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素养提升莫忘农村老人，超七成受访者呼吁防骗防谣课程进村

数字化浪潮下，城镇化与老龄化趋势并行。城乡间信息化水平发展不均，导致城镇与农村居民数字素养存在差异，老年群体尤为明显。农村老人在融入数字生活的过程中存在怎样的困难?他们对数字适老服务有怎样的需求?

为深入洞察城乡老人智能手机使用状况，推动缩小城乡老年之间的数字鸿沟，南都大数据研究院老人数字生活研究课题组发起线上线下调研，面向全国各地城镇、乡村60岁以上老人，回收有效问卷2381份。

调查数据显示，农村老人在智能手机等数字技能存在一定的接入难、使用难、学习难问题。超四成农村老人仍不熟悉手机支付，近六成沉迷于刷短视频、经常受网络谣言困扰，遭遇网络诈骗比例均高于城市老人。值得注意的是，六成受访农村老人表示未享受到智慧助老等数字素养服务，呼唤适老服务下乡进村，并提供分层式老年数字素养教育。

接入难:

近三成受访农村老人“怕”用智能手机

智能手机在老人中的普及率如何?调研数据显示，10%的受访老人表示不用智能手机，其中农村老人与城市老人比例为6:4。当问及不使用的原因，其反馈的三大理由是“怕麻烦别人”“怕被骗”“怕不安全”，都集中在一个“怕”字。

课题组发现，对智能手机的“恐惧”是造成老人数字鸿沟的第一道坎，成为他们“接入”数字技术的一大难题。即使在已经使用智能手机的老人中，也有超过1/4的受访者表示对其有“恐惧感”，其中农村老人占比近三成，比城市老人大约多一成。对农村老人来说，害怕上当受骗、担心钱在手机里会丢失是他们害怕使用智能手机最大的原因，超六成农村受访者有这样的担忧，还有35%的农村老人担心网络谣言问题，都比城市受访者比例更高。相比之下，城市老人更担心隐私信息泄露问题。

同时，对智能手机的“恐惧”反映出老人对互联网的信任度还不够高。调查数据显示，农村老人对于互联网的信任度远低于城市老人，仅有不到50%的农村老人表示对互联网信任，而城市老人的信任比例超过了85%。

使用难:

近四成农村老人只能熟练使用三个手机功能

为了解城乡老人数字技能掌握程度，本次调研将微信聊天、手机支付、看新闻资讯、看短视频、看电视剧、网络购物、手机理财、手机游戏、搜索引擎等15个基本手机功能纳入评价，请受访者为自己的掌握水平进行打分。调研数据显示，上述15个基本手机功能，近四成受访农村老人仅能熟练使用三个；15个功能均能熟练使用的城市老人占比是农村老人的2倍还多；会用10个功能以上的城市老人占比也是农村老人占比的2.4倍。

具体来看，受访城市老人熟练使用新闻资讯、手机支付、网购和手机理财四种常用手机功能的比例都远高于农村老人。仍有超40%的受访农村老人不会在手机上看新闻资讯，这表明他们对于权威信息的获取存在一定障碍；还有超四成受访农村老人不会使用手机支付功能，在城市老人中，不会用的只有四分之一，手机支付在农村老人中的普及程度还有待提升。调研发现，在使用手机支付的农村老人中，绑定银行卡的比例很低，只有25%，75%的受访农村老人表示不愿意给手机支付绑定银行卡，原因主要是“不敢”，他们对现金的使用率高达66%。

易沉迷:

超八成农村老人反映曾因玩手机影响生活

梳理老人最爱玩的5种手机功能发现，农村老人似乎更容易沉迷于网络娱乐，而城市老人则愿意通过网络学习更多实用技能。无论是城市老人和农村老人都特别爱刷短视频，近七成农村老人爱刷短视频，城市老人的比例稍低，也达到了56.44%。值得注意的是，当问及为什么喜欢刷短视频，城市和农村受访老人给出的前三个原因差别较大。七成受访城市老人认为，短视频新闻可以知晓国家大事，而近七成农村老人认为搞笑视频可以休闲娱乐。同时，近一半农村老人认为养生视频很有用，而超过三成的城市老人认为跟着短视频学习新东西很重要。此外，城市老人更喜欢看新闻(34.56%)、上网课(28.71%)，而农村老人则更喜欢看/听网络小说(34.65%)或者玩手机游戏(27.03%)。

老人空闲时间比较多，没有子女陪伴容易产生孤独感，手机上网带给他们的新世界可能成为了他们的精神寄托，但同时也容易产生“老年网瘾”问题，进而影响正常生活。总体来看，八成以上的受访农村老人认为自己曾因沉迷于玩手机影响生活。为检验老人对于网络是否产生沉迷，调研中对连续3小时以上使用同一个手机功能的情况进行了统计，近六成农村受访老人反馈自己经常刷短视频超过3小时，经 常一下午、一晚上就过去了。数据还显示，三成农村老人经常熬夜玩手机，四成农村老人还经常因为玩手机忘记干活；超过两成农村老人表示，因为喜欢玩手机，很少外出和人聊天聚会了。

