩一直到死,再也没见过面。

据说,左右之人不敢对柴守礼讲柴荣当皇帝的事,也没有把他当太上皇对待,始终以皇帝舅父的礼仪对待他。但据《旧五代史考异》转引《隆平集》所说:柴守礼经常独居一室,一天,他大笑不止,妻子问他何故发笑,他也不回答。柴守礼喜欢喝酒,他的妻子便以酒把他灌醉,柴守礼这才说:“上帝有命,郭郎(柴荣)为天子。”可见,柴守礼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皇帝的。

柴守礼富贵后,和当朝将相王溥、韩令坤等人的父亲在洛阳恣意妄为,横行霸道,毫无顾忌。洛阳人称他们为“十阿父”,都很怕他们,只要看见他们,远远就躲避。

一天,柴守礼在街上同几个市民发生了口角,竟然叫家丁将那几个人给打死了,韩伦(韩令坤的父亲)不但不从中解劝,而且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后来终于激起了公愤,百姓向地方官申诉。案子涉及当今皇上的父亲,地方官不敢判处,只得派人前去调解。

柴守礼和韩伦,一个仗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是皇帝,一个仗着自己的儿子是朝廷大将,仗势欺人,不肯认错。百姓也不罢休,索性把诉状送到汴州去了。

朝廷有关部门接到诉状后,没有人敢评论是非曲直,只好上报柴荣。

柴荣看了案卷后,只是追究韩伦的罪行,并没有把父亲柴守礼怎么样。后来,听说韩伦干预郡政,横行乡里,作恶多端,于是下令将韩伦斩首。韩令坤苦苦哀求,情愿削职给父亲赎罪。最后,柴荣只削夺了韩伦的官爵,将他流放到沙门岛;韩令坤照样当他的将军,柴守礼更是逍遥法外。

柴荣虽然是五代第一明君,但在处理柴守礼和韩伦这件事上,相较于南唐大将刘仁赡处理儿子的事情,确实让人有些遗憾。

显德四年(957)十一月,柴荣决定出兵南下,进攻濠州、泗州。符皇后以天气严寒为由,拼命劝阻,柴荣执意不听,符皇后抑郁成疾,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柴荣究其根源也顾不了那么多,命王朴为枢密使,留守京师,自己亲率大军出征。赵匡胤自告奋勇,请命做了先锋官。

后周军大队人马,由水路进发,一路浩浩荡荡,战船行到一个名叫十八里滩的地方,见岸上布满了南唐的营帐,连绵数十里,军营里战旗猎猎,气势尤为壮观。


柴荣见岸上唐军声势如此之大,心想不动真格的,恐怕这个仗就不好打,准备动用撒手锏-骆驼阵。

骆驼可是一个庞然大物,在步兵阵中,骆驼像一座山,冲过来,谁能抵挡得了。但动用骆驼阵成本高,代价大。柴荣当然知道用骆驼阵成本高,但只有用骆驼阵,才有必胜的把握,作为皇帝,他当然想旗开得胜,这样可以鼓舞士气。赵匡胤也认为骆驼阵代价太大,建议还是省着点。

“能省点当然好。”柴荣问道,“可这个仗怎么打?”

“陛下不必担心,看我的。”赵匡胤话音刚落,拍马跃入水中,半沉半浮地向对岸泅渡。

马,不仅是陆地代步的脚力,也是泅渡的能手。骑兵们见先锋官带头跳下水,谁还敢怠慢?扑通、扑通,争先恐后地拍马跳下水,向对岸游去。

赵匡胤上岸后,一马当先,直捣唐军营盘。唐军毫无防备,哪里想到赵匡胤这个丧门星找上门,顿时手忙脚乱,找衣裳的,找鞋子的,抢武器的,乱成一锅粥。

赵匡胤可不讲什么道义,管你是不是手无寸铁,手持一柄铁棍,犹如出山猛虎,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唐军擦着的就伤,碰着的就死,哭爹叫娘,四处逃窜。紧随其后的后周兵陆续泅渡到岸,立即投入战斗。顷刻之间,唐军便作鸟兽散,泊在营外的战船,成了赵匡胤的战利品。

胜仗来得如此容易,不是写书人杜撰的,主将身先士卒,三军岂能不用命?这样的军队,能不打胜仗吗?

