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之死,没有早选继承人,父子兵戎相见,导致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嗣源有四个儿子,长子李从璟,被元行钦杀死了(元行钦即李绍荣),次子李从荣,老三李从厚,老四李从益。

天成元年(926),李从荣出任天雄军节度使;次年,李从厚出任河 南尹。

李从荣见弟弟李从厚比自己的官职大,心里不平衡。又过了一年,李嗣源调李从荣出任河东节度使。不久,又让他和弟弟李从厚互换,李从荣便出任了河南尹,李从厚出任河东节度使。

李嗣源登基做皇帝后,没有宣布皇储人选,但皇次子李从荣作为实际的嫡长子,是后唐皇位第一继承人,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从厚、李从荣是一母所生,两人性格却大不相同。李从厚小心谨慎,十分老成;李从荣为人比较轻佻,志大才疏,而且喜欢附庸风雅,经常召集一帮纨绔子弟、酸腐文人在府中赋诗,还出了一本《紫府集》,吹嘘自己的诗天下无双。李嗣源曾多次派人去规劝他,李从荣只当是放了个屁,仍然我行我素。五代就是一个乱世,皇上的命令,大臣可以不听;老子的话,儿子可以不理,这都是司空见惯之事。李嗣源也是见怪不怪,只好作罢。

长兴元年(930),李嗣源封李从荣为秦王、李从厚为宋王。

李从荣得封王爵以后,开府置属,招来一些狐朋狗友做僚佐,吟风咏月,卖弄风雅,饮酒作乐,放纵无度。

李嗣源对这个文化程度比自己高的儿子是又疼又爱又恨。爱是自然的,可是李嗣源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个儿子没事与一帮文人混在一起干什么?不知道文人误国吗?天下是要靠实力、靠武力坐的。李嗣源决定跟儿子谈谈心,他问李从荣:“你在军政之余都干了些什么?”

“闲暇的时候,读读书,找一些儒家学者讨论一些经文大义。”李从荣以大学者自居,回答起来让人觉得有点儿高深莫测。

“是吗?”李嗣源哭笑不得,不以为然地说,“我虽然不识字,但喜欢听儒生们讲说经文大义,可以开发人的智识和思考。朕见庄宗皇帝喜好作诗,没有什么用处。你是朕的儿子,治国安邦才是你要认真学习的东西,你有几斤几两,难道朕不知道吗?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徒让人笑话了,今后不要学习这些浮华的东西了。”

李从荣心里虽然不以为然,口上却还是勉强答应了。出宫之后,却是“涛声依旧”,根本不听李嗣源的教诲。

李从荣连李嗣源的话都听不进去,其他人就更不放在眼里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掺不得假,你不尊重别人,别人也没有必要尊重你,正因为如此,李从荣在朝中权力高层中的人脉很差。


安重诲死了以后,王淑妃花见羞和孟汉琼从中周旋,奏请任命范延光、赵延寿为枢密使。

范延光在朝中的威望并不高,赵延寿本姓刘,是卢龙节度使赵德钧的义子,所以改姓赵,因善于阿谀奉承而被宠幸。

李从荣对二人看不顺眼,常常讽刺他们。

枢密使是朝廷管军事的最高长官,朝廷重臣,李从荣轻易得罪他们,可见其政治头脑是何等简单。李从荣不但得罪权臣,与同母弟弟李从厚、姐夫石敬瑭、千兄长李从珂等人的关系也势同水火。

李从荣的疯狂,把天下兵马副元帅石敬瑭也给吓坏了。

石敬瑭的妻子永宁公主与李从荣同父异母,两人的关系向来不好。不怕关公耍大刀,就怕诗人舞大锤。石敬瑭担心有朝一日,李从荣的大锤会砸到自己头上,常想到外面藩镇补领一职避开他。

受到李从荣打压的范延光和赵延寿,也有相同的想法,多次请求辞去枢密使的职务,李嗣源都没有答应。

人挪活,树挪死。石敬瑭是个聪明人,知道这句话是真理,只是还没有找到机会。正好这时候,出现了一个能让石敬瑭离开京城的机会。



契丹东丹王耶律突欲和皇帝弟弟耶律德光结了怨,前来投奔唐国,寻求政治避难。李嗣源收留了他,赐他姓名李赞华,并封他为怀化军节度使,就是从前卢龙献俘的惕隐,也授予他官职,赐姓名为狄怀忠。

