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风吹皂角时

文/李景钊

冬风在暖阳下依然凛冽袭人,那棵粗大的皂荚树在寒风中巍峨矗立,枝头残留的皂角在风中摇曳作声,委婉悦耳,像吟不尽的诗、唱不完的歌。

每天上班,我都会经过医院门口的小桥和潺潺流水,从那棵古老粗壮的皂荚树旁边走过。晨曦透过庞大树冠泻下点点星芒,下班时夕阳的余晖洒满树干枝叶。有时结伴上班,偶尔驻足仰望这棵参天大树,树干粗大,两三人才可合抱,枝繁叶茂,禁不住赞叹:这棵树居然有200多年,比医院年龄还大!

百年的医院和双百年的大树,自然因古老联系一起,也因古老勾起无穷的思绪。

一棵树在200年的战火动乱拆迁砍伐中幸存下来、和一家医院在百年的风雨飘零中由小到大壮大起来,都是生命奇迹。一棵树枝繁叶茂长到200年,和兵荒马乱时耄耋老人一样见多识广、通晓古今,这棵皂荚树亲眼见证了许昌市中心医院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全部生命轨迹。

清末民国是中国人民的百年苦难,外患内忧,列强觊觎于外,军阀混战于内。中原大地兵荒马乱生灵涂炭、民生维艰医疗凋敝。1912年,也就是辛亥革命的第二年,许昌中心医院的前身诞生在临汝,乳名是“福音堂医院”,中华基督教豫中信义总会创办,次年医院迁至许昌。

皂荚树旁边至今仍然矗立着一座百年老房,古色古香。百年房子和一棵大树相依相伴穿越百年深邃时光,在一代代许医人青春生命滋养中生机盎然。百年老房早已脱胎换骨,变成鳞次栉比的高大楼房,高大的皂角树湮没在现代建筑群中。

1921年改名为“信义医院”,仍然教医结合。那些温柔善良的修女,为贫穷百姓送医送药,救死扶伤播撒福音。她们背后主子的动机却并不善良。医是制造和民众的亲和力,教是为了传播西方的民主。当年美国用“庚子赔款”在中国建了诸多医院和学校,如清华大学、北京协和医院,许昌中心医院也属此类。用清政府刮来的民脂民膏在中国建立学校医院,再去教化奴化国人,推销美国的民主和价值观,在百姓心灵深处驱赶中国文化,战略高远,精明极致。“西学东渐”没有颠覆中国博大厚重的文化,却客观上促进了现代医学和西方文化在中国的传播。百年渗透磨合,中国文化包容了新的元素、学校医院增添了新的学科。

1947年许昌在刘邓大军轰隆的炮声中焕发新生,1948年成立许昌专区,地域辽阔,堪比秦汉唐宋时的颖昌郡。1951年医院正式更名为“许昌专区人民医院”,医院从教会回归人民。院名历时30多年,1985年后改名“许昌市中心医院”。现在30多年又过去了,至今街头巷尾很多人仍把“专医院”挂在嘴边,足见在人们心中沉甸甸的分量。

医院门口的小河,宛若小溪。虽然河道窄狭,依然杨柳依依,水流潺潺。迈进医院大门,惊讶脚下的小桥流水,居然流淌了两千年。曹操为争霸天下“募军屯田奉天子”,曹魏许都周围变成良田万顷,五谷丰登。军粮通过水路运输便利快捷,我们注目眼前窄窄的运粮河,三国时代却连接“军屯”“民营”四通八达,百舸争流号子喧天。当年没人想到运粮河畔的这块土地会成为生命的诺亚方舟,两千年沧海桑田,天亦有情。

医院是迎接生命的地方,也是送别生命的地方。人们在这里出生开始绚丽多彩的人生,饱经人生舞台的风云变幻,走过漫漫旅途后在这里沉沉谢幕。皂荚树后面曾经是灵堂,无数人在这里度过人生最后一个夜晚,在可爱的土地上留下最后一瞥后托体山阿。

医院没有四季之分和昼夜之别,冬热似夏、夜灯如昼。晨曦微露、阳光倾泻皂荚枝头,新的一天悄然到来;春风吹拂,荚叶初生,灯下婆娑弄影,新的一年飘然而至。皂荚树下昼夜匆匆流动着如织的白大衣,寒来暑去。多少代许医人在病房门诊度过昼夜春秋,从青丝到白头。

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皂荚树下是灵魂深处最眷恋的故土。

年过古稀的许医人颤颤巍巍再次走进这片故土,面对皂荚树思绪万千,懵懵懂懂到没齿白发,所有人生岁月和着血汗都挥洒在皂荚树下,身心和医院血脉相融,呼吸与共。扶仗缓缓仰望大树,秋风落叶后的寒冬,黝黑的皂荚仍挂在枝头,在冬日的暖阳中闪光。

一代人终将老去,总有人正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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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7

标签:许昌市   许昌   皂荚   昼夜   枝头   中国   中心医院   生命   医院   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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