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为大善

浮云流水相伴朝朝暮暮。日子就这样在快乐中一天天度过。

要说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那么，盛夏永远是万物繁茂的代名词。

野生植被遮天蔽日，成片的庄稼一望无际，一眼看去，满目的葱绿，如同身处于绿色波涛之中。一阵阵清风掠过，此起彼伏，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

人多了，嘴多了，当然吃的就嫌少了。所以，没事儿的时候，我们总是要凑到一起，去弄点吃的。溪边戏水摸鱼，那只是小意思。重头戏自然还是狩猎打围。但有女眷时，我们只限于到村外的溪边，再往远走是从不带她们的。

因为前几次的危险教训，我们不能视而不见，如果为一时快乐，一意孤行，会很容易让亲人受到伤害，到时悔之晚矣，追悔不及。

这天又是风和日丽，我们闲来无事，决定弄点肉食去。

我们哥四个再次出发，身背钢枪，腰插砍刀，带着应用之物，干粮和水，有黑虎相伴，极速进发。

离开村庄，直入野狼谷，翻山越岭，够奔那汪清清的碧湖。在那里，有我们想要的所有猎物。

小到兔子山鸡，大到獐狍野鹿。肉食动物的肉不好吃，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去打。

此次来，我们还有一个目的。听说，这里的老山参特别多，而且品质特好，要是能采到一两枚，那才完美！

但我们也都是从教科书上，见过人参的样子，实际上谁也没见过实物。我们的计划是先找一找人参，在捕猎物。

营地还是扎在老地方。又在湖边下了几个套子，希望能捕捉一些兔子野鸡什么的，丰富一下餐桌。

湖中的水獭在远处用狡黠的目光，注视着我们这些似曾相识的陌生人，不时的发出嘎嘎声。

我们对它们毫无兴趣，所以也就无视它们的存在。营地扎好了，套子下完了，再多拾些干柴木棍，准备晚上用。

一切就绪后，时间还早。我们简单吃些干粮，把多余的装备放进帐篷，就开始沿湖向山中进发。

因为天气很好，阳光很足，所以林中的视线较好，周围的一切一目了然。我们手里拿着印有人参枝叶的彩色 图片，慢慢向前推进。

据说那东西常常长在人迹罕至，却又林深浓郁，阳光能够照射得到的大树左右，不知是真是假！

总而言之，已经来了，就索性按照这种说法去找，找到当然好，找不到也不恼，既来之则安之嘛！

之前也曾听人说过，这种东西很有灵性。见到生人会收拢叶片，还会跑掉，不知可否？

我们却着实不信，那家伙毕竟是长在土里的植物，没胳膊没腿儿，又不是动物，怎么会跑呢？

也听说它长得年久了，就会幻化成人形。像小孩一样穿着红肚兜，扎着冲天杵的小辫儿。夜间出来玩耍，简直都给说神了！

这些话对我们这几个有知识的青年人来说，就是无稽之谈！鲁迅笔下的何首乌，还能长成人形呢！他不也没找到？只不过都是人们的联想罢了！

如果非要强加给它某种定义，那我们种的胡萝卜也有人形的，也能乱跑，也能变人，真是笑话。

但是采参的工序很繁杂，也需很小心才是真的！说是怕伤了须根，那么品相就不好了。

至于采参人给参系红绳，也不是因为它能跑。而是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如果有人先发现了这颗参，但还没长大，那么就给它系上一条红绳，证明名花已有主，后来者见了就不会来采了。这是千百年来采参人自行定下的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干这行的，都非常遵守。因此，采参人之间就不会发生冲突。

我们举着图片，仔仔细细的翻找着。由于林中蒿草丛生，所以找起来非常吃力，没多久就累得腰酸腿软。

真想不到，找参还真是份体力活，怪不得虽然野生人参昂贵，却少有人来干这行，原因可能就是，既辛苦又危险，况且往往都是徒劳无功。

据说人参的重量很关键。好像有种说法叫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也就是采参人从不胡乱采摘的原因吧！我们稍事休息，直直腰，就又开始搜索。如果说耕种很辛苦，干这个也不轻松啊！

人有些时候总是觉得自己的工作繁重，而看别人的工作轻松，可能都是一种表面的假象吧！

哥几个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讪着，以减缓些疲劳感。我们一直寻到太阳偏西，连个毛也没看见！

