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一趟绿皮火车去山西沁源

沁源县，位于山西省中南部，太岳山东麓，森林覆盖率超过56.7%，居山西省之首，是全国“油松之乡”。

《中国鸟类观察》对沁源观鸟曾做过专辑介绍，由此对沁源有一个模糊的认识--是个看鸟的好地方，有褐马鸡。除此之外，知之甚少。

图：山西沁源县地形位置图概要

从北京出发快捷到达沁源县的方式是北京直飞长治，在长治市租车自驾前往沁源县观鸟。

由于飞去长治需要周五请假半天，所以我们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周五晚上从北京西坐绿皮火车到郑州，次日清晨在郑州转车到长治东，然后租车自驾前往沁源县。返程就灵活多了，可以长治直飞北京也可以从长治东坐车到焦作或郑州然后换乘绿皮火车周一早上抵达北京西，整个行程正好覆盖一个周末，这种把时间排得满满 ，旅途中充满无限可能，又有点压力的感觉特别好。

图：RW19K。孟老师说这是软卧天花板。 © 孟令旸

图：早知道上铺鼾声如雷，买这么高级的软卧图啥？ © 孟令旸

行前做了一些功课，综合手边搜集到的材料来看，可以大致的认为沁源县是一个大号的“北京东灵山”，这样一类比，就能很有代入感的快速了解沁源县。在北京东灵山有分布但较难见到褐马鸡、星鸦等，在沁源是比较容易见到的，同时也查询了近期“中国观鸟记录中心”关于沁源县的观鸟记录报告，综合这些信息来分析，我们确定了此行的三个目标鸟种：褐马鸡、鹮嘴鹬、星鸦。

第一站：沁源县城沁河‍重逢鹮嘴鹬

从长治东提到车后，便驱车前往沁源县，这一段路程大概100公里左右，全程国道限速60公里/小时，路上大车、运煤车鱼贯而行，确保安全第一，约3个小时左右车程。

沁河是“黄河一级支流，山西境内第二大河流”，属于典型的游荡型河道，整体形态较顺直，横断面宽浅，水流散乱，主槽摆动幅度和摆动速度均很大，河势变化剧烈。沁河自北而南穿过太行山脉，两岸崖壁陡立，水流湍急，孕育出了比一般地区更加丰富的生物多样性。

根据在“中国观鸟记录中心”了解到的模糊信息，鹮嘴鹬大概率出现在沁源县一中这一带的沁河河道里。我们在沁源县一中下游大概10公里的地方停车，开始刷河观鸟。

循着河道没多久，便发现了3只一小群的鹮嘴鹬，这是我相隔差不多5年之后，又重新见到鹮嘴鹬，真是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这种熟悉的场景和熟悉的鸣叫声被从记忆中唤醒，难过的是至少5年前我还可以每年冬天和夏天在北京密云水库周边探访到鹮嘴鹬，由于栖息地的丧失，北京已经连续多年都没有稳定的鹮嘴鹬记录了。鹮嘴鹬在北京几乎成为观鸟人的一个怨念种了。

鹮嘴鹬嘴长色红，向下弯曲，与鹮嘴相似，因而得名。鹮嘴鹬在大部分地区是留鸟及垂直性迁移的候鸟。常单独或成3—5只的小群出入于河流两岸的砾石滩和沙滩上活动和觅食，用长而弯曲的嘴在砾石缝中探觅食物，或将嘴倾斜地伸入洞穴中掏捕食物。有时也在地面或水面直接啄食，有时甚至涉水到齐腹深的水中，将头和颈都伸入水中觅食。性机警，稍有声响，即蹲下不动，直到危险临近时，才沿砾石间曲折小径急速走开或起飞逃走。炫耀时姿势下蹲，头前伸，黑色顶冠的后部耸起。

鹮嘴鹬栖息于山地、高原、丘陵地区的溪流和多砾石的河流沿岸。分布的海拔高度从东部的近海平面到西部的4500米左右的高山地区。冬季多到低海拔的山脚地带活动。主要食蠕虫、蜈蚣以及各种昆虫和昆虫幼虫。也吃小鱼、虾、软体动物。

