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碗里白米饭,锅里红烧肉,富得流油,令人羡慕不已

文/柳成荫(泰兴)

七十年代,也许老百姓的日子很清贫,不少人都认为那个年代吃不饱,但我们生产队是意外,大米饭、红烧肉是家常便饭。

方圆百十里,我们生产队应该算是富得流油的一个队,着实令人羡慕不已。

我十九岁那年,操着吴语的南边人家来相亲,门前晒着咸鱼咸肉咸鸡、咸狗肉咸猪头,琳琅满目。吃饭时,餐桌上红烧肉、红烧鱼、清炖老母鸡、清汤羊肉,也是琳琅满目,令“说吴语的人”刮目相看。

南方女不嫁北方男,虽一河之隔,却有贫富差距,我是例外,20岁就已完婚,妻子操着一口浓浓的吴语,软、绵、甜。都说南方人不嫁北方人,越往北边越贫穷落后,妻子嫁过来后,却改变了这一现状,接二连三嫁过来七八个“小家碧玉”,她们冲着这个生产队的“富得流油”来的。

哦,忘了告诉我们生产队的环境了。我们大队共7个生产队,我们生产队耕地最多,人口也最多。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公社食品站、种猪场、粮管所、油厂、供销社、人民饭店,还有五金厂、机械厂、农具厂、农科队、养殖场,更主要还有人民公社,都在我们生产队。

也就是,我们生产队是公社的商业、行政中心,是全公社老百姓的集散中心。能不富得流油吗?

别的生产队天天忙种田,我们生产队天天忙赚钱。近水楼台先得月,皇城根下,焉有苦民?在我们生产队,几乎没有青壮年以种田为主的,全都去工厂、企业上班了。

那时,因为两个社办厂都在我们生产队,因生产的需要,需要扩建。厂长便找到生产队队长和会计,商量此事。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队长当场拒绝:你就是找公社书记来和我谈,我也不答应,耕地是老百姓的命根子,田给你了,老百姓吃什么?

两个厂长被碰了一鼻子灰,自然不肯就此作罢,果真找到了公社书记。有天下午,队长通知全队社员晚上开会,说公社赵书记来和老百姓谈话。晚上,赵书记先发了一圈的“劳动”香烟,然后讲到了扩建工厂的重要性。一包香烟没能堵住老百姓的嘴,生产队的“嘴子”开始起哄了:田给厂里,书记想饿死我们?只见书记挥了挥手:年纪轻的到厂里上班,拿工资!

老百姓等的就是这句话!

就在那一年,我和妻子都进了社办厂,由农民变成工人。那时是三个月的学徒期,工资24元一个月;过了三个月转成正式职工,工资36元一个月。因为我写得一手文章,又会写毛笔字,三个月后,到办公室上班了,叫“政工干部”,兼团支部书记。再后来兼任公社团委委员、团委副书记、公社通讯报导员,厂里工资也调到了42元一个月,公社补贴12元一个月,算是“高薪”了。

我和妻子一年的工资超过了一千元,那时的一千元能买1400斤猪肉,能买3吨小麦。良种和化肥缺乏的年代,小麦的产量很低,大概300斤左右一亩,我一年的工资相当于种了20亩小麦。靠人工种田,想种20亩小麦,算算,要投入多少人力。

不但是进了工厂,不少人到粮管所干起了箩担工人,到食品站刷猪圈、杀猪,到油厂榨油、煮酒。妇女到农科队去种田,培育良种,也是拿工资的,虽然三年没培出一粒优良种子,工资却少不了的。

最肥的差事是去养殖场上班,说是养殖场,实际上就是仅仅养商品鱼、培育鱼苗的。那时流行一句口号叫“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公社在大大小小的河里都养起了鱼,主要以白鲢和鲲子为主,三两天就要拉一两网鱼。拉上来的鱼由养殖场统一安排,送企业食堂、人民饭店、政府部门等,也有少量的投放市场上卖钱。拉一次鱼,养殖场内部员工都会分点杂鱼、野鱼(非家鱼)带回家,他们吃鱼和吃家常便饭一样。我三爷那时是场长,曾记得他送了一条二十来斤的老花鱼给我家,鱼籽就扒了一脸盆。

那时买粮要粮票,都是按人分的,但能买到。有人要问了,粮票还能买,哗众取宠吧?听我慢慢道来。那时吃定量粮的人家粮食吃不了,多余的就到粮店换成粮票,再卖给票贩子,这叫黑市粮票,最高卖到二角多钱一斤。贩粮票都是偷偷搞的,当时的投机倒把行为,抓到了要剃光了头发去坐牢的。曾记得一斤江苏省地方粮票加一角二分钱就能买到一斤大米,贴一角八分钱买一斤面粉。

有了粮票就可以买到白花花的大米,锅里就有了白米饭了。人都说吃肉要肉票,可能有的地方要,但我们那里还真的没要过。我们是养猪大县,食品站缴国营肉联厂的任务完成后,猪肉就可以随便放到门市部卖了。曾有的年代国库里猪肉储存不下,以五角二分一斤的价格鼓励农民买肉吃,并把吃肉与政治挂上钩,吃肉就是爱国,号称“爱国肉”(另发文叙之)。

到了八十年代初,我们公社实现了分田到户。几年后,食品站、粮管所、油厂、养殖场等所有商业单位全部解体,所有员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再后来,三个工厂也倒闭关门了,我们生产队再也没有工人家庭了。最终连人民公社也搬走了,变成了乡政府。

风风雨雨40年,这些曾经的风光辉煌湮灭在历史的风雨中,那些古老的建筑在风雨中倒塌,化作尘土。

分田到户后,村民失去了工资,生活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我们这座富得流油的生产队变得穷困潦倒,种的粮食仅仅能填饱肚皮,囊中却羞涩了,曾经的吃“大鱼大肉”变成了“节衣缩肉”,家中有粮,袋中没钱啊。

现在,我们猜想,当时如果不把这么多的集体经济砍掉,也许我们村就成了第二个周家庄或者前街村了。

穷则思变,过习惯了好日子的村民忍受不了现在的凄惨,开始奔走他乡,外出打工。一带十,十带百,最终村只剩下老头、老太太在家看守门户。

曾经的粮田变成了荒地,杂草丛生,遍地荒凉,农民开始抛荒了。最终,责任田又回到了集体手中,村里把零零碎碎的责任田推平了,化零为整,对外招租。现在,承包给外地人种经济作物,租赁给投资者办企业。从此,我们生产队再也没有种田的农民,每家每户每年拿上几千元的粮田补贴,那是承包人支付的承包金,叫分红。

种几亩薄地,怎抵在外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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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0

标签:吴语   生产队   粮票   红烧肉   厂里   养殖场   小麦   公社   老百姓   书记   羡慕   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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