易受骗:

农村老人遭遇谣言、传销、返利等网络风险高

数字素养的缺失还表现在老人用网安全的难以保障上，老人在使用智能手机时遭遇网络安全风险问题会进一步加剧老人对网络的不信任感和恐惧感，让“接入难”问题变得更为棘手。

调研发现，由于对用网安全知识掌握不够，农村老人比城市老人遭遇各类网络风险的比例更高。数据显示，农村老人在网络谣言、不明链接诈骗、变相强迫消费、网络传销骗局、返利诈骗这些方面遭遇的风险比城市老人高很多。近六成农村老人表示，曾遇到谣言且轻信谣言内容，这一比例在城市老人中是四成左右；三成以上的农村老人曾遭遇返利诈骗，超四分之一的受访农村老人曾遭遇网络传销陷阱，这些骗局往往都以“点点手机就能赚钱”“刷单”等形式吸引老人参与，在乡下老人间口口相传，极易传播，影响范围大。

课题组发现，超过63%的城市老人已经可以熟练网购，超过52%的城市老人已熟练掌握手机理财，而这两方面农村老人的比例还不到一半。36%的受访农村老人从不购买任何理财产品，在受访城市老人中，这一比例只有20%左右。值得注意的是，受访城市老人在支付宝等大型互联网平台上购买基金的比例高达26.47%，而农村受访老人中只有6.25%，手机银行理财在受访城市老人中的普及率也是农村老人的约2倍。还有约10%的城市老人表示会在其他互联网投资平台上理财。可以看到，城市老人对互联网消费和理财的接受度很高，在诱导消费、网络投资骗局等方面遭遇的风险也高出很多。

学习难:

近六成农村老人尚未感知到适老化服务

要解决农村老人“易沉迷”“易被骗”的风险问题，还要关注他们的数字技术“学习难”问题。从2021年开始，全民数字素养提升行动开展，适老化行动也全面开展。2022年，“智慧助老”行动也在全国范围内展开。近两年，社会上也有一些公益活动专注助力老人跨越“数字鸿沟”。例如，蓝马甲公益大篷车已经开进浙江、江西、安徽三省超过50个县区的县域社区、乡镇村庄，开展了约400场线下防骗集市、助老课堂，直接受益老人超过4万人。这些适老服务是否让农村老人更容易、更愿意学习数字技术，融入生活呢?

对于社会上的适老化行动成效，城乡老人的感受也有较大差异。城市老人对“适老化改造”所带来的变化感知度远高于农村老人，八成城市受访老人称对适老化服务有感知，认为社会“老年友好度”提升明显，而农村受访老人只有四成左右认为社会“老年友好度”有提升，近六成农村老人表示“还没有感受到适老化服务”。

从学习意愿上来看，城乡老人间也有差异。问卷数据显示，88.99%城市受访老人对学习数字技能更有兴趣和信心，但农村老人表现出有兴趣的只有63.37%。当问及原因，近六成农村老人反馈称，不想学是因为子女不在身边，身边都是老人，没人教。对比城乡老人学习智能手机的方式，农村老人被子女教会的仅占20%左右，最高比例是邻居亲友教会的，其次是自己摸索会的，志愿者教和老年大学教的比例都极低。

如何破题

六成受访老人呼吁因材施教

提供分层老年数字素养教育

课题组研究认为，城乡老人融入数字生活的步伐呈现出了明显的分层，数字素养差距较大，城乡老人对数字技能的学习掌握情况不一样，他们对教学内容、形式和场景的需求点也不一致。调研数据显示，六成受访老人呼吁因材施教，提供分层老年数字素养教育。他们认为，老年数字素养教育需要在不同维度、不同层次上因材施教，既需要满足数字能力较弱群体对一对一教学服务的要求，也需要兼顾数字能力较强群体对更高层次学习内容的需求。

具体来看，城乡老人在技术适老化服务和老年数字技能培训课程两大方面提出了不同需求。例如，对于防骗提醒技术，农村老人的需求比例高达63.35%，城市老人则为50.50%。同时，由于城市老人遭遇互联网投资骗局的比例更高，更易遭遇消费陷阱，他们对过滤高风险广告的需求高达七成左右(68.33%)。在数字技能培训方面，超七成农村老人呼吁防骗、防谣言课程下乡进村。值得注意的是，超四成农村老人反馈，不想学智能手机的原因是因为文化水平不高，怕学不会，所以更需要专业讲师深入乡村，普及智能手机等数字技术应用。

出品:南都大数据研究院

策划:王卫国 邹莹

统筹:凌慧珊

执行:熊润淼 杨小旻 谢小清 李雨佳 袁炯贤

实习生 李明怡 曹瑾怡

吴静仪 钟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