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美国被刺杀身亡的总统 II - 加菲尔德

被庸医害死的加菲尔德

在美国历史上遇刺身亡的四位总统中，第20任总统詹姆斯·加菲尔德可能是最为不幸的一位，因为他并不是死于刺客手下，而是在医疗条件尚不发达的情况下，死于庸医的错误治疗。

加菲尔德像，摄于约1870年代。来源：WC

加菲尔德早年学习法律，曾在俄亥俄州参议院担任过议员，美国南北战争期间在北方军中担任过少将，战争结束后当选美国国会众议员。1880年总统选举前，加菲尔德对参选总统并无兴趣，然而当时的共和党内部十分分裂，无意参选的加菲尔德反而被当作了一个大多派系都能勉强认可的选择。加菲尔德竞选期间十分低调，因此仅以两千票之差击败民主党对手当选总统。糊里糊涂就当了总统的加菲尔德没有意料到，这一无心之举竟会断送自己的性命。

美国国会前纪念加菲尔德的铜像。加菲尔德在国会中先后担任了近二十年的众议员。来源：WC

要说为什么当时共和党内部派系分裂，还要从美国19世纪政坛的结党营私说起。1824年，一党独大二十余年的民主共和党因为总统候选人人选问题分裂成辉格党和民主党。1828年总统选举中，处于劣势的民主党人安德鲁·杰克逊为了获取政治支持，承诺当选后会给予支持者公职作为报答。次年杰克逊高票当选后，果然将政府近十分之一的官员公务员撤职，将职务分发给其支持者。自此，美国政党内结党营私的现象愈发严重，而垂涎公职的人则会竭尽全力为某一派系的候选人拉票宣传，期盼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讽刺结党营私的政治漫画“沉痛悼念公务员制度”。骑着猪身上的是安德鲁·杰克逊，猪身上写着“贪婪”、“贿赂”、“分赃”，雕像的正面写着“胜者全得赃物”。来源：WC）

1880年的这次总统选举也不是例外。在选举前的共和党大会上，热门人选前总统格兰特背后有“死忠派”（Stalwarts）的支持，“死忠派”的其中一名成员是写手查尔斯·古提奥（Charles J. Guiteau）。古提奥曾先后做过律师和神学者，但都遭遇挫折，于是转投政治，为格兰特撰写了一篇演说，希望谋得一官半职。然而共和党大会上，格兰特被加菲尔德击败，古提奥立刻转投加菲尔德，将自己写好的演说匆忙改成为加菲尔德拉票。其效果可想而知：这篇演说不仅写得不好，甚至没有广为传播。

（讽刺格兰特输给加菲尔德，向其“投降”的政治漫画。格兰特在南北战争中是北方军总司令，曾接受南方军总司令罗伯特·李的投降。来源：WC）

但不知为何，古提奥却觉得加菲尔德能当选，完全是自己那篇蹩脚的演说的功劳。在加菲尔德就职后的1881年3月，古提奥就前往华盛顿的白宫面见加菲尔德，希望能被派驻到维也纳担任总领事，“最差怎么也得是巴黎”。有意对政坛的结党营私做出改变的加菲尔德自然毫不理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古提奥跑遍了白宫、国务院、内阁，却是四处碰壁。到了五月，他被禁止进入白宫。

政治漫画“模范求职者”。画中的古提奥左手手持写着“不给公职就要你命”的纸条，右手拿着手枪。来源：WC

此时的古提奥已是身无分文、衣衫褴褛，终于走向了疯狂的边缘，决定代替上帝惩罚“不知感恩”的加菲尔德。他向亲戚借了一些钱，购买了一支大口径左轮手枪，准备刺杀总统。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古提奥多次跟踪加菲尔德，甚至向白宫寄出多封恐吓信。令人惊讶的是，加菲尔德完全不以为然；当时美国普遍的共识仍然认为，十五年前的林肯遇刺不过是一次小概率事件，没有保护总统的必要。

古提奥使用的左轮手枪。该枪原藏于史密森尼学会，但在20世纪初丢失。来源：WC

1881年7月2日，加菲尔德按计划乘坐火车前往其母校著名文理学院威廉姆斯学院发表演讲。除去国务卿和部分内阁官员以外，加菲尔德既没有随从也没有保镖。当他走进车站候车室时，等候多时的古提奥冲上前来，对加菲尔德背后连开两枪。一发子弹擦伤了总统的肩膀，另一发则射中加菲尔德的后腰，几乎命中其胰脏。古提奥被当场抓获，差点被愤怒的围观者打伤。

画报描绘的加菲尔德遇刺景象。左二为古提奥，国务卿扶着背部中枪的加菲尔德。来源：WC

被射伤的加菲尔德被火速送回白宫，一时伤情严重，医生断定他活不过当夜。到了次日，加菲尔德面色良好，医生们又认定他即将康复。加菲尔德体内的子弹未能及时取出，医生们便多次将手指插入伤口寻找子弹。然而这一举动反而断送了加菲尔德的性命。当时，现代医学仍在襁褓之中。虽然法国生物学家巴斯德早在1960年代就发明了巴氏消毒法，医学界对于微生物、病菌、感染的了解仍然十分有限。加菲尔德遇刺的同一年，德国生物学家科赫刚刚开始研究病原体与疾病的关系，并在1905年因这一贡献获得诺贝尔医学奖。至于弗莱明发现的青霉素及其抗感染用途，还要等到1928年。

加菲尔德遇刺三年后的1884年，科赫发表了其关于结核杆菌的研究。这是现代医学发展的关键性一步。来源：WC

到了1881年7月底，加菲尔德的病情因为感染而愈发加重。虽然医疗团队试着降低房间温度或是将总统送往更为凉爽的北方，感染已经引发败血症、肺炎等多重并发症。1881年9月19日，在遇刺79天后，加菲尔德病逝，在任仅四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