赵匡胤命令兵士登上刚缴获的战船,乘风破浪,直逼泗州城下。

泗州城南唐守将名叫范再遇,他见后周军兵临城下,吓得手足无措,有与赵匡胤交过手的将士,都在范再遇面前说赵匡胤英勇善战、所向无敌,同他打仗,简直就是同魔鬼打交道。

范再遇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识时务的人,他不想同难缠的魔鬼打交道,也不想以卵击石,更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拿全城军民的生命赌注。他就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投降。不过,他向赵匡胤提了一个条件,不得滥杀无辜。

赵匡胤不是杀人狂,这样的条件,当然乐于答应。进城之后,张贴榜文,安民告示,严禁后周兵侵扰百姓,有违军令者,杀无赦。

泗州城的百姓见后周兵进城后,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将后周兵奉为神兵,纷纷拿出家里的粮食、美酒犒劳周军将士。

柴荣来到泗州城下,范再遇到马前拜迎,被授为宿州团练使,赵匡胤奏说全城安定,柴荣没有进城,立即传令兵分三路:赵匡胤率步兵从淮南出发,柴荣率亲军从淮北出发,众将率水师从中流出发,进军濠州。

濠州团练使郭廷谓,自知没有能力与后周军对抗,叫参军李延邹起草降表,向周军投降。李延邹是个急性子,见郭廷谓要不战而降,拒不写降表,并大骂郭廷谓贪生怕死。

带兵的人,哪个没有一点脾气,郭廷谓见李延邹当面羞辱自己,一怒之下,抽出腰刀,当场就将李延邹杀了。然后自己亲自起草降表,开城门投降了后周军。

濠州有守军一万多人,储粮数万斛,郭廷谓举城投降,兵源和粮草,都成了后周的。

柴荣任命郭廷谓为濠州防御使,并询问郭廷谓,命他去攻打开长,问他是否愿意。郭廷谓欣然受命。于是,柴荣命郭廷谓领兵攻天长,另派铁骑右厢指挥使武守琦率军攻扬州。

武守琦率百余骑赶赴扬州,刚走到高邮,就听说扬州的守将烧了扬州的官府民宅,驱赶百姓渡江南行了。等到武守琦赶到扬州,扬州已经成了一座空城,他只得将情况上报给柴荣。柴荣仍然命韩令坤安抚扬州,召集流散人口,掌管扬州的军政事务。

随后不久,天长、平定,泰州、海州,也都相继投降。柴荣亲自率军转攻楚州。

楚州防御使张彦卿,都监郑绍业,督兵登陴,也是几个狠人,特别是张彦卿,更是狠人中的狠人,他率领城中军民,坚守城池,誓死与楚州城共存亡,击退了后周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张彦卿的儿子张光祚随父亲登城,见后周军气势强盛,心里害怕,哭谏父亲开城投降。

张彦卿并没有回答,顾左右而言他,回头对问众将:“哪里有敌军来了,你们看见了吗?”正在张光祚和众将四处张望之际,张彦卿突然拔出腰剑,劈向儿子张光祚,张光祚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人头便滚落地上。

众将吓得目瞪口呆。张彦卿哭着对大家说:“光祚是我的儿子,他贪生怕死,劝我降敌。我世受李氏大恩,不能不报答,发誓要与楚州共存亡。你们中间有怕死的,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现在可以出城投降,只是不要劝我,谁要劝我出降,请看我儿子的首级。”

张彦卿的举动,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齐声高呼,誓与楚州共存亡。

柴荣虽然能打,遇到张彦卿这些不怕死的铁汉子,却也毫无办法,连续攻城四十余天,久攻不下。而在此时,唐节度使陈承诏率兵出清口,与楚州城连为犄角之势,遥相呼应,使得楚州城的防守更加稳固。

柴荣毫无办法,只好传令赵匡胤,叫他前来助阵。

赵匡胤是一员虎将,攻城拔寨,自有他的一套办法,后周军几次大的胜仗,都是赵匡胤指挥的。在楚州城久攻不下的情况下,柴荣想到他,调他前来助战,也就不足为奇了。赵匡胤接到诏令,立即调集水师,经淮河逆水北上。水师迫近清口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众将都说先找个港口停泊战船,让将士们睡一觉再战。


赵匡胤认为驻守在清口的唐军,不会料到后周军在这个时候突然到了清口,一定还躺在被窝里睡大觉,如果此时偷袭唐营,打他个措手不及,一定能大获全胜。因此,他不但没有让战船泊岸休息,反而还扯满帆篷,乘风破浪,以最快的速度向清口逼近。