时候不早了，大家得赶回营地，弄些吃的，明天再说。我们一个个呲牙咧嘴，伸胳膊踢腿的往回走。

好在回来时，陷阱捕获一只大野兔，这让我们很满足。最起码先解决了温饱问题，民以食为天嘛！

在熊熊的烈火中，烤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我们折腾了整个下午，早就又饿又累了。

身上虽有干粮，那比起烤野兔，简直就是粗茶淡饭，遇上满汉全席，不可同日而语。

哥回个每人一条兔腿，其余的都给了黑虎。黑虎同我们的感情如同兄弟一样，所以大家都宁可自己少吃，也要留给它。

好在黑虎也不是完全吃肉，它也和我们一起吃些杂粮。它现在虽说是狼，但很多时候它也养成了狗性。

吃罢晚饭，我们围着火堆闲聊起来。山中仲夏的夜晚，山风习习，很是惬意。繁星闪烁，碧空如洗，一切都是那样的安详自然。

置身其中，总有一种回归儿时童话般的幻觉。为了明早精力更加充沛，哥几个少聊了一会儿，就在帐外多点了几堆篝火睡下了。当然，鸡司晨，犬守夜的能耐我们是没有的。但有了黑虎，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我们抖擞精神，在湖边洗漱完毕。又查看陷阱，这次居然捕到两只山鸡和一只狐狸。

山鸡留下，狐狸放掉，因为它的肉不好吃。夏季的皮毛也不保暖，也不好保存。大家吃过早餐，都觉得神清气爽。于是，改变方向，又开始寻找人参。据说人参种类很多，有红参，白参，西洋参，园参和野山参等。

其中品质最好的，当属长白山野山参。其生长周期长，又兼吸收天然营养，和日月精华。

所以，对补虚救脱，补充元气，大有功效。这也是此次采参的目的。

因为老爸的年纪大了些，想采一两枚，让他补补身子。在城里普通家庭，既买不起，也难得一见。

我们四人迤逦搜寻着。这两天手里一直举着人参的图样，早在脑子里打下烙印。即使现在不用图片，我们也都认得出。

兄弟四人，放手寻找，仔仔细细，不放过分毫。虽然时间一长都感疲惫，但兴致却极高，没一个想打退堂鼓的！

黑虎倒是挺美的，一会儿追这儿，一会儿闻闻那儿。咬根青草，嚼了再吐。衔枝野花，摇头摆尾，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又近中午，我们仍无所获。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怀疑人生了！于是，大家找了棵非常高大的树坐下来休息。

老弟拎着裤子，转过大树要去放水。我们笑他装斯文，这又没别人，在哪尿不行？

老弟边走边笑我们没素质，还说自己是文明人。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过后，老弟转身回来。

略一抬头，眼前一亮，正对着他的大树根下，一颗貌似人参的植物赫然挺立在那里。

修长的主茎上长着翠绿如梅花形状的叶片，茎的顶端长着，一小团如珊瑚豆般大小的绿色豆豆。

老弟走近细看，分明是和图片上的一模一样。于是他在树后大喊我们，由于过度兴奋，声音都显急促而沙哑了。

我们忙转过大树，当四双眼睛，锁定一个目标时，大家都欣喜若狂地跳了起来。欢呼着，雀跃着，你拥我抱的，庆祝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老弟没有看错，那确确实实是一枚人参，而且看样子还不小。我们听人讲过挖参时，为避免伤了虚根，要在离参两三尺的地方开始挖。为了不让茎叶受伤，还要绑个支架，以免人参倒了伤了叶片。

一旁的黑虎见我们疯狂跳跃，喜形于色，也要过来参加，我怕它一爪子把参拍坏了，就忙不迭的，把它推到一边坐下。

看它的表情似乎在问我：你们那么高兴，为啥不让我也跟着高兴高兴？

我拍了拍它的大头，告诉它这事儿你帮不上忙，你要帮了反倒更忙了！

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对周围的杂草我们毫不手软，都逐一拔掉，清理出约一平米的土地。

开始还用铲子来控，后来用手一点点地扒土。土壤里的根须很多，错综复杂，我们也不知道哪个是人参的，哪个是野草的。

总之，都小心对待就是了。哥四个挖了一个多小时，个个弄得蓬头垢面，汗流浃背，最后终于把这颗完完整整的抠了出来。

你还别说，真有几分人形！那须根有一尺多长，凑近鼻子闻了闻，既有泥土的芬芳，又有其本身的清香。

具体有多重，我们也估计不出来，反正挺大的。我们把它轻轻地放在篓中，又用一块布把篓口盖上，免得被风吹干。

经过一阵忙碌之后，哥几个兴致大增。准备再接再厉，继续寻找。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黑虎的低吼声。