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得知唐国收留了耶律突欲,就派使臣前来要人。

耶律突欲到唐国来寻求政治避难,唐国如果把他交出去,是很失面子的事情,何况契丹并不是一个友好的邻居,将耶律突欲交出去,还是示弱的表现。

李嗣源不想掉面子,更不想在契丹人面前示弱,断然拒绝了契丹人的要求。

耶律德光以此为借口,多次派契丹骑兵骚乱唐国边境。

石敬瑭见北方烽烟再起,便去找枢密使范延光、赵延寿,请他们在李嗣源面前敲边鼓,让自己带兵出征;随后,他又亲自进宫找他的老丈人,说他愿意到河东去抵御契丹人。

李嗣源不知道石敬瑭的心事,还以为这个女婿是在替自己分忧,于是封石敬瑭为河东节度使。河东是五代第一号军事重镇,石敬瑭选择了河东,很有战略眼光。

石敬瑭到了晋阳,任用部将刘知远、周瑰为都押衙,并对两人都委以重任,军事交给刘知远负责,财政交给周瑰管理,并要他们时刻注意朝廷的消息,准备随时见机行事。

石敬瑭篡唐,创立后晋的基业,从这里开始。

石敬瑭出京后,李嗣源调山南东道节度使康义诚进京,出任兵马副元帅,顶替石敬瑭的职务。

李从珂因遭到安重诲的陷害,被罢了官,一直赋闲在家。现在,安重诲死了,他也迎来了政治生命的第二春,出任凤翔节度使,加封潞王。

长兴四年(933)正月,李嗣源加封秦王李从荣为尚书令,兼侍中。并加封四子李从益为许王。

李从益此时尚年幼,他的乳母王氏是宫中的司衣,她见秦王李从荣势力强大,想替李从益找个靠山,也为自己日后做打算,暗中让李从益去求李嗣源,说他想去探望秦王。李嗣源以为,李从益还是一个小孩子,想见大哥一面也是人之常情,便让王氏带他去秦府。

王氏见到李从荣后,鼓足了劲儿去巴结他,甚至还装出媚态,卖弄风骚。

在皇帝身边晃荡的女人,相貌指数都很高,王氏当然也不例外。一个本来就很漂亮的女人,再施展出浑身的媚功,对男人的诱惑力是难以估量的,更何况李从荣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好色成性的纨绔子弟,如果他不动心,那他就不是李从荣了。

李从荣本来就喜欢别人奉承他,又见姿色颇佳的王氏主动投怀送抱,体内的荷尔蒙立即发生了作用,血脉贲张,从头到脚都兴奋起来。立即让婢女将李从益抱走,自己则搂着王氏进了内室。

一番云雨过后,两人定了后会之期。李从荣还叮嘱王氏,要她密切注意宫中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告诉他。王氏满口应承,带着李从益回宫。

此后,王氏经常出入于秦王府,一是行那苟且之事,二是向李从荣传递宫中消息。宫中的大小事情,李从荣了如指掌。

太仆少卿致仕何泽上表,请立李从荣为皇太子。李嗣源看了表章后,不禁哭了起来,对左右说:“群臣请立太子,朕就只能回晋阳老家养老去了。”按他的想法,立了皇太子,他就得让位。从这里可以看出李嗣源没文化。立储君,本来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也是一件必要的事情,他却将一件正常而且必要的事情,看成非正常、是群臣要赶他下台的行为。

李从荣听说这件事后,急忙进宫求见李嗣源,说他最近听说有奸人请立自己为太子,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况且,他年纪还小,愿意继续学习治国之道,不想现在就做太子。

“这是群臣的意思,朕还没有最后决定呢!”

李从荣退出后去见范延光、赵延寿,质问道:“你们要让我当太子,是想夺去我的兵权,将我幽禁在东宫吗?”

