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郝冬梅再婚嫁七十岁“富翁”,是信仰崩塌后的必然结果

文|筱羊

剧版《人世间》中,郝冬梅和周秉义这对神仙眷侣,让我们看到了爱情最美的样子,无论风云如何变化,沧海桑田,你我彼此相依、不离不弃、恩爱终老。

但大多美好的爱情只能出现在影视作品中,因为人心难测,更何况是郝冬梅和周秉义这种阶层差异如此巨大的婚姻,他们的追求、信仰、人生观、价值观在不同的人生轨迹上,偶然相交,拖挂了几十年,但最终还是彻底分开了,就正如原著所写:

那天,周秉昆意识到一个明确的事实——郝冬梅是他嫂子的这一层关系、历史地彻底结束了。对于他姐周蓉也是如此。因为哥哥周秉义的离世,他们和曾经的嫂子再也不会有持续的往来了。

如同两条道上的车,扳道工任性地扳了一下道岔,互相挂行了几十年,而现在分开了,各上各的道了。

原著中,周秉义去世三个多月后,郝冬梅再婚嫁给了和她同样出身的“红二代”——年近七十的老华侨,国内外都有生意,是名副其实的“富翁”。

结婚当日,郝冬梅邀请周蓉做她的伴娘,并对周蓉说:“我是为你哥做出这种决定的,他临终前,要求我答应他这么做,当然,我自己也需要重新找到归宿。”

曾经我看《人世间》,特别不理解这段,认为郝冬梅薄情且虚伪,秉义尸骨未寒就另嫁他人,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即便是一直视为女性先锋代表的周蓉,得知冬梅再嫁的消息也是蒙圈的,但从冬梅口中说出,竟然这么坦坦荡荡。

这一次重新拜读《人世间》,才终于明白,其实在冬梅信仰崩塌的那一天,她和秉义的人生之路已经开始分叉,秉义去世后,郝冬梅再婚嫁“富翁”,也就成为了一种必然。

周秉义受郝冬梅影响,确立了人生信仰

和周秉昆与郑娟一见钟情不同,郝冬梅和周秉义的相恋是慢火、温吞的。

当年,周秉义以优异成绩考入市一中,成了光字片唯一一个进入重点中学的学生,他待人友善、助人为乐、行事低调,在同学中享有很高的声誉。

初中时冬梅就开始暗暗喜欢上了秉义,可那时的秉义心无旁骛,全部精力都在学习上。

等到两人上了高中,冬梅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爱意,大胆向秉义表白了。

但秉义却并没有接受冬梅,他只当两人是那种比男女同学之间友谊更可贵的友谊。

秉义认为,在一位副省长的女儿,和一名建筑工人的儿子之间,爱情太过奢侈,还是友谊来得更现实一些。

这不是秉义的自卑,反而是他的自信,他对自己未来的人生有足够的掌控力,他确信自己这样的男人一定会有优秀的女人来爱,而郝冬梅究竟优秀不优秀他还看不出来。

直到郝冬梅第一次到他光字片的家中,为此处破败不堪的环境流下了眼泪,她说:

我父亲他们太对不住生活在这一带的人家了!新中国成立都十五六年里,这里的居民和解放前的穷人有什么区别?我虽然对解放前一无所知,但毕竟从电影里看到过。

秉义,你也不用劝我,就让我心里难过吧!我父亲当副省长近十年了,我猜他从没到过你家这样的地方,亏他还是主抓城市建设的副省长。

从今天起,我会因为我们一家三口住在独门大院的小洋楼里深感不安!我家的厨师和阿姨在小洋楼里都有各自房间啊!这太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们真的太对不起你们,我先替我父亲向你鞠躬道歉吧!