我们赶紧转身看去，见不远处正有一条近一米长的蛇，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我们。

高高昂起的三角脑袋，表明它是一条毒蛇。这蛇的背部呈红褐色，有了两行深棕色的圆斑。

左右交错，圆斑中央色较浅，外侧呈马蹄形。一条红色的脊线，更是凶恶。眼后有一呈色眉纹，其上缘镶着黄白色边儿。

尾后段黄白色，但尾尖为黑色。看罢我不觉冒出一身冷汗，赶紧叫住黑虎，不让他过去。我前者说过，我很喜欢看各种有关动物的书籍，长白山原产蛇有种很多。

有黑虎斑劲槽蛇，白条锦蛇，红点锦蛇，东亚腹链蛇，黄脊游蛇，蝰科腹，长白山乌苏里蝮蛇，虎斑游蛇等等。

而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则是赫赫有名，臭名昭著的长白山白眉蝮蛇。如果被它咬一口，一个小时之内，若得不到救治，必死无疑。

看来相传野生人参周围常有猛兽毒虫出没，确有其事啊！好在这毒蛇不像眼镜王蛇，会喷射毒液，个头也不是很大，只要不被它咬伤就无大碍。开始时，我并不想招惹它，以为绕路走掉也算相安无事。却没想到，这东西一直尾随在我们身后，这让我们很不安。

万一不小心它窜过来，给谁一口，那还了得？众兄弟一商量，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结果了它的性命，以免姑息受累。

随即砍一根带杈的长树枝，将其轻而易举的制服，然后将其头砍下砸扁，蛇身扔在一边。

以前常听人讲过，砍掉的毒蛇头，也会暴起伤人。所以才将头拍扁，免除后患。

这个小意外并不影响我们得到人多的喜悦。于是，我们继续寻找。也不知是我们的运气好，还是这东西也喜欢群居而生。

两个小时后，我们居然又找到一颗，虽没有第一颗大，但也不错。

我们见时间不早了，就急急赶回营地，把两棵人参放在篓里，放进帐篷后，我们就去陷阱，看看有什么收获。

湖边真是设陷阱的好地方，永远都会有惊喜。傍晚时，又套住一只肥兔和两只山鸡。

不但如此，我们还顺便打了一只半大的狍子，虽不是很大，但也有二十几斤重。

截止目前，我们可以算是收获满满。除了我们吃的那份外，还能带回两只山鸡和一只兔子，还有些狍子肉。

这样一来，这些东西也够给几家分一分了。人参留一颗给父亲，另一颗送给杨大伯，他本就上了年纪，再加上前时受了很重的伤，也需要补一补。

自从这次围猎回来，岳父对我们几个更是刮目相看。连他都没想到，当初那几个城里来的毛头娃娃，如今个个都能独当一面，而且做起事情井井有条，精明强干。

由于我们哥几个能折腾，各家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后来，我们也让二弟分别给家里和弟妹家，都寄回两张上等的好狼皮。也算是尽些孝道吧！时间就是在不经意间悄悄地滑走了。又是一年的冬季，北风烟雪，刮得窗棂哗哗直响。还别说外出，就是坐在家中也不觉暖和。

大多数人都蜷缩在家中的炕头上，没有急事，不愿出门。东北有句老话叫：小孩的屁股，大人的脸。说的是这两个地方不怕冻。

事实上，也真如此。女儿两岁多了，蹒跚地满屋乱跑，没有一刻闲着，逗得全家人前仰后合。

还时不时地不是拽着小鹿的尾巴，就是宁黑虎的耳朵。它们也乐得同女儿玩耍。

其实了解动物的人都知道，一般聪明的哺乳动物的智商相当于三五岁的孩子，也就可以理解为，它们永远有一颗童心。

因此，它们特别喜欢接近孩子，而且也懂得呵护小孩。有时甚至比人类还尽责，所以孩子与黑虎和小鹿在一起，我们很放心。

尤其是黑虎，它会像保护我一样，保护我的女儿。女儿哑哑学语，吐字虽不很清，但也把我们叫得心花怒放。

数九隆冬，加之绞天风雪，弄得人们什么都干不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家中人多的还热闹点，家里若是人少，那可无聊死了！

