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盲也能当直隶总督？看雍正皇帝的神操作

保定直隶总督署，是清代直隶省最高军政长官——直隶总督的办公处所，也是目前我国唯一一座保存完好的清代省级衙署。自清雍正八年（1730年）直隶总督驻此，至1911年清朝灭亡，历时180余年间，清代许多重大历史事件都与这里有密切联系，故有“一座总督衙署，半部清史写照”之说。

保定直隶总督署

清朝入关后承袭明制，在全国推行行省制度，将总督、巡抚列为一省或数省的众吏前列。清朝在全国共设过九个总督：直隶总督、两江总督、两广总督、湖广总督、闽浙总督、四川总督、陕甘总督、云贵总督、东三省总督。其中，东三省总督也叫“奉天将军”，设置于清朝末年，由于出现较晚，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只拿“八督”说事。直隶因为最为靠近京师，明、清统治者们历来极为重视，直隶总督一般由皇帝的亲信大臣担任，号称“八督之首”。

从雍正年间总督一职定制到清帝逊位，直隶总督存在时间虽然不超过二百年，却有74位99任总督，平均不到两年就换一任总督。总督之位为什么如此频繁地调换呢？个中原因，除有的总督病故、革职或降调外，更是清朝中央驾驭地方大吏的一种手段。朝廷唯恐地方官久居一地，结党营私，难以控制，只好频繁调换以防此弊。虽然，直隶总督之位调换频繁，却有两人任期在十年以上，他们是乾隆年间的方观承和同治至光绪年间的李鸿章。其中，方观承任职十二年零七个月，而李鸿章从47岁第一次任直隶总督起，先后三次出任这一职务，时间长达近25年。

与李鸿章一样，袁世凯也曾三任直隶总督，总共时间却只有5年零3个月。出任直隶总督，使袁世凯成为重要的地方大员，这一点对历史的影响是巨大的。袁世凯上任后，筹集资金、仿德国制度筹练北洋新军，还在直隶创办了警政制度，在保定创设警务总局，开办巡警学堂。同时，还在保定等地兴办了新式学堂。办学过程中，袁深感科举制对新式教育的阻碍作用。1905年8月，由他起草并联络张之洞等人上奏折，请求停止科举。清廷批准了这一奏折，下旨从1906年开始所有乡试会试一律停止，实行了1300年的科举制度被废。

保定直隶总督署

保定直隶总督署

纵观清代七十多位直隶总督，科举出身的饱学之士占了绝大多数。但是，其中竟有一位大字不识的“奇葩”总督，他就是雍正朝的宜兆熊，署理（署理有别于正式任命的“实授”，通常指暂时代理，有的是短期署理；有的是先署后授；还有的是一直署理，但质同实授）直隶总督1年5个月。宜兆熊出生于功勋之臣家族，其祖、父都是军功出身。虽然他从小不读书，却并不影响他承袭爵位。在宜兆熊之前，首任直隶总督李维钧与年羹尧结党营私，被革职抄家，后病死狱中。雍正皇帝之所以让宜兆熊署理直隶总督，正是看中他“操守尚优，心术亦正，蔼然有忠爱之诚”，图的是这个人对自己忠心不二。为了协助这位“文盲”总督，雍正还创新地设了个“协办”总督，调翰林出身的礼部右侍郎刘师恕协助总督办理公事。“协办”总督只存在于雍正朝，刘师恕之后还有过一位，后来再没设过。无论“文盲”总督，还是“协办”总督，无非都是雍正皇帝驾驭朝廷重臣的一个小手段而已。

刘师恕此时已经是礼部侍郎，派他来河北协助宜兆熊，算是直隶总督的副手。但是，宜兆熊文化不高，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很多文件必须由刘师恕整理撰写，时间久了让他很是不满，毕竟自己是高官，不是来给宜兆熊当文字秘书的，两人竟至“分署而居，相距三里余，事多耽误”，雍正皇帝对他俩越来越不满意。

保定直隶总督署

当时，直隶良乡县有个旗人被知县杖责，刘师恕奏本建议将知县革职。皇帝知道后很恼火，说这俩人为一点小事就把官员开除，不符合国家珍稀人才的方针。恰在此时，大名知府曾逢圣因为财政亏空被弹劾。雍正知道后，心想一个知府尚且如此，下辖县的财政情况必然更坏。于是下令各级官员和士民可以据实揭发。随后，吴桥县有个叫窦相可的生员检举本县知县的卑劣行为。生员，俗称秀才，明清两朝特指通过最低一级考试，取入府、县学的人，在文盲率极高的古代，属于知识分子阶层。乡间诉讼和婚姻、书信之类，大都由他们代笔。久而久之，有正义感的生员就成了民间意见领袖。吴桥窦相可看不惯本县领导的做法，便借此机会检举揭发。没想到，直隶布政使张适袒护官员，不但将窦相可在拘押还将他活活打死。为了掩盖真相，他和按察使魏定国勾结，硬说这个举报人是关押期间病死的。这件事惊动了朝野，雍正皇帝派人查验事实。病死还是被打死，当然一看便知。事发后，有失察之罪的宜兆熊和刘师恕均被“处理”，宜兆熊被降职二级，但仍让他署理直隶总督。刘师恕被降职三级，依然在原职留任。其他的几个官员里，曾逢圣被判处“绞监侯（绞刑的缓刑）”，张适和魏定国被判处“斩监侯”。

保定直隶总督署

多年来，清朝直隶总督们的故事在古城老百姓间口口相传。比如雍正年间以清廉闻名的唐执玉，在任上病逝之后，竟然无钱装殓，雍正拨款加上官员凑钱，才把灵柩运回家乡；又如八国联军侵华期间，直隶总督廷雍被侵略军在总督署大堂捆绑下跪，而后斩首，留下一段屈辱记忆；再如最后一任总督张镇芳，仅仅署理10天，宣统皇帝就宣布退位，张镇芳于是成为在任时间最短的直隶总督。

顺便说一句：近代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收藏鉴赏家、书画家、诗词学家、京剧艺术研究家张伯驹先生，就是末代直隶总督张镇芳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