北京的房山十渡，怀柔白河峡谷，密云清水河流域都曾经有过鹮嘴鹬。

图：逍遥老师眼疾手快，三只同框一并收入镜头！ © 逍遥

图：迂回接近，只能拍到单只 © 傅聪

图：等到一个两只同框的机会 © 傅聪

图：2017年夏天在密云拍摄的鹮嘴鹬 © 傅聪

图：2011年白河峡谷趴冰被当地老农以为“冻死”在河滩上 © 山那边（操着河南口音的安徽倔老头）

图：沁源县城沁河河道鹮嘴鹬生境 © 傅聪

我们在这段河道中，还看到了很多跟鹮嘴鹬一起生活的其他湿地类型鸟类，种类和数量相当丰富。

图：绿头鸭和斑嘴鸭 © 傅聪

图：黑鹳 © 傅聪

图：绿头鸭和短嘴豆雁 © 傅聪

图：绿头鸭 © 傅聪

图：小鹀 © 傅聪

图：麻雀 © 傅聪

图：绿头鸭 © 傅聪

图：赤麻鸭 © 傅聪

图：绿翅鸭 © 傅聪

图：绿头鸭 © 傅聪

第二站：灵空山找褐马鸡

褐马鸡在灵空山可见率比较高，最好选择一早一晚的时间进山寻找褐马鸡，这两个时间段是褐马鸡集群下山的时间。从沁源县城到灵空山大概60公里左右，驱车需要一个半到两个小时。

褐马鸡，是雉科马鸡属的一种，现仅分布于我国华北地区，是中国特有物种。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中国鸟类学会以褐马鸡图案作为会标，山西省人民政府于1984年将褐马鸡定为山西省省鸟。

图：现存的褐马鸡种群分布十分狭窄

褐马鸡主要栖息在以华北落叶松、云杉次生林为主的林区和云杉、杨树、桦树次生针阔混交森林中。集群，日行性，喜沙浴，善奔走，性机警。主要以植物性食物为食。最新调查资料显示，现存的褐马鸡种群分布十分狭窄，仅分布于山西省西部吕梁山脉、河北省西北部的小五台山地区、北京市东灵山地区和陕西省黄龙山地区。山西省是褐马鸡的主要分布区，其中沁源县是褐马鸡种群主要栖息繁衍地之一。

虽然褐马鸡浑身大部分羽毛都是毫不起眼的深棕褐色，跟它许多五彩斑斓的雉科亲戚们比起来逊色不少，但是它颇具特色的头部和尾部依然会让人印象深刻。它的头部及颈部呈辉黑色，脸部裸皮赤红色，白色的羽毛从颏部向上连接到耳羽处形成白色的耳羽簇，长而硬的耳羽成束状，明显突出于头侧，好像一对角，威风凛凛。褐马鸡的尾羽主要呈银白色，极长，基部向上高高翘起，端部分散呈发状，自然下垂。尾羽末端黑色而具有金属光泽。

图：褐马鸡，双耳如角，尾羽似马。© 傅聪

图：褐马鸡，开始集群求偶，争斗。© 傅聪

关于马鸡一名的由来，从古籍中推测，应该与它那像马尾一样潇洒的尾羽有关。清代徐珂《清稗类钞》中记载：“马鸡出秦州，大倍于常鸡，形如马，徧体苍翠，耳毛植竖，面足赤若涂朱。”寥寥几句，便将褐马鸡的主要形态特征形象生动地描述了出来。

马鸡的英文名为Eared Pheasant，直译为“耳鸡”，就是强调它们这一对独特的角状耳羽。在我国民间，褐马鸡也有“角鸡”“耳鸡”这样的俗称。

图：傍晚时分褐马鸡聚集在树上准备过夜。© 傅聪

图：傍晚时分褐马鸡在树上准备过夜。© 傅聪

图：褐马鸡的生境 © 傅聪

图：褐马鸡的生境 © 傅聪

图：褐马鸡的生境 © 傅聪

图：褐马鸡的生境 © 傅聪

第三站：花坡和沁河源观鸟看兽

花坡位于沁源县西北部王陶乡，平均海拔有2500米左右，是太岳山的主峰之一，具有典型的高原气候特征。花坡主要范围就是以花坡村为中心的高山草甸环境和林缘环境。

从沁源县方向来花坡，可以走七里峪，然后到红窑上，下到二狼神沟，先逛二狼神沟，然后走土岭上，池口村到花坡。

图：花坡 高山草甸上被装了很多风力发电设备 © 傅聪

图：花坡华北落叶松林 © 傅聪

图：花坡 林缘地带--鸟都集中在这一片区域 © 傅聪

图：花坡村 花坡供销社--年代感十足 © 傅聪

在“中国观鸟记录中心”上未能查询到花坡的观鸟记录报告，看来这个地方由于交通的原因确实鲜有观鸟者来到这里。那我们就做花坡观鸟开拓小分队吧。

在林缘地带的沙棘果树上，一树鸫类给我们好好的上了一堂鸫类识别课。赤颈鸫，斑鸫，黑颈鸫，红尾鸫雌雄成幼纷纷登场。每一只都健康光鲜，特征明显。回想起在北京公园里遭遇到的被各种杂交鸫搞得一头雾水的场景，这里的识别真是轻松简单。