当天夜里,秉义失眠了,一方面是被冬梅悲天悯人的情怀所感动;另一方面,他被冬梅的鞠躬道歉震撼了,他第一次开始思考,某些人的确应对许多人所过的山顶洞人般的生活负有责任。

在这件事之前,秉义的人生目标一直和周蓉是相同的,他想成为一名学者,一名用思想净化人类心灵的教授;但在冬梅的一番话后,秉义内心大受刺激,他的政治信仰在这一刻开始确立,他想造福一方、想为像光字片一样的百姓谋得幸福。

也可以这么说,冬梅的政治信仰影响了秉义,把他引领上了一条布满荆棘的从政之路,并且一生矢志不渝、无怨无悔。

多年后,在主持光字片拆迁之时,秉昆曾问过秉义:”你对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满意吗?“

秉义是这样回答秉昆的:

我的人生道路不是我自己选择的,这一点你清楚啊!但尽管不是我自己选择的,身不由己,但组织培养我、信任我,我在组织安排的不同岗位上,一向认认真真、克己奉公地工作,从来没有混日子。所以,我对自己的人生也有满意的地方。就好比你,满意于你和郑娟的恩恩爱爱、同甘共苦。

人生如果对自己的人生有一两点满意的地方,那也就应该感激生命了!

周秉义是当之无愧的君子,看待问题豁达、通透,不钻牛角尖,他用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在生命的最后实现了个人信仰的升华,主持了光字片等三处危房区拆迁工程,真正让百姓过上了好日子。

相同的信仰下,冬梅和秉义相互扶持着走过了几十年

在冬梅来秉义家中不到一个月后,冬梅的父亲就被打倒了。秉义按照冬梅的请求,要把她珍藏的书转移到自己家中,在曾经的副省长家中,秉义看到冬梅正在对”造反派”头头据理力争:

我不能!现在所有的揭发,都不足以证明我的父母是国家和人民的敌人。对我而言,他们是好父母,我也不会按你你们的要求去做。

秉义看着凛然正气的冬梅,情不自禁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的一世情缘就此开始,他们都相信国家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所以自行做了被边缘化的那一类人。

”上山下乡“的运动一开始,两人便破釜沉舟地报了名,与其说是为了保护冬梅,不如说是两个人都想独善其身,不想被当前混乱的政局影响。

周秉义在成为兵团知青的第二年,就调到师部宣传股当上了宣传干事。

这为他后来走上领导岗位奠定了基础,再棘手的事,到了他手里,都能化险为夷、迎刃而解,这和冬梅在幕后的推动功不可没。

原著中,秉义在他从政的初期,很多地方还略显幼稚,而冬梅从小成长于高干家庭,耳濡目染下,她的政治敏感度、大局观都超越秉义,给了他很多中肯的建议,也让秉义迅速成长起来。

运动结束后,夫妻两人双双考入大学,秉义更是进入北大,担任了学生会主席。

在冬梅的影响下,这个光字片成长起来的青年,身上不仅没有平民的焦躁和自卑,反而越发沉稳大气。

秉义相貌堂堂、彬彬有礼、却又言行谨慎、不敢越雷池半步,已经完全具备了担任领导的风度和素养。

北大毕业后的周秉义平步青云,四十岁不到已经是副厅级的巡视员了,此时的他,却为不能实现心中的目标郁闷。他不想在机关里混日子,而想去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事,尤其是改善包括光字片在内的底层民众的生活。

在岳母金月姬的助推下,周秉义当上了军工厂的党委书记,正厅级。他真正被推到了改革的前沿,成为了实干家。

但他虽历经千辛万苦,甚至还搭上自己的身体,从国外买回了废旧舰艇,为军工厂解了燃眉之急,但最终还是改变不了大部分职工被迫”军转民“的事实,工人们买断工龄后不得不自谋职业。

这是国家的大政方针,秉义只不过是具体落实的领导,他虽然尽可能为职工争取利益,却也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实质问题。

所以当他被任命为本省第二大城市的市委书记时,离任前后还是引起了一片骂声。

宣布他将调走后,职工宿舍许多人家放起了鞭炮,曾经的几名电工在电线杆上安装了一只大喇叭,反复播放着《送瘟神》,那些口口相传的关于他是一名好干部的种种事迹,也变成了他收买人心、虚伪、狡猾、善于施展蒙蔽手腕的确凿证明。

周秉义是背着“汉奸、卖国贼、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官迷“这样一些骂名去上任的,可实际上他的职级并没有升,仍是平调。

对于他的人格形象所蒙受的巨大损失,组织上并未抚慰。

留在省会陪伴母亲的郝冬梅,天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家中的院墙经常被贴上诅咒恐吓的标语,甚至窗户夜里都被砸碎好几次。