这一天,恰好是顺风,又是个阴天,天上没有月亮,视线并不好,这样的天气,更利于偷袭作战。唐营中虽然有巡逻兵放哨,到半夜的时候,见没有什么事,都去睡了。

赵匡胤率领大军到了清口,命兵士将战船悄悄地靠岸,兵士悄悄地登岸,摸黑靠近唐营,直到接近唐营,才突然点亮火把,齐声呐喊,杀进唐营。

天要亮不亮的时候,正是睡回笼觉的好时候。唐营的将士们都在睡梦之中,谁也不会想到,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

大火,熊熊燃烧;杀声,震耳欲聋,唐营中人,哪个还能不被惊醒?那没有醒的,定是已经做了无头鬼,永远醒不来了。

后周兵打仗,哪里碰到过这样的好机会,那一个一个的敌人,赤手空拳、赤身裸体,如同滚动着的一坨一坨肉球,放在砧板上,想怎么剁,就怎么剁。

后周兵,人人是屠夫;唐兵,个个是肉球。顷刻之间,数千滚动的肉球,不动了,冒出一股一股血水。

赵匡胤命令打扫战场,不见唐营主帅陈承诏,料定他逃跑了,带上百余骑,冲出唐营,一路追赶下来。追了五六里路程,看到前面隐隐约约有个奔跑的人影。赵匡胤快马加鞭,率兵包抄过去。真是冤家路窄,这个人影正是逃跑中的陈承诏,赵匡胤赶上去,将他活捉了。

赵匡胤本是前去助攻楚州,途中顺手摘瓜,全歼了唐军水师,消灭了楚州城的援军,给柴荣一个意外的惊喜。

赵匡胤灭了南唐水师,赶往楚州与柴荣合兵一处,令士兵搭起云梯,向楚州城发起了猛烈进攻。

唐军的援军已被赵匡胤消灭,楚州成了一座孤城,面对军威正盛的后周军,守军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不消几个时辰,楚州城告破。

楚州城守将张彦卿、郑绍业率领唐军在城内同周兵展开巷战,直杀到箭尽刀缺。

张彦卿操起板凳当武器,舍命抵抗,最后被乱军所杀。

郑绍业见身边的将士死亡殆尽,举剑抹向自己的脖子,自刎而亡。守城将士千余人,全部战死,无一生还,无一投降。战斗之惨烈,可谓前所未见。

战斗结束后,柴荣感叹张彦卿、郑绍业的忠勇,命人备了棺材,将两人安葬。随之出榜安民。休兵数日,再行南下,屯兵长江南岸。

李璟见泗州、濠州、天长、扬州、泰州、海州、楚州相继失守,后周屯兵江边,大有打过长江之势,知道南唐已经走到末路,他不愿意向后周降号称臣,打算传位给弟弟李璟遂,命他出面向后周求和。

李璟遂坚辞不受,说他不能挽救时局,愿意离开金陵,到地方去任职。此时,齐王李璟达因为打了败仗,辞去元帅之职。李璟于是封李璟遂为晋王,兼江南西道元帅;李璟达为浙西道元帅,兼润州大都督;派遣大臣陈觉前往后周大营,向柴荣献表,献上许多金银财宝,声称愿意将皇位传给太子弘翼,听命于后周室。

柴荣对陈觉带去的金银财宝连看都不看一眼,对陈觉说:“李璟如果诚心归降,也没有必要传位,江北的郡县,还有庐州、舒州、蕲州、黄州四州,以及鄂州的汉阳、汉川二县没有臣服。如果想求和,先把这些地方割让给后周再说!”

“陛下所说,外臣不敢违命。”陈觉哭丧着脸说,“只是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柴荣一甩手道:“如果你做不了主,派人回去请示你们的主子吧!别怪朕没有给你们机会。

陈觉无奈,只得派随行人员返回金陵,请李璟割让江北,以保全 江南。

李璟无奈,只得再派合门承旨刘承遇过江,说愿意将庐州、舒州、蕲州、黄州以及鄂州的汉阳、汉川二县全部献上,只是乞求留下海陵盐监仍属江南。

柴荣不同意,经刘承遇苦苦哀求,许诺每年献上赡军盐三十万石,柴荣这才答应了。此外,陈觉、刘承遇还同意奉后周正朔,年年进贡。柴荣这才同意罢兵,并颁诏江南。

至此,南唐的淮南、江北全部土地,共十四州、六十县,二十二万六千五百户,全部划入后周版图。

陈觉、刘承遇见和议已成,便向柴荣辞行。

柴荣对陈觉说,传位一事大可不必,并让他们给李璟带一封信,信中把李璟安抚一番,劝他不要传位,应当励精图治,振兴国家。然后凯旋还朝。

柴荣回京后,论功行赏,抚恤阵亡将士的家属,免除新得的十四州、六十县所欠的赋税,很忙乎了一阵子。然后授唐将冯延鲁为太府卿,任江南国信使,并以前唐使钟谟为副,让他们带着国书,一起回江南去。并赐给李璟一大批财物,释放南唐的降兵降将。