范延光猜透了李嗣源的心思,但又害怕李从荣见怪,只好上奏,请求授李从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位居宰相之上。

加封李从荣兵马大元帅,是为了安抚李从荣,同时没有提立太子之事,让李嗣源也放心,可谓一箭双雕。

李嗣源很快就批准了范延光的建议,任命李从荣为兵马大元帅。

李从荣总揽兵权,格外张扬,每次出入,街道两旁站满了侍卫,就是上朝的时候,从骑也有数百人,前呼后拥,张兵露刃,好不威风。

李从荣的专横跋扈,让文武百官感到害怕,他们纷纷要求放外任,到地方上去做官,甚至有的干脆辞职不干。表现得最为突出的要算范延光、赵延寿。他们两人同李从荣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见李从荣如此嚣张,更是感到害怕,屡次向李嗣源提出辞职,却没有得到批准。

李嗣源生病了,几天没有上朝,李从荣似乎看到皇位在向他招手,私下里对左右说:“如果我做了皇帝,一定要铲除那些奸臣和小人。”

范延光、赵延寿听了这话,更是害怕,再次上表,请求外调。

李嗣源正因为生病烦恼,看了他们的请辞报告,将奏章扔在地上,气恼地说:“要走就走吧!何必要打报告?”

范延光、赵延寿更是着急。

赵延寿是驸马,有公主在里面做内线,李嗣源也很宠爱公主。公主进宫替丈夫说情,说赵延寿身体不好,不能胜任繁重的工作,请求辞职。李嗣源仍然不批准。


赵延寿邀范延光一起进宫,直接找李嗣源,说他们不敢拈轻怕重,只是枢密使这个官可以轮流当,免得别人议论纷纷。他们请求让两人中的一人先替出来,如果继任者实在不称职,可以重新将他们召回来,他们保证随召随到。

话说到这分上,李嗣源不好再坚持,于是任命赵延寿为宣武军节度使。赵延寿欢天喜地地到宣武军上任去了。

范延光没办法,只好留下来,他在苦恼之下,也没有闲着,找了个素来同他关系不怎么好的人来垫背,这个人就是朱弘昭。

朱弘昭,就是在凤翔请安重诲吃饭,然后又在背后下黑手的那个人。朱弘昭以为范延光良心发现,对自己好了起来,等调到京城待了两天,发现枢密使这个职位,就像是坐在火炉上烤,不但不好坐,而且随时还有掉脑袋的危险,心里痛骂范延光不是人。惹不起,躲总还行。他便去找李嗣源,说自己能力有限,难以胜任枢密使之职。


李嗣源发现苗头不对了,怎么自己手下的人一个个都争着往外走啊?他没有想到,儿子李从荣的离心力有如此之大,他还以为是自己老了,人家不愿侍候呢!于是怒斥道:“你们都不想在我面前吗?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朱弘昭惶恐了,只好自认倒霉,接着做枢密使。

范延光恨自己没有娶到一个金枝玉叶的老婆,只好把囊中的积蓄取出来,献给宣徽使孟汉琼,托他恳求王淑妃代为请求,希望外调。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不假,孟汉琼收钱之后不久,李嗣源的诏书就下达了,命范延光为成德军节度使。范延光如释重负,办了交接手续,立即到镇州(今河北正定)上任去了。

临行前,李嗣源亲自设宴饯行,酒过之后,李嗣源有些伤感地说:“你现在要离朕远去,有什么话要说,尽管说吧!”

范延光看了李嗣源一眼说:“朝廷的大事,希望陛下多同内外辅佐的大臣商量决定,不要听小人之言。”

君臣二人两眼泪汪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洒泪而别。

当时,孟汉琼弄权,操纵一切,依附他的人相互结为朋党,共同蒙蔽惑乱皇帝的耳目。所以,范延光临别之时,说出了这番话。

范延光走了,又有一个枢密使的位子空出来了。三司使冯赟递补做了枢密使。

朝廷的其他官员,都像逃瘟疫一样,想逃离京城,纷纷上表请求放外任,批准了的欣喜若狂,没批准的捶胸顿足。

高官不做要辞职,京官不做要放外任,这是李从荣擅权之后给后唐带来的一道特殊风景。这道风景,在中国历史上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