图：一树鸫，你方唱罢我登场 © 傅聪

图：一对红眉朱雀眉来眼去 © 傅聪

图：雉鸡行色匆匆，抓紧时间寻找配偶 © 傅聪

最后一个目标鸟种--星鸦，如约登场，在林缘地带的松林树梢上登高鸣唱。

星鸦有个特别有意思的行为：星鸦收集松子，储存在合适的地方。冬天，星鸦从这座森林飞到另一座森林，享受它们储存的松子。有时星鸦找到的食物不一定是自己储存的，自己储存的松子也可能成为别人的食物，因为星鸦同类知悉它们储存食物的方式或方法。它们飞进一片林子中，首先到处寻找松子。即使被大雪覆盖，也能找到储存的食粮。为了储备冬春的粮食，星鸦大部分时间都在辛苦劳作收集森林中的松子。

图：王医生释然，终于破了见不到星鸦的魔咒。 © pksunking

图：星鸦 © 傅聪

图：星鸦 © 傅聪

在山顶的平台上，我们幸运的发现了此行花坡的高亮鸟种--灰伯劳。在北京，灰伯劳是迷鸟或罕见冬候鸟，近几年冬季在妙峰山玫瑰梯田的平台相对稳定可见。我们在花坡见到的灰伯劳就生境而言，跟在北京是一致的，都是在山顶的平台上。

图：灰伯劳 © 孟令旸

灰伯劳传到“中国观鸟记录中心”被标红了，我们简单分析了下原因，并不是超范围分布导致的，而是花坡这个地方之前没有人传记录，我们这一笔灰伯劳说不定是花坡地区的第一笔灰伯劳记录。

图：灰伯劳与楔尾伯劳辨识要点 图片来自BOW

楔尾伯劳和灰伯劳两者均为黑白灰色系的伯劳，对观鸟新人，在辨识上会稍有难度。楔尾伯劳体型更大，尾明显更长，超过翅长，而灰伯劳体型较小，尾较短，等于或短于翅长；楔尾伯劳飞行时可见较大的白色翅斑和灰色的腰，而灰伯劳在飞行时可见白色的腰和较小的白色翼斑。另外也要结合翅斑大小、腹部鳞状纹等特征综合判断。

图：煤山雀 © 傅聪

图：黑头䴓（shī） © 傅聪

从花坡下到沁河源头的盘山公路陡且险，并且还有大量积雪未化，着实是紧张了一阵，但是却有意外惊喜等着我们。这一路下山见到野猪、狍子、赤狐等野生动物若干次，我专注开车，不敢分心，这些美妙的经历留给同伴记录。

下到沁河源，水都冻着几乎没有活水，一路随着河道都是干涸的砾石滩，基本没有鸟可看，原先设想中的“小十渡生境找一找褐河乌”，估计要等到春暖花开才能实现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去沁源，两天的行程紧凑而充实，简单总结几条经验，供大家参考：

1、租车自驾是提高效率的有效方式，租车优先考虑国产长城哈弗；

2、北京过去到长治为宜，因为长治有租车点，霍州等地方均无租车点；

3、食宿可以选择在沁源县城，十分便利；

4、沁河河道可以仔细观鸟，应该有不少高级水鸟；

5、灵空山在5-7月份的时候去也许更好，有更多的特色林鸟（褐头鸫、烟腹毛脚燕、灰蓝姬鹟、锈胸蓝姬鹟、灰脸鵟鹰……）在山区或繁殖可见；

6、褐马鸡遵守一早一晚（早上8点左右，下午3点以后）两个时间段，在山区巡山便可见到。如见不到也不用着急，这里是褐马鸡遇见率最高的地方；

7、雨雪天气山路陡滑，注意安全，量力而行；

8、刀削面真的很好吃。

李白“一生好入名山游”，然而面对“何事栖碧山”这样的问题，他也无法回答山林之趣究竟何在。山西有这么好的森林，有那么大的高山草甸，太行山余脉隐藏了太多美妙的生灵等着我们去寻觅发现，也许这就是山林之趣其一。

后记：我们‍

我们是鸟途领队组，一群对生活始终保持热情的观鸟人。我们致力于观鸟活动的推广和普及。

梁启超曾说：“一日不到公园，则精神浑浊，理想污下。”山西沁源观鸟，算是我们的一次集体逛公园活动。

保持热爱，继续折腾！

（以上领队组集体供图）

附：山西沁源县观鸟记录单：

参考文献：

[1]祖嘉生物博物馆.公众号: 复旦大学祖嘉生物博物馆.褐马鸡：华夏文明中的一员勇士.2021.8.31

[2]猬胄.公众号: 鸟类观察.【观鸟笔记】沁河源自沁源.2020.10.28

[3]玛可河林业.公众号: 玛可河林业.玛可河野生动物|鸟类--鹮嘴鹬.2021-0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