李璟接到诏书后,取消帝号,自称国主,用后周朝显德年号,一切仪制,也都自降一级,向后周称臣。并因周信祖庙讳为璟,特将自己的名字除掉偏旁,改为景。


南唐已经裂土称臣了,但李璟手下的臣子,仍然在折腾。这一天,司天监上奏,说天象有变,人主应该禅位避祸。李璟信以为真,召集群臣说:“我也想卸下国主之位,好专心致志地吟

诗作赋,有何人能接下这副重担呢?”

“宋公齐邱能当此任。”李征古抢着回答,“陛下如果厌倦国事,何不让位给宋公?”

陈觉也在一旁附和,说如果李璟深居宫中,将国事委托给宋公,他们仍然会进宫来侍候李璟,陪他聊天解闷。

李璟听了,看看冯延巳。冯延巳点点头,好像也有这个意思。于是,他命中书舍人陈乔起草诏书,要把国事全都交给宋齐邱。

陈乔等群臣退去之后,拿着写好的诏书进宫见李璟,密奏说:“宗社重大,怎么可以轻易交给别人呢?如果陛下颁下此诏,从此南唐就改姓了。陛下想过清淡的日子,难道就不想想列祖列宗创业之难吗?一旦失去国柄,就算陛下想做一个种田的农夫,恐怕也难。陛下要三思啊!”

李璟恍然大悟,将诏书撕毁了,带着陈乔去见皇后和太子弘冀,说陈乔是个忠臣,如果今后国家遇到什么危难,他们母子可以将大事托付给他。从此,李璟对宋齐邱、陈觉等人就存了戒心。


钟谟回来以后,向李璟进言,说宋齐邱累受国恩,在国家在危难之时不能效命,反而要阴谋篡位,陈觉、李征古等人是他的同党,这些人罪不容赦,应当将他们正法。

李璟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陈觉曾传后周皇帝之命,南唐连年与后周对抗,严续是主谋,要求南唐处死严续。他问钟谟,后周皇帝柴荣真的说过这样的话吗?

严续是故相严可求的儿子,为人正直,不与宋齐邱等人同流合污,陈觉是宋齐邱同党,同严续有嫌隙。

钟谟觉得奇怪,说他从来没有听说这此事,恐怕是陈觉捏造。就是前时李德明与自己同去议和,李德明要求割地求和,也是权衡利弊提出来的。结果,宋齐邱和陈觉说李德明卖国求荣,要求杀死他。这次陈觉前去议和,相比李德明的请求,并没有让国家少受损失。李德明受诛,陈觉怎么就无罪呢?

李璟沉吟了半天,追问后周皇帝柴荣到底有没有要求诛杀严续这件事。

“这个好办。”钟谟说,“陛下如果真想弄清楚这件事,我可以到后周朝去问个明白。”李璟同意了钟谟的建议,立即派钟谟带着表文,再次出汴州,说南唐久拒王师,是自己昏庸所致,与严续无关,请求后周皇帝赦免严续。

柴荣看了表文,十分诧异,说他从来没有说过要处死严续,再说,严续即使真的拒绝后周,也是各为其主,怎么会要求杀掉这个人呢?

钟谟便将严续为人刚正,陈觉假传后周皇帝旨意、要求处死严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柴荣。

据此说来,严续是个忠臣。朕是天下之主,怎么会杀害忠臣呢?”柴荣也很恼火。

钟谟叩谢而归。

李璟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龙颜大怒,下诏历数宋齐邱、陈觉、李征古的罪行,命宋齐邱回九华山;贬陈觉为国子博士,调往饶州;削去李征古官爵,流放洪州。

陈觉和李征古刚出金陵,途中接到李璟的敕书,赐他们自尽。

宋齐邱到了九华山,李璟命地方官封了他的住宅,只在墙上凿了个洞,作为送饭之用,等于永远监禁。不久,宋齐邱自杀而亡。

南唐五鬼,以陈觉为首。此前,魏岑、查文徽已经病死,只剩冯延巳、冯延鲁兄弟俩。李璟并没有问罪,不久,李璟升冯延巳为太傅,冯延鲁为户部尚书,依然像以前一样宠信他们。

李璟虽然向后周俯首称臣,但内心其实充满了痛苦、无奈和不情愿。他的这种不情愿,从两件事情上可以看出来。

李璟派人来汴州,私自送给赵匡胤白银三千两。为何要这样做呢?赵匡胤是柴荣手下第一战将,除了巴结他外,还有另外一层用意。


赵匡胤一下子就识破了李璟的这种小把戏,他笑着对送礼的人说:“李璟的这种离间计,对我可不起作用,不过,送这么多银两,我还是表示感 谢了!”