康义诚料想自己脱不了身,就让儿子去服侍秦王李从荣,目的是自保。李嗣源还以为他朴实忠厚,值得信任,提拔他为亲军都指挥使,兼同 平章事。

康义诚其实是一个奸佞小人,表面上佯装恭顺,实际上却是两面三刀、阳奉阴违。能做事的人都走了,一班狡猾之徒充实到朝廷中枢机构中来,想朝政不乱,恐怕都不行。

眼看朝廷将要大乱,许多人都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大理少卿康澄目睹了京城混乱的局面,给李嗣源上书,提出许多有建设意义的意见,但李嗣源优柔寡断,始终没有施行。

长兴四年(933)十一月,李嗣源的病稍有好转。一场大雪之后,来了兴致,出宫在士和亭游玩赏雪。

雪景虽然美,北风却寒人,李嗣源又受了风寒,回宫之后,当天夜晚便发高烧。急召御医就诊,御医号脉后,说是偶感伤寒,吃一帖药就好。

第二天,李嗣源的病不但没见好转,反倒加重了,最后竟然昏昏沉沉,不省人事。

秦王李从荣听说父亲病了,同枢密使朱弘昭、冯赟一同进宫探视,希望老父把江山传给他。进去问候了几声,李嗣源低着头,迷迷糊糊地一声 不吭。

“秦王看你来了!”坐在病榻旁的王淑妃提醒李嗣源,见他没有反应,再次提醒道,“弘昭他们也来了。”李嗣源仍然没有抬头。

李从荣以为李嗣源真的病得不轻,带大家退了出去。出门没走多远,宫中就传出哭泣之声,他心中暗喜,以为皇上驾崩了。回到家后,一晚上没有睡着,只等宫里派人前来报丧。直到黎明,仍然没有动静,实在熬不住了,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李嗣源的病并没有李从荣想象的那么糟糕,李从荣的问候、王淑妃的提醒,李嗣源其实都听见了,只因不满李从荣的所作所为,故意装病没听见。其实,当天晚上,他的病还稍见好转。只怪李从荣的人缘太差,没有人告诉他这些事情,如果有人及时提醒他,此后的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李从荣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询问下人,没有宫中的任何消息,不由得有些恐慌。他知道朝廷的舆论导向对自己很不利,担心皇位被别人抢走了,他准备先下手为强,控制政局。于是他派人进宫,谎称自己病了,不能进宫问安,暗地里却召集私党开会,定下密谋,准备以服侍李嗣源为借口,带兵进宫,先把朝中的权臣控制起来。

李从荣到底年轻无知,竟然派都押牙马处钧将这一密谋告诉了朱弘昭、冯赟,说他准备带兵进宫服侍皇上,问他们住在哪里比较方便。朱弘昭、冯赟知道李从荣要干什么了,他们不敢蹚浑水,冯赟顺口答道:“宫中随便哪里都行,秦王你自己决定吧!”


朱弘昭悄悄地对马处钧说:“皇上平安无事,秦王应该竭尽心力实行忠孝之道,不可乱信坏人的胡说。”

马处钧回去后,将此话转告李从荣。李从荣非常生气,又派马处钧去警告二人,叫他们说话要小心,要考虑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性命只有一条,玩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有实力的无须恐吓,没实力的恐吓不但没用,反而会打草惊蛇。朱弘昭、冯赟一听,彻底死心了。他们本来还想好好劝劝李从荣,却得到对方以性命相威胁的回应。

脸皮撕破了,李从荣不死,就是他们死。

朱弘昭、冯赟连忙进宫,告诉了宣徽使孟汉琼,孟汉琼又转告王淑妃。王淑妃说:“皇上昨天已经好多了,今天早餐还吃了一碗粥,没有什么大碍,秦王这样做,不是要谋反吗?”

“这件事真要万分小心,一旦秦王带兵进宫,必生巨变。”孟汉琼想了想说,“看来只能召康义诚进宫,调兵守卫,以防万一了。”

王淑妃点头同意,孟汉琼于是退出。


李嗣源昏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半夜出了一身透汗,高烧退了,神志也清醒了。他坐起来四下一看,只有一个守漏的宫女坐在那里,问道:“几更了?”

“四更了。”宫女问道,“皇上觉得好些了吗?”

“终日昏昏沉沉的,现在好多了。”李嗣源伸伸手,问道:“皇妃呢?都到哪里去了?”