我家不寂寞，又有小孩又有动物，整天热热闹闹的。偶尔那哥三个再跑来折腾一天，更加活跃了气氛。

雪停后，天气转晴，正是打猎的好光景。既容易追踪，也容易寻找。这时的山鸡，野兔，无遮无掩。老远就能看见。

不用走远，就在村边的大地或小溪那里就能搞到。在空旷的大雪地里，撵野鸡很有趣儿！

那家伙表面看上去古灵惊怪的，实际上智商残缺的所剩无几。见有人来追就飞走，可飞不了多远就落下。

再追再飞，如此三次，就飞不动了。然后就一头扎进雪堆或草丛，或是村边地头的柴火垛。

只要头钻进去，不管尾巴在哪？是个典型的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家伙。至于野兔，下过大雪以后，它的动作很慢，行动受阻，只要不让它钻进洞，纵狗撵就行了。

如果运气好，一天下来弄个五七八只都是很容易的事儿。像这个季节，这种天气，虽很适合进山打猎，但最好还是不要冒险。

山中的食肉动物也是缺吃少穿，加之我们这的野狼太多，也不知都是从哪钻出来的？

万一在山里遭遇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穷凶极恶的狼群会为了一口食物，而舍命相搏。

不是人众枪多，恐怕就要吃亏了。所以，这个季节尽量老实在家呆着，能不进山就不进。

为了那口吃食犯险没那必要。在村边地头捕捉野兔，山鸡是件轻松愉快的活计。所以小妹和她的几个妯娌，也都闹着跟着去。

一群人熙熙攘攘，边打雪仗，边走出村口。那黑虎和小鹿美得不能自已。不单单人们喜欢洁白的大地，就连动物见了也欣喜若狂。

它们在雪地中奔跑着，追逐着，有时还在雪中打个滚儿。起身后再抖落雪雾，在耀眼的阳光下，竟然制造出一道道彩虹！

我们也没闲着，互相扬撒着如沙糖般的雪花。欢笑声此起彼伏，在空灵的天空中回荡。

出村后，大家开始搜寻兔子和山鸡。刚下过雪的大地，异常平整，只要一有动物走过，就会留下非常清晰的足迹。

尤其是野兔，它走过的地方特别明显，而且还能顺藤摸瓜，找到它的洞穴。

俗话说，狡兔三窟。这一点不假，没有一只野兔是出入一个门儿的。洞口多了，既便于出入方便，又利于逃脱抓捕。

但这种技量对人类来说，不起太大作用。因为人比它们聪明得多！尤其是雪后更好捕捉，只要兔子在洞里，那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当我们发现兔子的足迹时，就让两个人用一张小网，罩住洞口。然后在另两个洞口点起烟火，尽量把烟吹进洞中。

要不了多久，兔子就从没有烟火的洞口逃出来，然后就自投罗网了。一般情况下，一捕都是一对儿，只要兔子不出去买菜，一抓一个准。

如果在地面上遇到路过的，就让黑虎一抓，结局都很完美。

大半天过后，我们收获颇丰。两只山鸡，五只野兔。自入冬以来，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直接找来干柴，原地架起篝火，两只兔子和两只山鸡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从众人的目光中，可以看得出，都很久没有开过荤了。一个个看着将熟的美味，都垂涎欲滴！

那个年代也没有现在的烧烤店。我想现在的烧烤就是由野外烤肉演变过来的吧？

比如烤全羊，泥炉烤肉，包括传统的果木烤鸭，都是用明火烤制的，这证明人们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原始的吃法，它的滋味儿是其他烹制方法不能替代的。我们连人带狼都吃了个沟满壕平。当然，小鹿是纯粹的素食主义者，它就只能看了。

吃罢，大家用雪擦洗着油手。黑狐也心满意足的舔舐着嘴巴，眯着双眼，微抬着大头。

那志得意满的神态，让人看了就想笑。好像在向一旁傻愣愣的小鹿炫耀着美食入腹的美妙感觉。

酒足饭饱，日已偏西。把剩下的三只肥兔，让他们每人带回一只，大家欢天喜地地回到家中。

这一天就这样在欢乐愉悦中度过了。次日，天气依然晴朗，又是集市。一早岳父就套好马车，准备去集上溜达溜达。

实际家里也不缺什么，只是冬天总闷在家中，闲得无事。孩子有奶奶和岳母带着。

小妹和我跳上车，黑虎和小鹿连跑带颠儿的跟在车旁。出家门没多久，就遇上二弟和弟妹，听说我们去集市，就也欣然同去。

马车碾压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车辙。铺天盖地的积雪，在阳光的映照下，耀然夺目。

偶尔几只喜鹊飞过，叽叽喳喳，成群的麻雀在雪地中蹦来跳去，寻找着食物。这是一个让人放松而充满希望的一天。

在寒冷的冬季里，少有这样的好天气。充足的日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感觉无限惬意。

我们几个眯着眼睛，坐在车上，边聊天边看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