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球赌球是孪生儿，反腐反黑缺一不可

2023年4月1日，国家体育总局党组成员、副局长杜兆才被查。杜兆才担任中国足协党委书记、副主席，是本次足坛反腐风暴中落马级别最高的官员。而从李铁算起，短短四个月，中国足球领域已有多人被查，包括中国足协主席陈戌源、纪律委员会主任王小平等。从教练到一把手，再到本来应该抓老鼠的猫，纷纷落马，彰显反腐决心之大、力度之猛。

足球尤其是男足，当是所有球类活动中参与者最多、群众基础最强的，具备极大的商业价值，集中体现在顶级球队球员的薪水与顶级球员的代言费上。不过，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进行比赛的足球，也有深入骨髓的痼疾与难以甩脱的暗面：假球。

打假球是不诚信、道德败坏、体育精神沦丧的体现，是对观众真爱的践踏。为此，有必要捋清其真实情状与发生机制。近日，Sportradar发布年度报告Betting Corruption and Match-fixing in2022，说的就是赌球与假球问题。报告发现，在85万场比赛中，可疑比赛为1212场，其中足球独占775场（64%）。

逻辑上，“可疑比赛”未必是打假球，但总体上这两者高度的正相关性是难以否认的。爆冷门、弱队战胜强队不是没有可能，比赛过程也有随机因素，但在关键赛事上发生这样的事儿本身就可疑、值得调查。

或有人说，那些顶级球员拿高薪，还有代言，完全没有必要打假球，信假球是“阴谋论”。此说可商榷。赌球或体育博彩是一个庞大得惊人的产业，既有合法部分，也有灰产黑产。绝大多数假球是赌球产业的一部分，操纵某些比赛结果，尤其是爆冷门，收益非常之大，故而内外都有动力促成这个事儿，外部庄家可以出很高的价码直到内部人心动为止，或者，内部人也可以自己坐庄或下注。

上述Sportradar报告显示，“可疑比赛”低于1%，可以推断打假球是极少数，但这是否说明假球波及面、危害性很小呢？否。极少数往往才是最为关键的。打破大家的预期与共识，赌球才有超额收益，而强队对比赛结果有更强的操控力，对打假球也有更强的激励。

合法来钱多就不打假球？未必。对个人来说，很少有人认为自己钱多扎手，躺着轻轻松松悄悄把钱挣了，比跑着流汗挣钱，是有诱惑力的。你的道德水准较高，但老板与队友要求你放水，你配合就交了投名状，被当成自己人，不配合就被孤立、排斥，怎么办？再加上，打假球，只要不被正式调查，大众只能表示怀疑，影响不了职业生涯；被查只是小概率事件。

总之，拿男足来说，一端是权力，一端是可能还涉黑的赌球产业，中间是球队与商业，种种力量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要打击假球，仅仅反腐是不够的，靠商业力量也不足以自净，还应该反黑，让操纵比赛成为高压线，谁碰谁死。

南方周末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