“想必都回寝室休息去了,奴婢这就去通报。”宫女起身离去。

六宫嫔妃听说李嗣源清醒了,纷纷赶来探望,又侍候他吃了一碗粥,然后安睡。到了天明,李嗣源的神色就好多了。

李从荣并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宫中秘不发丧。担心别人抢走了皇位,决定来个先下手为强。孟汉琼得到王淑妃的教令去见康义诚,让他派兵进宫保卫皇上。康义诚为了巴结李从荣,已经将儿子安排在李从荣的身边。由于担心儿子的安全,有些投鼠忌器,便推说他是军人,不敢干预朝廷政务,并说他只听从宰相的驱使。言下之意是说孟汉琼无权调兵

孟汉琼见康义诚首鼠两端,忙去转告朱弘昭。


朱弘昭怀疑康义诚不想当众表明态度,连夜把他请到家里,一再询问,康义诚还是原来的态度,不久便起身告辞了。

十一月二十日晚上,李从荣穿着平常的服装,从河南府带领步骑兵一千人列阵于天津桥。黎明时分,派马处钧到冯赟家里传话,说秦王李从荣要进宫服侍皇上,打算住在嗣位的兴圣宫。并警告冯赟说:“你们各位枢要大臣,上有老,下有小,办事一定要慎重,是祸是福,就在一念之间, 不要害了自己。”

冯赟还来不及回答,马处钧就走了,他还要去通知康义诚。

康义诚的儿子就在李从荣的身边,他当然不敢反对,表示:“秦王来 了,必奉迎。”

冯赟、康义诚各怀私心,先后赶到右掖门,朱弘昭也赶到了。孟汉琼也从宫内出来,大家来到中兴殿门外,一起商量应对之策。

冯赟一字不漏、原文不动地将马处钧的话转达给大家,并说从秦王“是祸是福,就在一念之间”这句话,可以看出他有谋反之意。他还特别警告康义诚,不要因为儿子在秦王府中供职就投鼠忌器。要知道,皇上提拔我们,就是要我们辅佐他,如果让秦王带兵进了此门,将置皇上于何地?我们这些人还能有遗族吗?

康义诚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守门的太监就匆匆忙忙地赶来报告,说秦王已经带兵到达端门外了。

孟汉琼急了,站起来一甩袖子说:“今天的事,危害到了皇上,情况已万分危急,难道还要犹豫观望,坐以待毙吗?我的命贱,死不足惜,就由我去领兵抗拒吧!”说罢,立即进入中兴殿门。

朱弘昭、冯赞也跟着进去了。康义诚不得已,也随在后面进入内宫。孟汉琼向李嗣源禀报,说秦王李从荣造反了,正在带兵攻打端门,如果让他攻进来,局势就不可收拾。

宫中的人听说秦王反了,都吓得哭了起来,一片大乱。

李嗣源听说儿子反了,气得浑身发抖,大呼造孽。他绝对不会让朱友珪手刃朱温的悲剧在他身上重演,指着康义诚说:“这件事你去处理,但不要惊扰无辜的百姓。”

李嗣源觉得没面子,自己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他不想让京城人、天下人看笑话。

康义诚却不知怎么办好,要他依从李从荣可以,但眼下李嗣源未死,要自己跟着李从荣造反,他却不敢。要他去抓李从荣,他又担心自己在李从荣府中的儿子。康义诚进退两难。

恰好,李从珂的儿子李重吉正在一旁待命,李嗣源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个义子来,对李重吉说:“你的父亲和我,冒着枪林箭雨夺得天下,几次把我从危难中救出来。从荣有什么功劳?如今被人教唆,敢行悖逆!我就知道这种人不足以托大事。应该叫你父亲回来,把掌兵的大权交给他。你快去闭守宫门,不要让逆子攻进来了。

李重吉立即率领控鹤兵,把四处宫门堵住了。

孟汉琼披甲上马,召来马军都指挥使朱弘实,让他带五百骑兵去讨伐李从荣。

李从荣刚刚扼住天津桥,命亲兵去召康义诚。亲兵来到端门,见门已紧闭,转而去叩左掖门,也没人答应,从门隙中向里看,远远看见朱弘实带骑兵过来了,隐隐约约听到讨伐逆贼之声,慌忙回去告诉李从荣。


李从荣正在做皇帝梦,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吓得差点儿从马上掉下来。

正在惊慌失措之际,朱弘实带兵过来了,老远就大叫道:“来军为何叛逆?快快回营去,免得受到牵连!”

