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感随笔 - 元宵节由来与诸吕覆灭

□陆玄同

众所周知，元宵节始于汉朝。

据说，肃清诸吕的日子正是正月十五日夜晚。对于汉家天子文帝来说，这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吕氏一族威胁刘氏宗庙的危机解除，文帝便将这一刻定为“元宵节”。元者，始也；宵者，傍晚。

诸吕平定，文帝即位。他恩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女子每百户赐牛与酒，允许宴会五日，同时张灯结彩，与天下民众普天同庆自己的即位。汉王朝的国家制度得到了调整，也由此开启了二十三年的文帝治世。

自此，于元宵节相伴的，无不是欢乐祥和，喜气洋洋。

但回到那个腥风血雨的夜晚，也是无数人头落地。政治斗争的背后，自然有喜有悲。吕后背弃高帝生前“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的白马之盟，打造了一个吕氏与刘氏王国共存的帝国。吕后虽未称帝，却是帝国的实际控制人。惠帝七年后，吕太后临朝称制，扶持少帝（据说名恭）四年，因其得知亲母为吕后所害，被吕后谎称患病，退位后幽禁、杀害。另扶刘义，后改名弘，仍傀儡四年。

其实，吕后临朝称制期间，江山治理得很好。对外争取和平，对内休养生息。为巩固皇权，甚至让惠帝取了自己的亲外甥女。但男权社会，断然不会让吕后成为正主，即便她权倾天下，皇帝的尊号她是得不到也不敢僭越的。她有自己的思想局限性，不想后来的武曌，一心想改朝换代，自己当皇帝。

吕后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想保住家族不受荼毒。历史就是这么滑稽，她拼尽全力所守护的东西，在她逝去后，瞬间化为灰烬。诸吕当初有多豪横，下场就有多凄惨，陈平、周勃等人亦如是。

所谓的忠奸，有时候只是立场不同。王安石与司马光，都是能人，都可谓忠臣，依旧斗的七零八落。在历史的长河里，人是渺小的，那些或名留青史，或遗臭万年的名字，背后都隐藏着一个个权贵集团。政治斗争，其实就是两个不同价值体系的集团斗争。

从史书来看，《史记》将吕后列入《吕太后本纪》，《汉书》则将其分为《惠帝本纪》和《高后纪》。表示惠帝与文帝之间，有皇太后政权一席之地，而将其列入《本纪》，更隐晦的承认其具有正统的地位。同时，《史记》没有将幼小的两位少帝列入本纪，而是将代替少帝执政的吕太后作为皇帝予以记载，可见一斑。换句话说，如果不承认其政权，汉王朝的延续便会出现断代。

历史是胜利者的书写，失败者是没有资格在这煌煌史册中获得正面形象的。就以吕后来说，虽然《史记》《汉书》表彰其功，但自文帝即位以降，至王莽期，再至东汉时期，吕后的名声越来越坏。更可悲的是她死后二百年，赤眉乱军竞掘开其陵，暴尸凌辱。据《后汉书·刘玄刘盆子列传》记载：“发掘诸陵，取其宝货，遂污辱吕后尸。”

当然，掘吕后陵，并未偶然为之，而是有目的的行为。因为赤眉集团所信仰的城阳景王刘章（高祖孙），乃是吕太后的仇敌。

历史总是这样令人恍惚，权力斗争的胜利者，携其威风与恩泽，创下了这千百年传承的星光灿烂，热闹非凡的节日。后人只知欢乐融融，谁又会在意，这背后曾有的刀光剑影和荼毒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