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这个春节有些冷

今年的冬天似乎有些特别。

进入冬日后好长一些日子，一直都是暖阳高照，有时竟然还有春光明媚的感觉。风虽然也刮过几次，但只有两次算得上凛冽有些寒风的样子，但时间并不长，算是阵风吹过。其它几次倒像情人的手轻抚在脸上，虽有些微凉，但充满柔情蜜意。

而雪，更是迟迟不愿光顾我所在的这个城市。虽然天空中也飘过两次雪花，但都显得漫不经心，且少的可怜，连地皮都没有覆盖严实。这让极为钟情它的人们极为失落。望眼欲穿，日思夜盼，却始终没有盼来一场遮天蔽日的大雪纷飞。

雪在这个冬天里，好像心事重重，但又不愿向外界披露。

“看来，又是一个暖冬啊！”

不少人发出如此的感慨。也好！那段时间里，人们需隔三差五走上街头，排着队去完成例行的张嘴，接受一支小小棉签的“捅咕”。而冬日暖阳就显出了爱心的可贵，让做核酸的人们感受到一种温暖的眷顾。

可当时间的脚步踏入去年最后一个月才几天，冬却突然就变得豪横起来，几乎是用一种突袭的方式将寒冷拉拽到了人间。就连一向温热的南方也感受到了寒流的迅猛，成都等几个不常下雪的城市，竟然下了大雪。

雪，却原来是在憋大招，从北方窜跑到了南方。这不就是乾坤大挪移吗？

由于寒冷来的过于突然，所有的人都有些猝不及防。于是乎，一个个急急忙忙从柜子里寻找御寒衣物。但还是晚了些，大批的人刚把厚衣服穿到身上，就被病毒感染。

专家们急忙出来提醒，“不必紧张，不要担心，只是特殊的病毒性流感而已”。

尽管专家的话近年来有所贬值，但大多数善良的民众，这次还是给予他们很大信任。心里踏实了许多，恐慌也少了许多。

但寒冷还是一天重似一天。大多数人也接连发起烧来，而且是整家整院整单位的发烧。就连一项防护严密的医院也未能幸免，有的医院因此不得不临时关闭门诊。

让人诧异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次流感的速度颇有些“速雷不及掩耳”之势，短短三四天时间，整座城市的绝大多数人就“中了奖”。而且许多人发起烧来竟不同以往，有的头痛欲裂，有的浑身犹如针穿，更有人难受到了极致，发出了“生不如死”的呐喊。

伴随着发烧而来的，还有胸闷、气短、咳嗽、痰盛等综合症状。有的人嗓子痛到连吞口水都极为困难，他们形容“像是吞了刀片一样”。于是，“刀片嗓”一词，便开始在寒冬里流行起来。

药！药！药！

人们冒着寒冷纷纷涌向药店，抢购“莲花清瘟”、布洛芬等各种对症药品。那时候，一粒小小的药片，俨然已成为每个人心中一轮温暖的太阳；一小瓶苦涩的药水，竞好似浩瀚沙漠中的一眼清泉。

同时，一幅幅中药方也开始在朋友圈流传，各种善意的提醒温暖着人们的心。可是，多数药店都缺少“不期而遇”的思想准备。在仅有的一点存货卖光之后，再进货就已经很困难了。许多购药的人，面对着空空如也的货架，内心的感觉瞬间等同了室外的气温。

无奈之下，有的人不得不在朋友圈中发出“SOS”。于是乎，邻里之间，朋友之间开始传递温情。闪送小哥也开始忙碌了起来，他们不顾个人安危，带着各种药品穿梭在大街小巷。危难之际，“相濡以沫”的善性光辉在人们身上闪烁，于寒冷的日子里展现出别样的温情。

但是，人们还是感受到了这个冬天的寒冷。

所有的人原以为就像专家们说的，烧过之后身体会很快“康复”，更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可多数人却在烧过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有的竟长达一个多月），仍感浑身乏力。仍然咳嗽不止。浓浓的粘粘的白痰，源源不断地从肺部通过嗓子被“抽”到失去味觉的嘴巴之中。这些人的心随着室外的寒风，飕飕地又冷将起来。

本来，每年冬季都是老年人的“鬼门关”，特别是那些患有多种基础病的老人，冬天会使他们从身心内外感到寒冷。

突然而至的寒流和传染性极强的流感，一下子击垮了他们之中的许多人。不少人因在短时间内患上“大白肺”，生命历程实现了不可逆转，匆匆画完了人生句号。

没有人会否认在这个冬天里，老人们走的这么多又是这样的集中，以致火葬场都排起了长长的队……

死，不是死者的痛苦，而是生者的哀恸。

许多死者的亲人，短时间内接受不了老人去世的残酷现实，“进医院时就是一个普通症状，总体上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成了‘白肺’，一眨眼人就没了？”更让他们感到“冷若心肺”的是，无法组织一场体面的葬礼，让所有亲人与老人进行一次最后的告别，也无法尽快让老人家“入土为安”。他们欲哭无泪，悲痛难抑。只能一次次咒骂这个寒冷的冬天。