有那么一段时间,冬梅出门都需要便衣民警保护,以防遭到泄愤者袭击。

在那些最难熬的日子里,是冬梅陪在秉义身边,给他力量,也让他安心。

”一根筋“的秉昆不太理解哥哥这样做到底图什么,身背骂名,还没让家人得到过任何好处。

周蓉是这样对秉昆解释的:

从根本上说,咱们的哥,他不完全属于咱们,甚至都不完全属于嫂子,他不属于任何一位亲人,就连他自己都不属于。

他是有政治信仰和政治追求的,不像有些人只是喊喊口号。

他的信仰坚定,相信好政党好政治能让国家越来越好。

可他又太理想主义了,以为靠他的影响,像他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

哥哥的内心一定是十分苦闷的,只是不对外人诉说罢了……

周蓉对秉义的总结,其实也从侧面道出了冬梅动摇的原因,跟着秉义一路走来,她太清楚这些年承受的委屈和辛酸了,秉义挺住了,可冬梅却在左右摇摆。

信仰的崩塌,让冬梅和秉义走到了岔路口

冬梅信仰的崩塌,是到了她退休后,即便是在落魄年代也不失淑女风范的郝冬梅,开始愤世嫉俗,甚至动辄骂娘。

秉义是理解冬梅的愤慨的,毕竟,”新中国“三个字和她父母出生入死的革命经历紧密相关。

冬梅痛恨那些借助老一辈的名望和影响力,脚踩官商两只船的”红二代“、”红三代“,她难以容忍他们往先辈身上抹黑的行径。

其实,这也是冬梅矛盾的焦点,她和秉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官场呆了一辈子,却到头来背负着骂名,形单影吊;可那些和她一起成长起来的朋友、同学,却过得潇洒自在、高朋满座;这怎么能让她心理平衡,怎么能不怀疑当初的信仰是个错误。

尤其是她被幼时的朋友邀请,和秉义一起出国游玩时,他们对冬梅表示出来的同情甚至是怜悯,更是击穿了冬梅的内心。

这时的冬梅,太想回到这群同类中间了,与他们多姿多次的人生相比,她这位从老处长职位上退休的同类显得那么的落寞和狼狈。

而秉义在他们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在官场走运的底层人家的儿子罢了,实际上,他根本不可能和冬梅这些同类们融入到一起。

他无须多敏感就能感受到,他们和他之间,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始终阻隔着;曾经,秉义和冬梅因为共同的人生信仰,这道障碍消失了;可现在,冬梅心中的信仰倒塌,她想要重新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这道无形的障碍就变得那么刺眼。

此时的冬梅秉义,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岔路口,所以在秉义得知自己胃癌晚期,时日无多时,放手成全冬梅,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写在最后

临终前,秉义把弟弟妹妹叫到跟前,说:“咱爸咱妈的三个儿女,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都是和好男人好女人结合为伴侣,这是仅次于父母之恩的夫妻恩爱。”

冬梅陪伴着秉义走完了他的一生,无论如何,她是个好妻子,也是秉义政治信仰上的领路人。

秉义对冬梅说过,他这一生,最美好的时期就是在兵团当知青干部的时候,也就是在那时候,他利用自己的工作能力和在知青中的影响力,千方百计为知青们做好事,正是那个时期,他体会到了为大多数人服务的快慰。

冬梅和秉义在一起,虽然精神世界是超然的,却也常年忍受着两地分居、提心吊胆的生活;冬梅再婚后,不一定精神上满足,却活出了自我。

秉昆再见她时,明显看出她的气色变好了,人也胖了、年轻了。

很多事,很难说对与错,都要结合当时的大环境,做出理性的判断。

周蓉在自己的小说《我们的那代儿女》中写道:

对于全世界的人来说,美好的事太少太少了,少到与绝大多数人的一生无缘,所以,即使我们的一种幸福感只不过是因为曾经有一位好嫂子,也应该谢天谢地了。

秉义应该谢天谢地,因为他拥有了冬梅最美好的时候,也助他完成了自己的政治理想。

冬梅,确实是个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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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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