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瞬间的触动,却能定格一段时期的生命底色

刚刚接到婆婆的电话,今天不能给妮妮烙蔬菜小饼了,因为心里难过得紧。老公的三姨病危,已经从医院出发往家拉了。我还不曾活到那个节点,所以只能自己揣测,每个人在快要结束这一生的时候,大概都是不愿意在医院的病床上离开的吧,大概最想回的地方就是家吧。因为家是起点,是过程,也是归宿。

严格来说,我与三姨的交集并不多,现在犹记得在几年前,三姨父的葬礼上,她老人家拉着我的手,关切地询问我的冷暖,以及我的女儿。当时鼻子就突然酸酸的,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老人从此就不再有伴侣,就要独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了,心里对她充满了担忧。

人生就是这样不断地往复循环。上一代人努力为后代遮挡住能力范围内的所有风雨,避开所有能避开的伤痛,然而等到有一天,后代突然要独自面对人生的每一道考题,仍不免想着要寻求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怀抱。暮然回首,才惊觉,人生早已没了倚靠,从此,风雨要自己面对,伤痛要自己承受。 儿时记忆里一切的神秘面纱都不复存在。而那面纱,必须要忍着疼,自己亲手揭掉。

小时候因为生病住院,在大院里的树荫下乘凉时,妈妈突然用手里的蒲扇挡住了我的视线,因为不远处,有几位白衣天使,正抬着担架走过去,担架上躺着的人,被白色的布遮盖得严严实实。当时的我自然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病人的全身包括脸都蒙得严严实实,更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挡住我的视线不想让我看到。其实在妈妈挡住我之前我就已经看到了。只是心里的疑问从来不曾有答案。

后来,阴差阳错去学了医,在医院里实习的时候,见多了伤痛,见多了生死别离,肝肠寸断。每一次目睹,都会躲在角落里忍不住和逝者家属一起哭。再后来长大些,身边开始有亲人和朋友陆续离世,开始被允许或者被要求去参加葬礼,亲眼看着本家一个长我两岁姐姐在失去母亲后红肿的双眼,甚至一度晕死在婶婶的坟前。

中秋节过完就是离家返校的日子,而就在那个十六的凌晨五点,大巴车和同学已经在路边等候,姥爷过世的噩耗传来,可是我的返校行程没有被终止。在那个交通和通讯都不便利的年代,我被要求必须走。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不能自愈的内疚。只有车上的同学知道,我的泪水从家一直流到了三百公里之外的学校。好像大家都在流泪,大家的泪也都是因为离家愁绪而流,所以我自然不曾被安抚。

想象不出当年妈妈是怎样强撑着身体在医院照顾病危的姥爷,在姥爷最后的时光里他们曾经聊了些什么,妈妈心里又是怎样的煎熬。直到妈妈被确诊肺癌,我睡在病床前。我是幸运的,妈妈的病,是早期。我们都还有时间,有时间缓冲伤痛,有时间打理情绪。

曾经一度认为自己坚强,向表哥哭诉时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坚强只是面具,脆弱才是本色。我也终于明白,没有谁能替谁承担忧愁,大家都是负重前行。只不过情绪可以暂时有个宣泄口,仅此而已。余下的,还是要自己擦干眼泪,勇敢面对。


昨天女儿在奶奶面前撒娇,要带蔬菜饼去学校,因为奶奶烙的蔬菜小饼超级好吃。

女儿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我自然也会像我的妈妈一样,尽自己的全力,为我的女儿遮挡住现在不该看见的一切。

只是,未来的风雨,你能不能晚点来?且等她羽翼丰满,独当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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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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