事后,赵匡胤将李璟写给他的信函和银两,一并交给柴荣。赵匡胤对后周的忠诚,得到柴荣的赞赏。李璟不但在赵匡胤身上动脑筋,在柴荣身上也耍起了花招。在他与群臣商议向后周进献贡品时,有人建议,贡品除金银财宝外,另选两名美女送过去,如果天不灭唐,就让周主沉溺于美色,给唐朝以复兴的机会。李璟认为这个主意不错,居然采纳了,选了两名色艺双绝的美女,连同银钱茶绢,派使者一并送往汴州。

柴荣在延和殿接见南唐使臣,使者行过跪拜之礼后,呈上贡品礼单。柴荣接过贡品礼单看了看,见贡品中有两名美人,问南唐使者是何意。

南唐使者显然是有备而来,朗声奏道:“我主感谢陛下天恩,难以为报,本当要亲自进京城陪侍圣驾,由于承命守土,不敢擅自离开,特此选送两名颇通琴棋书画的美人,侍奉圣驾,为圣上捧砚磨墨,代陪侍圣驾, 以报天恩。”

人都爱听奉承话,柴荣也是一样,听了这几句恰到好处的奉承话,心里也是甜滋滋的,很是受用,当即赐南唐使者平身。

赵匡胤站列在班,想来想去,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出班奏道:“南唐进献美色,实在是别有用心,使者奏对,未必就是心里话,请陛下明察!”柴荣不以为然地说:“将军不要太多心了!”

“红颜祸水,自古有之。”赵匡胤侃侃而谈,“商朝的纣王宠妲己,周朝的幽王宠褒姒,陈后主宠张丽华,隋炀帝宠萧妃,唐明皇宠杨贵妃,这些君王,不是身丧国亡,就是身危国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陛下应以前朝帝王失德为戒,不要收受女色!如此,则是陛下之幸!国家之幸!”

柴荣看了赵匡胤一眼,温和地说:“你不要多虑,朕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赵匡胤不再多言,退入班中。

当两个美人听召入见时,柴荣惊呆了,满殿的文武大臣也都惊呆了。因为这两个美人真的是太美了,美得难以用语言表达。

柴荣似乎没有赵匡胤那么有定力,看了两个美人一眼,立即改变了主意,命内监将二美人带入后宫,命各位大臣陪宴南唐使者,然后宣布退朝。

几天后,南唐使者要走了,柴荣给使者打发了一笔丰厚的赏赐。李璟的美人计,看来起到了作用。

就在这时,赵匡胤的父亲赵弘殷旧病复发,医治无效去世。

柴荣下令厚葬赵弘殷,追赠为太尉,武清节度使官衔,并封赵匡胤的母亲杜氏为南阳郡太夫人。如此算来,赵匡胤一家,可以说是世受后周皇室之恩。古代的官员,父母去世,要离职在家守孝,这叫作“丁忧”。

西汉时规定,朝廷供职官员丁忧三年。东汉时期,丁忧制度盛行。此后历代都有规定。官员需丁忧,必须如实上报朝廷,如果隐瞒不报,一经查出,将要受到处罚。为什么会出现隐而不报的情况呢?因为官员丁忧,是离职在家守孝,不理政事,无职、无权,权和利这两个字是联系在一起的,没有权,就不能得利。因此,隐而不报,就是“利”字作怪。

赵匡胤的父亲去世,他也要丁忧,在家守孝,不问政事。

就在赵匡胤丁忧期间,朝中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柴荣自收受南唐进献的两个美人后,竟然真的中了李璟的圈套,沉溺于酒色,日间围着美人转,夜间拥着美人眠,醉生梦死。由于饮酒过量,房事太频,一下子就病倒了。一连数天不能上朝理事。

赵匡胤丁忧在府,听说皇上病了,便入朝请安。柴荣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并无大病,只是喝多了酒,身体有些不适而已,并无大碍,叫赵匡胤不要担心。


赵匡胤乘机劝谏道:“常言道,“酒能乱性,美色宜远,乐不可极',这三句话,含有很深刻的哲理,请陛下明察啊!”

柴荣虚心地接受了赵匡胤的建议,此后,便不像以前那样沉浸于酒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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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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