李从荣的部下很多人都不明底细,听到朱弘实的喊话,一哄而散。

李从荣的亲兵溃散了,自己也只得逃回府中。不要奇怪,也不要鄙视,大凡是人,谁都怕死,李从荣作为一个诗人,有一颗脆弱胆怯的心,也是正常的。

李从荣跑回家后,家里的下人也都跑光了,只剩下妻子刘氏在寝室里吓得发抖。

突然,门外人声鼎沸,追兵杀来了。刘氏吓得钻进了床底,李从荣见无处可藏,也跟着钻了进去。

皇城使安从益最先闯进来,带兵到处搜查,见床底下躲着两个人,顺手揪出来,二话不说,一刀一个,将他们杀死了。再到床后搜寻,又找到李从荣的一个儿子,也拉出来杀死了。随后把他们的头颅砍下,带回去请功。

李从荣之死,固然是他狂妄自大、不知为人处世而导致的,但李嗣源也有责任。

李嗣源以病弱之躯,残灯之年,本来就意属李从荣,为何不早立他为太子呢?李从荣若得太子之位,又何至于心急如此,犯下造反之罪?况且,子不教,父之过。李从荣之死,李嗣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嗣源听到李从荣被杀的惊天噩耗,惊呆了,一阵晕眩,幸亏身边的宫女手快,扶住了他,才没有从御榻上摔下来。经此一惊一吓,悲伤过度,他的病情更加沉重。

李从荣还有一个儿子留养在宫中,众将请求把他杀了,以绝后患。李嗣源已经是古稀老人,刚刚承受丧子之痛,不想再失去这个孙子。他哭着说:“小孩子有什么错?”

孟汉琼回答说:“李从荣大逆不道,国法难容,应该连坐妻子儿 女啊!”

李嗣源还是不答应。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杀死他!”众人也都跟着起哄。

李嗣源无法制止,痛苦地低下头。

孟汉琼命人将那个小孩子推出去杀了,众将这才慢慢散去。宰相冯道率百官进宫问安,李嗣源泪如雨下,抽泣着说“家门不幸,竟然到了这种地步,朕没脸见你们啊!”

冯道等人也泪下沾襟,随之婉言相劝一番,然后鱼贯而出。

冯道走到朝堂的时候,正碰上朱弘昭等人在那里议事,说要将秦王府的僚属全部杀掉。

冯道立即提出抗议,说李从荣的心腹只有高辇、刘陟、王说三人,判官任赞上任不到半个月,王居敏、司徒诩因病告假已经有半年时间了,他们怎么会与李从荣同谋呢?做官应该有宽广的胸怀,不要株连无辜。

朱弘昭还是不肯听,冯赞却赞同冯道的意见,与朱弘昭力争。最后,只杀了高辇一人。刘陟、王说免死,被流放到远方。任赞、王居敏、司徒诩给予免职处分。

李从荣死后,李嗣源最年长的儿子是第三个儿子宋王李从厚。李从珂虽然时年五十岁,但毕竟不是亲生的。

李嗣源知道自己不行了,决定召李从厚回京继位。当时,李从厚已经调任天雄军。他命孟汉琼火速前往汴州,召李从厚回京,由传旨的孟汉琼接管天雄军府事。

十一月二十六日,年近古稀的李嗣源因惊吓、悲伤过度,没有等到李从厚赶回洛阳,就在内疚悔恨中命归西天。

李嗣源享年六十七岁,在位七年,死后安葬在徽陵,庙号明宗。

李嗣源在位期间,针砭时弊,采取了一系列诸如罢逐伶官、诛戮阉宦、剪除奸的措施;积极减轻国家和百姓的经济负担;禁止地方官敲诈勒索等。这使得后唐的社会生产和财政状况明显好转,缓和了社会矛盾。史称:在位年谷屡丰,兵革罕用,校于五代,粗为小康。

就是说,李嗣源在位七年,年年粮食获得丰收,不动兵革,算是五代贤君。在位期间,同五代其他时期相比较,称得上是小康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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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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