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十二时辰·扫地僧

我们是不是因为走的太远而忘了自己为什么出发,或者我们随波逐流过久了,已经忘却了最初的自我。成年人的迷惘往往不是不能前进,而是不堪回首过往,半路上把那个最纯真的自我给弄丢了。

古语有云:世上好话佛说尽,天下名山僧占多。尔今世俗间说起出家人,往往有个错误的印象,觉着他们既然超脱世外,必然都是悠闲之辈,实则不然,恰恰相反,当今世上最勤奋的人,不在哈佛,也不在清华,而是在寺院里。

钟鼓楼

出家人要上早课,三点半晨钟敲响即要起床,四点钟到大殿上课,诵读经文,跑香念佛,而此时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俗人们都还在睡梦之中。

我很惭愧,第二天睡到六点才起的床,然后听打云板,随众排队去食堂吃早饭,寺里称为早斋。

五观堂

用早斋的地方名叫五观堂,堂前照壁上毛笔大字写着“心存五观:记功多少,量彼来处。忖己德行,全缺应供。防心离过,贪等为宗。正事良药,为疗形枯。为成道业,应受此食。”意思正如《佛遗教经》中所言“汝等比丘,受诸饮食,当如服药。于好于恶,勿生增减。趣得支身,以除饥渴。如蜂采华,但取其味,不损色香。比丘亦尔,受人供养,趣自除恼;无得多求,坏其善心”。

斋堂食材

用斋前,随师父吟诵感恩文,完了有打饭师兄提着饭桶或推着餐车给在坐依次打饭,饭菜若不够可示意,师兄便会过来帮加些,令人饱足。寺院的斋饭虽为全素,却口味上佳,令人欢喜,清香如此,可一生不用食肉矣。用斋氛围安静,众人都会静心吃饭,与俗世中的吵闹嬉笑相比天壤云泥。这种安心吃饭的感觉,竟也给人心灵莫大的抚慰。

想来你有多久没有安安静静的吃一顿饭了,吃饭的时候不玩手机,不吵不闹,只是最简单直接的用味蕾感觉饭菜的自然味道?我甚至觉得我们是不是已经忙碌到不会真心吃饭了?我们吃饭的时候总是在聊天,在忙其他的事情,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回归吃饭本身。就像长大了我们越发难以入睡,常常抱以失眠,忘了那种婴儿般倒头就睡的最初能力。

我们是不是因为走的太远而忘了自己为什么出发,或者我们随波逐流过久了,已经忘却了最初的自我。成年人的迷惘往往不是不能前进,而是不堪回首过往,半路上把那个最纯真的自我给弄丢了。

我在斋堂的餐具是两个碗一副筷,碗一大一小,大的是白陶瓷碗,碗底座带三个豁口,方便手指托扣,大碗上面印着字:一粒米,一滴汗;小碗就是一个黑铁磁碗,拿来盛汤用。筷子原本有竹筷和钢筷,因为单位食堂用惯了钢筷子,便没有拿竹筷,但在确定一套碗筷之后,这套餐具近期便归属于自己了,直到我离开的一天。

僚房盆景

把餐具清洗完放回到自己餐位上,我安静的离开了斋堂,寂峰师兄与我同路。吃完早斋,我问师兄僚房这边有wifi吗,师兄说有的,我问密码多少,他说自己去悟。所以wifi密码是自己去悟。

宿舍里小憩一会,看到义工群里说天气阴雨,某段路泥泞有水坑,号召去拉沙子填埋,方便行人,我便出门过去,行走到二楼拐角走廊,恰遇见寂峰师兄在清理楼道里的杂物,让我搭把手一起清理,我欣然领命,眼见楼下有其他师兄去拉沙子垫路了。

僚房走廊

拐角的公共走廊里有很多杂物,有一张拆散的木床,胡乱的堆放着,靠墙有两张红木沙发,中间一张玻璃茶桌,桌子上堆着高高的杂物,有纸箱纸盒等,里面有东西,外面层层的灰尘,附近还有一堆电表电器,螺丝散落一地,总之非常的杂乱无章。

我去楼下找了两个扫帚,一大一小,又从楼上寻找到一个垃圾桶,清扫走廊。师兄端了个盆子,去接了清水,拿两只毛巾,擦拭家具。我俩忙活了一段时间,把木床抬到楼下丢到杂物间,把一堆电表电器几个圆筒箱子规整到楼道角落,尽量收拾整齐,把地打扫干净,把沙发和茶桌也收拾出来。

师父泡的药酒

发现茶桌一侧下面有两个密封的玻璃罐子,上面灰尘太厚了,师兄我俩都不清楚里面装的什么,我拿抹布使劲擦拭一番,玻璃罐子上面逐渐显出字迹出来,原来里面是师父泡的风湿药酒,我擦拭完后把罐子放回了原位置。

最难擦干净的是红木沙发和玻璃茶桌,尤其桌面上粘附很多老漆,有黄色有白色,斑斑点点的,可能是粉墙的时候掉落上去的,试了下感觉用水是擦不掉的,还有红木沙发,用水擦一下顿时透亮干净,可过一会晾干又显得破旧肮脏了。

“差不多了!”我叹口气。

“还没干净!”师兄继续擦着。

“这沙发就这样子,基本也能坐了,茶桌上面的漆用水看来也擦不净,能用就可以了吧。”我放下抹布。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师兄把抹布放水盆里,站起身来。

“行,你说。”

“有次我擦一座观音菩萨像,上面的灰尘很厚,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的样子,我从早擦到晚,忽然停电了,眼前啥也看不到了,看不到也无所谓,我就一直在那擦。第二天——”

“像干净了?”

“是的,一尘不染,焕然一新。”

“嗯嗯,功夫不负有心人。”

“人心上的尘垢也是如此,只要勤加擦洗,坚持不懈,也能焕然一新的。”

“有道理,受教了。”

“我记得有个哈佛的学生,他演讲时说自己把一本书读了一百零一遍。”

“什么书?道德经?”我打趣道。

“重要的不是书,也不是他的哈佛身份,而是他的毅力。”

“是的。”

“我感觉用水多加擦拭,这桌子上的油漆也能擦掉的。”

“嗯嗯。”我点头赞同师兄的说法,但内心多少也觉着他有些“愚公”。

原木墩

手机这会来了朋友消息,我坐到木墩上聊了会微信。

“师兄你有事先去忙吧!”

“行。”眼看走廊也已收拾妥当了,我便转身离开了。

下午,义工群里出家师号召收拾大禅堂,需要人搬运拜垫,方便清明节新过来的信众们禅修。我应召前往,看到成百个拜垫上都灰尘满满,长久没有使用的样子。得知因为疫情风控原因,已经好久没有信众集体来禅修了。

我跟其他义工在出家师的带领下,齐心协力把拜垫全部搬运到了大禅堂,等摆放规整之后,出家师说到明天上午再对大禅堂进行清洁打扫,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了。

经过一番劳动,外套上已沾满了灰尘,我风尘仆仆的的朝寮房走去,上到二楼走廊时,只觉眼前一亮,看到两张崭新的红木沙发,还有一张澄亮的玻璃茶桌。

整洁的沙发和茶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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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22

标签:禅堂   斋堂   哈佛   红木   寺院   师兄   走廊   灰尘   干净   沙发   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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