就在无数人心里心外的寒冷中，兔年春节如期而至。

春节，在我们国家已传承了几千年。是一个寄托着美好心愿和希翼的最重要的节日。人们期待届时天气不要太冷，好让人们以一种相对温和的心态过个春节。

可事与愿违。入冬之初应有的冷好像都积攒到了春节。从临近春节那几天起，冬一次次把温度拉低至零下七八度，夜里甚至都到了零下十六七度，真是滴水成冰的状态。

特别是除夕当天，温度更是出奇的冷。风虽然不是很大，但锋芒极其锋利，吹到人们脸上，有一种刀割针刺般的痛。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与车流也不见了，再加上全地域禁放烟花爆竹，使得这个除夕显的冷酷与冷清。

除夕之夜，虽然有个别胆大之人偷偷放了一些烟花爆竹，些许的响声和灿烂穿凿了夜幕，但不少人仍感到凄冷。

特别是那些在春节前失去亲人的人们，他们是流着追思的泪水度过除夕夜的。不要说观看“春晚”了，甚至连电视机都没有打开。遵循千年风俗，孩子们也不再提红包的事，家人之间和与朋友之间也不再说拜年话，他们只有心情极其复杂地沉默在朋友圈。

也许每个人朋友圈里都有失去亲人的好友，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收起了往年互发红包图欢乐的习惯。正如解放军报原高级记者陈先义先生在《这个春节必须要说且不得不说的话题》一文中所写的，“偶尔谁如果发了个红包，那个金黄色的红包孤零零地呆在网上，居然没有任何人去抢，到最后红包又原璧归赵，退回了主人”。心中的凄冷传染着每一个人。

除此之外，由于担心喝酒会使病情重新发作，许多人便取消了与朋友的聚会，家人之间也不再去饭店吃年夜饭。使得不少饭店春节前后仍然车少人稀，冷冷清清。

除夕过后，寒冷又是一天压过一天。

大年初一之夜，一场小雪的悄悄到来，更是加剧了这种寒冷。水泥路面被冻出了一层白霜，湖中厚厚的冰面也被冻的发出“嘎嘎叭叭”的响声，如同惊雷一般。不少原本想带着孩子到公园溜溜冰滑滑雪（人造）或逛逛庙会的家长们，不得不收起那份浪漫，只好待在家里。不少朋友说，“家里大人小孩，要不是玩手机，要不是看平板电脑，各玩各的。想一起打个牌聊聊天都难……”

今天是大年初四，春节假日已过大半。气温虽然较前日有所上升，但仍维持在零度以下（-3至-9），仍有意无意地阻拦着刚从流感中走出的人们步出户外。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决定了这是个比较冷的春节。

但这个春节也有两个“热度点”在春节前后爆发。

一个是春节之前，就烟花爆竹禁放与否的问题，网上“论战”到了白热化。有的地区还因燃放烟花爆竹，发生了警民对立，警车被砸热点事件。尽管有少数地区顺应民意，对禁放政策进行了适度调整，但多数地区仍然全域禁放。让期待通过燃放烟花爆竹，释放一下压抑心情的人们，感到一种另类的冷。

另一个则是除夕之夜的央视春晚。春节前，就有建议不办春晚的强烈呼吁，认为疫情下这么多老人过世，高兴不起来。但春晚最终还是如期举办了。但节目内容却遭到了空前热议。除认为个别节目有悖中国人审美习惯，令人极不舒适外，最大热议点集中在整台晚会没有卫国戍边的军人，和疫情下奋不顾身救治病人的医务人员的节目，各类批评文章引爆网络平台。但也不得不佩服有关方面的危机公关能力，许多与此相关的文章一次次被“和谐”。比如陈先义先生《没有国防和军人内容的春晚还叫春晚吗？》这篇广受关注与好评的文章，一次又一次被删除……

但不管怎么说，若干年后，当国人回想起2023年这个春节时，一定会记得它不寻常的冷。

其实，外在的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内心里的冷。

“我看到那些岁月如何奔驰，挨过了冬季，便迎来了春天。”日前，再读梭罗的《瓦尔登湖》，看到了非常喜欢的这句话。

“残雪暗随冰笋滴，新春偷向柳梢归。”我坚信，再寒冷的冬天终究也会过去。

“熬尽寒夜，便会夜尽天明；耐过残冬，就将春暖花开”……

（图片来自网络 2023.1.25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